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轻时重，时缓时急。
6、4、4、3、2；
2、3、3、4、5；
1、5、4、5、2；
……
上一局输了，这一局姜子煜显然听得比上一局还要用心。
他上半个身子都斜倾了出去，就差把耳朵贴在骰盅上了，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动静。
反观墨无渊，却依旧是一副从容的姿态，不慌不忙。
若不是他眼底布满着大片的红血丝，以及周身自带的冷意，几乎就可以用闲适来形容。
咔！
骰盅再一次被放在了茶几上！
4、4、1、3、5……
这是姜子煜最后听出来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因为上一局他就是这样，而这一局依旧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没发现不对，那就说明问题还在！
“猜……”
同样是一个字，墨无渊离手，惜字如金。
姜子煜额头开始起了薄汗，双手握拳，神色凝重：“4、4、1、3——”
最后一个数刚要说出，姜羽的声音忽然响起！
“1！”
姜子煜转头：“啊？”
姜羽冲她二哥笑了一下，又对向墨无渊重复道：“4、4、1、3、1，我二哥说44131。”
姜子煜刚想说不是，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墨无渊微变的脸。
只一瞬间……
他灵光一闪，下意识地就跟着道：“4、4、1、3、1，开吧！”
墨无渊看了两人一眼，也不说话，随意将手搭在了骰盅上，刚要打开——
“等等！”
姜羽突然又变卦道：“4、4、1、3、2！”
刚打开的那一条小缝就这么被合上了，墨无渊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了少年身上。
虽淡，却冷。
尤其配上那一双血红的眼，不怒自威。
他看了一眼，又低头，重新揭开，手刚碰上骰盅，刚开启一条没什么用的小缝。
一道变卦的声音再次响起！
“再等等，我再换一个，4、4、1、3、4！”
啪地一声！
骰盅又合上了，墨无渊那双眼睛，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一直在变卦的姜羽。
别说他了，刚有点信心的姜子煜也被姜羽搞糊涂了。
这怎么总在换？
难道最开始的4、4、1、3、1，是五弟随口猜的？
“小五弟，不是我说，这你就不对了！”
季维忍不住开口了：“虽然我知道上一局你们输了，你着急想多换换数，没准就瞎猫撞上死耗子，碰对了呢？”
姜羽：你才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姜子煜：突然感觉更没谱了。
“但你这么老是换数字，没法开蛊啊！”
姜羽耸了耸肩，表示挺无辜的。
她也不想啊，有本事，你让你家渊爷别变啊，开一次盖，换一次数！
别以为她没看见，冷美人开蛊的时候，是微斜着开的！
虽然只斜了一点。
但也足够借着盅盖和内部的触碰，在开启的瞬间，带动最靠近内壁的筛子变化点数了。
因为只动一个筛子，所以，这极轻微的声音便可以被开骰盅的声音掩藏过去。
这是在停筛子之前就要注意好方位的。
就这，都是她以前玩剩下的。
不愧是黑心肝的，居然还想着出老千！
“这样吧，小五弟，你再最后确定一个数。”季维想着办法道：“确定了咱们就真不能变了。”
“行！”
姜羽挺好说话的点头：“就4、4、1、3、4。”
“确定？”
“确定。”
商量好，墨无渊正要开骰盅，手刚要放上去，一道阴魂不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等等！”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望了过来，季维痛苦道：“小五弟，说好了不能变了，你又想咋了？”
