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着棺内鲜活的女尸,看起来更渗人了。
倒抽气声从佣兵们口中响起。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棺盖上还有一把木剑?”
“这头顶上日日夜夜悬挂着一把剑,这躺下的人还能安息吗?”
“安什么息啊!没听见那是用来辟邪的朱砂吗?”
“我估摸着这棺材里的人,就是被人害死的,害他的人心里有鬼,这才在棺椁内既放朱砂辟邪,又放桃木剑镇压,这是连人死了都不放过啊!”
什么朱砂辟邪,什么桃木剑镇压。
这玄之又玄的事,雷二还是头一次遇见。
他吞咽了一声,就想知道一个问题:“那那那,那她尸身怎么不腐烂?”
蓝希垂眸轻声道:“可能怨气太大了吧,不想走。”
不、不想走?
一句话……
一阵阴风刮过。
一行人猛地打了个寒颤。
雷二越看越觉得这女尸会突然睁开眼睛,哆嗦了一下,话,就这么不经大脑的说了出来:“她会不会突然诈尸?”
蓝希抬头,古怪地看了眼雷二。
雷二紧巴巴地望着蓝希,眼角余光还不断的瞥向她身后躺着的女尸,就怕一个诈尸,人就突然从棺椁里跳出来了!
蓝希挑眉道:“你听谁说的?”
雷二心脏都快被吓停了:“电、电视里都这么放的。”
是他的错觉吗?
他怎么觉得蓝小姐好像还挺懂的?
别说,蓝希还真仔细想了一下。
解学而精通这些八卦五行、奇门遁甲,当初养母去世后,身体也是被解学而一起带走的。
而她只跟着看过一些,懂的并不多。
“会、会吗?”
蓝希抬眸,就见一圈人望着她,嗯……和棺椁内的女尸?
她回头看了眼闭着双眼,却尸身不腐的姚姝,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摸索出一颗糖:“不会……”
“啊?”
她拽着瞿容伸来的手,从坑里蹬了出来。
糖果被放入口中,蓝希有点烦躁的道:“至少现在不会,时间太短了,还有朱砂和桃木剑镇压着,诈不了尸,起不来,也报不了仇。”
“啊?!”
一两句简明的话。
直接把雷二等人说懵了,虽然晕乎,但不愧是佣兵,重点抓的准,瞬间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报仇上。
“那这么说,这发布任务的人,是不是知道什么?所以才让我们把坟挖开?”
“这是被托梦了?还是知道是被害的?”
“姚姝不是黑客联盟洛伦佐的妻子吗?谁会害黑客联盟大盟主的妻子?”
国际上虽然没有明文规定。
但因为黑客联盟的特殊性,谁都会有需要情报的时候,大家都默契的不会去真正陷害黑客联盟的人。
毕竟,整个联盟的报复,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会不会是黑客联盟内部的人?”
“黑客联盟自从老盟主过世了后,这几年的他们两个盟主,内部争斗也不少,姚姝是大盟主洛伦佐的妻子,会不会是洛杨泓——”
“才不是!”
话还未说完,一直在发呆的糖糖突然回过了神,涨红着小脸道:“洛伦佐还和M洲的黑手党公主有暧昧呢,你怎么不说是他自己做的?!”
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了糖糖。
蓝希眯了眯眼。
雷二下意识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糖糖一愣,理直气壮的道:“这是黑客掌握的基本知识,你不知道吗?”
雷二:??
神踏马的基本知识?
他没事儿去偷扒人家大盟主的二三情事?!
雷二懵逼地转头,盯着蓝小姐:“蓝小姐,你知道吗?”
蓝希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看向糖糖的视线,咬着糖,轻声道:“一点……”
雷二:??
突然就开始怀疑起人生了。
蓝希垂眸,她只不过是从黑鸦一次说漏嘴的口中,知道了洛伦佐貌似和M洲那边有来往的事。
具体的她并不清楚。
眼尾余光又瞥了眼糖糖。
蓝希深吸了一口气,接过瞿容手中象征性带来的花:“刚在下面待久了,我先上去透透气了。”
“好……”
看着说着就走的蓝小姐,雷二盯着眼前的大坑,愣愣道:“三爷,那这算不算完成任务了?”
