白凤野……怀书南想到了越昭的师父是谁,神色淡下来,一筷子夹起一根辣椒塞到嘴里。越昭都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到他白皙的皮肤爬上绯红。
看怀书南咳的厉害,越昭拍了拍他的背,去小二要了一杯茶水。端着茶壶回来时,发现座位旁边多了一群人。准确地说是一群侍卫围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
那少女一张娃娃脸,嘴唇微微上翘,有种娇俏的味道。她穿着红裙子,手腕上带着金色铃铛,叮叮当当地很悦耳。她坐在越昭的位子上抱着怀书南的胳膊:“怀舒哥哥,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越昭举着茶壶挡住下半张脸,满眼放光,这是什么情况?
怀书南抽出自己的手臂,用手掌抚平衣袖上的褶皱,一双眼睛冷淡地像清风和流云:“三公主,好久不见。”
三公主?越昭竖起耳朵往前迈了几步,被怀书南的眼神捉到,尴尬地笑了笑,挪回到桌子旁。
“你是谁?”三公主顿时警觉起来,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越昭,语气不善地问。
“谁也不是。”越昭对这种娇蛮的小女孩没什么感觉,但也不想给她好脸色。
“你怎么说话的?你知道我是谁吗?”三公主恼怒地开口,抬着胳膊指着越昭的鼻子,“给我滚远点。”
“你坐的是我的位子。”越昭指了指三公主身下的椅子,不紧不慢地说。
三公主噎了一下,自觉受了委屈,又要扒着怀书南的胳膊。怀书南站了起来,走到越昭身侧,微微弯腰,声音带着沙哑:“把酒菜带到房间里去吃吧。”
“你喝点水吧。”越昭举着手上的酒杯,感觉嗓子都咳哑了。
三公主狠狠地一拍桌子,震的上面的酒杯倒了一片,她似乎是有些修为在身上的,只是太过微弱。她脸颊涨红,也不管自己还在客栈里,大声喝了一句:“回房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简直不知廉耻。”
修道之人可没有这种讲究,无缘无故被扣上一个大帽子,越昭想反驳。但怀书南比她更快:“三公主,我与你不过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毫无关系,还请你自重。”
他并没有言辞激烈地谴责三公主,用着最平静的话说出无情的话。即使是厌恶,那也是一种饱满的情绪,而怀书南的语气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像是对着一片树叶说话。
三公主的眼里闪过恼怒,半个身子伏在桌面上,用力地扯着怀书南的宽袖,像一个得不到宝物而暴躁的小孩:“我不准你这么和我说话。”
怀书南措手不及,被她拽了一个趔趄。多亏了越昭及时扶了一下他的腰,他才站住身体。
三公主没有任何歉意,她似乎是故意这么做的,就为了惩罚一下怀书南。怀书南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越昭能明显感受到他生气了。
“当时我受皇帝之托救了你,希望你记住,我很容易让你回到过去的生活。”怀书南斩断被三公主握在手上的衣袖,也不看她煞白的表情,头也不回地走向客栈的房间。
这“过去的生活”明显吓到了三公主,让她不敢再纠缠着怀书南。
越昭慢悠悠地跟了上去,心里却在嘀咕另一件事。刚刚她触到怀书南的腰,感受到他瘦的厉害,他身上的顽疾到底是什么?
越昭敲了敲怀书南的房门,听到他说“请进”后,推门进去。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还是青色的衣袍,朴素雅致。
这房间里有一股潮湿的霉味,越昭皱了皱鼻子,打开窗户透气。秋天的太阳带着一种干净清爽的味道,让人平静下来。
越昭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气息,脸颊微微昂着,在阳光下有些一种毛绒绒的质感。金色的阳光温柔的抚过她的五官,在眼窝处留下了小小的阴影。
逆光坐着的怀书南盯着她出神,清瘦的手腕遮挡在宽大的衣袖里。
“你和三公主到底怎么回事啊?”越昭坐到怀书南的身侧,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问了出来。
“当年我在凡间游历,听闻皇帝的女儿身患怪病,夜夜不能寐似乎被鬼怪缠身。我远远观看皇族的住处,看到了冲天的怨气,想着长此以往会伤害到无辜的人,便进宫去为三公主医治。”
“她确实是被鬼怪缠身?”越昭问道。
“没错,”怀书南似乎陷入了回忆里,“三公主的父皇曾是征战沙场的将军,而后谋权篡位当上了皇帝。这些冤魂是被他屠杀的前朝王室,还有那些死在他手上的将士。皇帝真龙之气护体,还未衰老,冤魂不敢近身,便袭击了备受宠爱的三公主。”
“倒真应了那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越昭长叹了一声。
当年怀书南炼制了一串铃铛,上面是他描绘的镇魂符,让三公主佩戴在身上,可以祛除邪祟。没想到三公主病一好,无比骄纵的性子就暴露出来,总是痴缠怀书南。
刚才他的威胁并不是儿戏,那些冤魂迟早会再次找上门。
次日一大早,客栈下面就传来了争吵声。小二担心吓跑了客人,苦着一张脸在那充当和事佬。那三公主和一位穿着鹅黄长裙的姑娘吵了一起来。
那姑娘可不是个好性子,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后,拔出手中寒光凛凛的长剑威慑道:“再敢口出狂言,我让你好看!”
越昭和怀书南从楼梯上走下来,撞上了这场闹剧。三公主一看见怀书南,立马就要扑过去,她身边的侍女扯住了她的衣角,对她摇了摇头。
三公主停住身体,一脸真诚地向怀书南道歉。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言辞陈恳,她似乎真的悔改了。
越昭扫过三公主身后站着的侍女,她一直低着头,穿着灰扑扑的衣裳,毫不起眼。不过她能让三公主乖乖听话,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