“我没说要变。”
姜羽笑容浅浅又礼貌，指着墨无渊的手，要求道：“但他不能开，你来开。”
墨无渊面无表情，除了那双一直看向少年的深邃凤眸，看不出任何想法。
季维倒是等不及了，只要不是变数就好：“行行行，我来！我来！”
他手一伸，眼看着就要掀蛊。
墨无渊身体后靠，那双轻搭在一起，修长又笔挺的长腿，随意地往桌脚挪动了一下。
第72章
硬掰起的手指
“4、4、1、3、5！”
几乎是话喊出的瞬间！
砰地一声！
墨无渊突然起身，左手砰地按在了季维开盖的手上！
这一个喊声，一个伸手。
差点没把季维魂给吓掉了，手中刚要开启的骰盅又落了下去。
还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哐当声。
他转头看着把他手按着不动的渊爷，再看看旁边又变卦的小五弟，头都大了：“小五弟，你这怎么又变卦啊？”
说好的不能变卦了，你看看这变来变去的，渊爷都开始不满了！
姜羽挑唇一笑，看了眼突然起身压住骰盅的冷美人，同样将手伸了过去：“没事，4、4、1、3、5，开吧。”
只不过……
墨无渊伸手是为了压住骰盅不让开。
姜羽伸手是为了揭开骰盅。
一个压，一个开。
季维就被当人肉垫一样垫在最下面，开也开不了，拿也拿不掉，疑惑了：“不是，这到底是开还是不开啊？”
“开！”
“不开！”
两道声音齐齐而出，却是完全相反的意思。
姜羽唇角带笑。
墨无渊面色沉冷。
两人全都看着季维，看得季维那叫一个煎熬，他咋感觉这气氛有点不对啊？
季维转头，对着渊爷，劝说：“渊爷，要不开了吧，早开早了事，不然小五弟又得变了。”
墨无渊呵了一声。
挺冷……
季维吞咽一声，麻溜儿的又转头，对着姜羽劝说：“小五弟，你这突然变卦确实不对，要不还是按4、4、1、3、4给你算？”
姜羽笑得挺客气，就是不答应：“那不行，我现在喜欢这个数字，你家渊爷人美心善，肯定不介意我再换一个。”
人美心善？
四个字……
墨无渊眼神微暗。
季维更是眼要都瞪出来了，谁人美心善？
说谁？
渊爷？
不可能的，不存在的，渊爷从来只能是心黑的！
小五弟这是瞎了眼，还是失了忆，忘了渊爷上回送的锦旗了吗？
还有，美这个字是能形容男人的吗？
尤其是渊爷这种冷的掉渣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小五弟还是个弯的……
重重迹象闪过，季维一个激灵，小五弟该不会是在趁机调戏渊爷吧？
不能吧？
“渊爷，要不您松个爪呗？”
一道轻缓的声音传来，季维就眼睁睁地看着，刚还放在上面想要掀开骰盅的小五弟。
这会儿竟然伸手，对着渊爷动手动脚。哦不，是一根一根的在掰渊爷的手指！
一根一根……
从指尖到指节最后一处，那双挺漂亮的手，就那样在渊爷手指上一点点挪移。
姜羽掰得很开心。
季维看得很惊悚。
墨无渊脸色在一点点变黑。
哎……
难怪冷美人在校长室要把她手硬按下去，别说，这硬掰起来，心情确实也挺愉悦的。
姜羽嘴角叼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上回她一根指头，抵不过冷美人一只手，这回，她还不信，她一只手还抵不过你一根手指的力气了！
她掰的慢，慢条斯理的，嘴角还噙着笑，落在了季维眼中，那就是完完全全的另一层意思了。
一根手指就这么硬生生的掰了起来。
第一根……
第二根……
等到第三根……
嗯？
只能掰起来一半？
姜羽眨了眨眼，看着三根手指就压了自己一只手的冷美人，顿了那么一下，又一下。
咳！
这个身体没经过训练，力气比不过冷美人不丢人。
但没事，一只手不行，她还有一只手！
眼看着少年将另一只手也拿来帮忙，墨无渊周身的冷气压都快凝结成了实质，眼神刺骨如冰川。