“不是说挖坟就好了么,我们这是还要再埋回去,还是这就这么放着……”
第371章
小妹来过
另一边。
说是要先下去等着的蓝希,拉紧了围巾,脚步一转,踏上了墓园另一处的青石板上。
今天不是清明,也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忌日。
在这入夜的时间里,鲜少有人会来墓园祭拜。
一阶阶的青石板路上,只蓝希一人的脚步声,轻且沉。
她走的很慢,四周萧瑟的景象合着少女紧紧埋进围巾的动作,就好像是身体自我形成的保护意识。
亮起的路灯下,拉长的身影莫名的有种淡淡的感伤,如影随形。
脚步在一座墓前停了下来。
一张老人的照片印在了墓碑上,慈眉善目,眉宇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老人的眼睛是灰蓝色的。
虽是土生土长的S洲人,却也是Z洲华侨。
蓝希垂眸,轻轻擦了擦墓碑上落下的灰尘,程亮的大理石墓碑上倒映出自己漆黑的瞳孔。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因为爹爹是华侨,因为大哥和二哥并非一母同胞。
加上二哥的母亲也是Z洲人。所以,她对自己的身世从未有过怀疑。
飞机爆炸的响声似在脑海中响起。
她站在墓碑前良久,敛下了眼中微微起伏的情绪。
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蓝希蹲下身,将手中的捧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墓碑前。
“爹爹……”
淡淡的声音飘散在微风中。
她转身……
路灯映照出墓碑上的名字:洛迎霆。
正是黑客联盟十一年前过世的老盟主。
就在蓝希刚离开没多久,从另一边台阶上来的洛杨泓,忧郁的面上氤氲着浅浅的酒气,沉默的来到了父亲的墓前。
如同这十年来,每次有心思时一样。
全然将自家老父亲,当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树洞。
“爸,雅雅离家出走了,快两个月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她比小妹懂事,好歹知道给我报个平安。”
“我知道雅雅怨我对她太严厉,怨我看不见她的天赋,总不让她参与联盟内的事,我——”
洛杨泓顿了一下:“爸,你还记得小妹吗?”
他轻声说:“我还是没找到小妹,黑客联盟这么多人,十一年,我还是没得到关于小妹的一点消息。”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止小妹,连同照顾小妹的女佣在葬礼那天,也再也没回来过。
“我想过小妹可能遇害了。”
他甚至怀疑过洛伦佐。
但……
好歹六年的情谊。
洛杨泓的声音沙哑了一度,低喃道:“我应该早点告诉她的,告诉小妹,她不是您亲生女儿的事……”
他弯下腰,将手中的花放了下去:“雅雅跟小妹一样,在黑客上有很高的天赋,但我怕她重蹈小妹的覆辙。”
即便是他那一分不安的猜测。
捧花刚放在地上,因为弯腰的角度,几朵蓝色的精灵小雏菊从墓碑左侧露了出来。
蓝色的小花蕊。
纯白绽放的花瓣。
“二哥,你看这蓝心花蕊的小雏菊好看么?”
“我名字里也有一个蓝字,我喜欢这个颜色的小雏菊……”
洛杨泓的酒瞬间就清醒了,他瞳孔一点一点放大,一动不动地看着地上的蓝色小雏菊。
这种菊花很少见。
不是常见的蓝色花瓣,黄花蕊的小雏菊,而是有着淡蓝色的花蕊,纯白的花瓣。
很美……
名为精灵菊。
是小妹当年在网上看见的图片,父亲专门让人培养出来的,虽然因为黑客联盟的关系。
现在S洲偶尔也能见到,但,他确实头一回在墓碑前看见精灵菊!
至少,洛伦佐祭拜父亲时从来没带过这种花!
“小妹……”
两个字,从洛杨泓口中脱口而出,他猛地掉头就往山下跑!