姜羽丝毫不惧，笑容灿烂，眼角的泪痣都带出了蛊惑人心的色彩：“渊爷，麻烦您那脚脚也收一下呗？”
“哦对，人最好也往后站几步，我觉得后面墙壁那位置最好，保险！”
保险什么季维没听出来。
他就随着小五弟这越来越过分的要求，看见了渊爷越来越冷的脸。
妈诶！
他觉得自己要是站在小五弟的位置，自己都得死八百十回了，偏偏，小五弟还勇敢得很！
甚至还用上双手了！
过分啊过分！
看着两边诡异的气氛，再看看自己被按在下面生疼的手，季维求生欲爆棚道：“咳咳！小五弟，要不我带你去外面玩？”
姜羽轻嗯了一声，埋首继续掰：“忙着赌钱呢。”
你那是忙着赌钱吗？
你那是揩油！
渊爷的手都快被你摸遍了！
没看见渊爷脸越来越黑，越来越冷了么，这要是发飙了，咱俩都得完蛋！
还有，你俩能不能先把我的手放开！
他的手还压在最下面呢！
你撒手！！
第73章
小五弟来送钱了
季维欲哭无泪，手还疼，抽还抽不掉：“小五弟，你看这姜二跟渊爷的赌局，你在这不适合不是？”
他就是来开个骰盅，他容易么他？
姜羽头都没抬：“挺适合的，五千万呢。”
季维嘴角狠狠一抽，什么五千万，那是钓姜二的饵，不是钓你的啊！
这咋都不按套路出牌呢？
明明他一开始计划的都挺完美啊？
“不是。”
季维急了：“渊爷和姜二是有正事说，真的！小五弟，你要是想赌，我陪你去隔壁赌啊！”
一句话……
姜羽停了下，狐疑地抬头：“你要跟我赌？”
季维看了眼冷面的渊爷，赶紧连连点头：“对对对！走走走！咱俩去隔壁赌！”
姜羽扫向冷美人隐隐抬起的右手，又看了看自己还差一点全掰起的左手。
考虑了一下自己在冷美人手下拿到钱的概率。
再考虑了一下自己在季维手中拿到钱的概率。
姜羽：成吧！
她果断松手，走得那叫一个干脆：“那走吧……”
在姜羽转身的瞬间，墨无渊同样也松了手，季维看准时机，将手一抽，狠狠地呼了一口气。
他的手啊，可算是得救了！
看着关上的门。
墨无渊微眯了眯眼，眼角余光淡淡地扫过还盖在桌上的骰盅。
姜子煜同样回过神：“渊爷，还继续？”
墨无渊转身，淡声道：“不用……”
外面，就在季维为自己的机灵点赞，以为将小五弟骗走，渊爷那边就能按一开始说好的计划，如期进行时。
压根不知道，墨无渊一句不用，直接从源头掐断了他绞尽脑汁的计划。
“小五弟，说吧，你想赌什么？今儿小爷都奉陪了！”
季维直接拐进隔壁的包厢，连门都没关，眼睛一边往外面瞅着，一边笑嘻嘻地问着对面的姜羽。
姜羽只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道：“简单，也赌大小。”
“行啊！”
季维一口答应，别说赌大小，赌什么都行！
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小五弟再去捣乱了！
他就知道每回碰见小五弟都没好事，幸亏他机灵！
季维积极地翻出小柜子里现成的筛子：“来来来，咱们也三局两胜，就来十万——”
“五千万一场。”
十万一场还未说出口，一个清晰的五千万就甩了出来！
哐当！
季维坐下的屁股一个踉跄，直接噗通一声，从沙发上跌坐了下去。
吓得！
“啥？”
季维震惊地一只手扒在了茶几上，保持着跌坐的姿势，仰头看着对面的小五弟：“多少一场？”
姜羽支着下巴，邪肆一笑：“五千万一场。”
季维：？？
难道是他记错了，他明明记得小五弟上回赛车的时候，押注只玩了十万啊？
这咋直接上五千万了？
“隔壁五千万，我们也五千万。”
季维：！！
敢情这是还惦记着隔壁的五千万呢？
季维一咕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哭笑不得道：“不是，小五弟，那是渊爷，不是我，我可一次拿不出来这么多。”
“再说了，这真要是五千万一场，你能拿出五千万本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