第372章
我姓叶,叶蓝希
山下。
蓝希下来的时候,瞿容等人早就先一步下来了。
“去哪了?”
瞿容疑惑的问道:“怎么没在车上?”
蓝希提着手中的奶茶袋,漫不经心的道:“饿了,在附近随便买了几杯奶茶,喝吗?”
瞿容接过奶茶,下意识的道:“我记得后面好像还放有蛋糕,我给你找找。”
蓝希不在意地哦了一声。
她插着吸管,站在车旁左右看了看,没见到驾驶位上的雷二,问道:“雷二呢?”
“他说惊吓过度,要去买烟平复下心情,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蓝希点点头,又从袋子里拿出一杯奶茶,走向后面的另一辆车。
可能是刚在山上看见了诡异的尸体。
糖糖正抱着电脑,低垂着小脑袋,情绪不高的坐在后座上。
“吓到了?”
一杯热乎乎的奶茶递了过来。
糖糖抬头,眼睛还有点红红的,她伸着小手接过,努力吸了一口。
闷闷的点了点脑袋:“嗯……”
点完脑袋,糖糖又抬头,眼巴巴地望着蓝希:“姐姐——”刚想说话,大眼睛突然呆了一下,猛地低下了头!
蓝希正疑惑间。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请问,你有看见有一位小姑娘从这儿下来吗?”
洛杨泓拦住了刚买完烟回来的雷二,目光急切的问着。
小姑娘?
小姑娘多了去了。
“十七八岁的,名字里可能有个蓝字?”
蓝字?
那不是他们蓝小姐吗?
雷二下意识地看向了某处,看的时候还在想,这人怎么有点儿眼熟?
蓝希转头,就看见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站在雷二身边,英伦的眉眼比年轻时多了几分忧郁。
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却没了年轻时的轻松,落了几分沉稳,几抹化不开的忧愁。
那双与她如出一辙的漆黑眼瞳里,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焦急。
比起洛伦佐,洛杨泓长相更偏向母亲,带着东方古画中独有的韵味。
她看着他……
他也同样望向了她。
女生白白净净,面容姣好,看起来也只有十七八岁的年龄。
洛杨泓眼中一愣,又一喜,脚步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你,你叫什么名字?”
比起蓝希的平静,他的眼中多了抹急切,多了 丝期待。
蓝希下意识地又拉紧了围巾。
“怎么了,希希?”
瞿容手中拿着找到的蛋糕,迈步走了过来,疑惑的看着站在蓝希面前情绪异常的男人。
“溪溪?”几乎是自问自答。
想到自己刚询问时,那小年轻下意识看过来的动作,洛杨泓激动的道:“你叫蓝溪?你叫蓝溪对不对?!”
蓝希捏着奶茶的手紧了紧。
瞿容丹凤眼微眯,低声问蓝希:“你认识?”
“我是——”
“不认识……”
几乎是异口同声。
洛杨泓愣在了原地,一头热血突然冷静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叫蓝溪吗?”
感受着瞿容投来的目光。
蓝希摇摇头,对着面前的人道:“我姓叶,叶蓝希,蓝色的蓝,希望的希。”
我姓洛,洛蓝溪,蓝色的蓝,溪水的溪……
她说:“我不认识您,您是认错人了吗?”
第373章
刚才那人有点眼熟啊
叶蓝希?
希望的希?
洛杨泓呆愣在原地。
十一年……
不短的时间。
面前的少女和记忆中的样子没有半分相似,就连性格也是冷冷清清,小妹向来是活泼张扬的。
但……
洛杨泓却忍不住看着。
都说女大十八变。
这又是十一年来,第一次碰见名字这么像的人,还是在这墓园山脚。
他颤抖着,盯着面前的少女,紧巴巴的问道:“那、那你今年多大?”
“虚岁十九。”
蓝希垂眸喝了口奶茶,敛着的眉眼有点躁意,却又很少这么安静详细的回着。
“十九?”
小妹失踪时只有六岁,十一年过去,该算是十七,就算是刚过完年,虚岁也不过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