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心情压抑的蓝希，听见瞿容这毫不留情的卖舅舅行为，忍不住笑了笑。
她点头：“好，小容哥。”
瞿容眼皮一跳，分分钟举起双手：“我发誓，我绝对和她没关系，以前只是因为对蛊好奇才跟着舅舅来过几次。”
“来的也不多，后来被缠上后，我就没敢来过了，太吓人了。”
太吓人？
蓝希接着点头，不再去想养父的事：“我知道，小容哥。”
十年没来，也就是十四岁，这得有多禽兽才能扯上关系？
瞿容：行吧……
称呼又多了一个。
就是听起来怪心虚的。
瞿容别有深意的笑了一下，幽幽地道：“希姐，蓝氏女子平均寿命长一些，在族内，是可以合法有两个丈夫。”
只不过因为Z洲现文化的关系，大多还是一夫一妻，但也不排除有个例。
比如蓝宁黛便是。
“呃……”蓝希愣了愣，缓缓移开目光：“你说的对，确实挺可怕的。”
第420章
天赐
入夜。
沁凉如水……
蓝希看了眼时间，确定白天的蓝氏长老们不会再来后，闪身出了小院。
九点，对于蓝氏喜欢炼蛊的族人来说，并不算太晚，也不算太早，时间刚刚好。
蓝希一路避过出来的蓝氏人，按照解学而所说的位置找了过去。
解学而说，外婆是五毒之一的蝎毒，院落内养了不少蝎类毒物。
有一座玻璃庭院。
位于西面最里面。
就在蓝希往这边走的时候，同样是这个时间。
西面的玻璃庭院内，一位白发苍苍的婆婆站在院子里，朝着后山的方向望了很久，终于站起身往屋内走去。
柜子打开……
几个瓶瓶罐罐被装了起来。
几件收拾的妥帖的衣服。
蝎子爬上了手背，老婆婆依旧在埋头收拾着……
蓝希看着面前的玻璃庭院，再看向不远处映出火光的门窗，心下了然，这应该就是养父口中外婆的住处了。
一踏进院内草坪上，一只只毒蝎从草里窸窸窣窣的冒了出来，划拉着钳子、毒尾朝着蓝希涌了过来。
然后又窸窸窣窣，无声无息的让开，继续当好它们潜伏的守门卫兵。
老婆婆拍了拍趴在手背上的宠物，本想接着收拾，突然觉得不对！
猛地转头，一双浑浊的老眼看向了木门的方向。
蓝希试探性地推门，话语轻轻而出：“蝎——”
一个字刚出口。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只六彩毒蝎如过江之龙，嗖地从门内飞出，直逼蓝希面门！
蓝希一震，脚步奇快后退！
感受到危险的六彩黑甲蛊振动着刃翅，自动在主人周身展开一个漩涡小型屏障。
哐当一声！
六彩毒蝎一个收势不急，直接撞了上去，啪叽一声掉了下来，在草坪上打了个滚儿。
从屋里走出来的蝎婆婆，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少女，抬起的手顿了一下。
嗯？
生人？
不是她派来的？
蝎婆婆皱着眉看着接下了毒蝎一击的少女，奇怪，族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少女？
婆婆警惕道：“你是谁？”
蓝希眼睁睁地看着说话间，草上的六彩毒蝎一个甩尾弹跳又立了起来，有点不明白自己这是中了什么奖了？
解学而没说外婆这儿这么危险啊？
要不是她同样也有六彩蛊，刚才那一下，没准就要着了道了。
眼看着毒蝎跟着老婆婆的想法，又要再进行第二次攻击，压根没打算引起动静的蓝希。
二话不说，朝着老婆婆拱拳，微微鞠了一礼，在毒蝎要出手的当口，她道：“外婆……”
蝎婆婆：？？
跃起的毒蝎跟力竭似的，啪叽一下又跌落在了草地上，回头，晕晕乎乎地看着婆婆。
蓝希拿出手链，在夜空下低声说：“养——姨夫让我来找外婆，说外婆会告诉我，十八年前我母亲蓝君月的事。”
进了屋子……
足足半个小时过去了，蝎婆婆还是没能抑制住激动。
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上，明明带着初见外孙女的笑，眼里却溢满了沧桑的泪。
“你真是我外孙女？”
“学而怎么都没跟我提过？”
“是了，是了，这是我圣女，是我大媳妇儿的红玉手链！”
“好！好！好！”
“十八年，八彩圣蛊，原来他们还留下了一脉……”
几乎是不用蓝希回答，蝎婆婆已经自言自语的说给了自己听。
不久前还冷静、警惕的老婆婆这会儿已然如疯了般，又哭又笑。
可蓝希却能感受到，她的激动和高兴，那种源于血脉的，假装不出的久别重逢。
心下溅起了一丝涟漪。
蓝希指着屋内装到一半的包，轻声询问道：“外婆，你这是要去哪吗？”
蝎婆婆回过神来，同样看见自己收拾到一半的行李，这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她点了点头，望着面前这位第一次见到的孙女儿，苍凉的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想知道十八年前的事吧？”
蓝希顿了一下，没话说，身体却紧绷了。
蝎婆婆指着那串红玉手链：“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蓝希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道：“姨夫说，这是蓝氏选出圣女的关键。”
蝎婆婆怀念的点头：“没错，红玉手链和祠堂里的红玉髓属于同根同源，当每一任圣女死去，红玉髓便会自动选出下一任圣女。”
蓝希惊讶道：“自动选出？”
“对，自动选出。”
蝎婆婆树皮般干枯的手，轻抚了一下红玉手链：“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蓝氏家族从古至今都是这么选出圣女的。”
“也许会在圣女去世后的下一秒，也许会是几年，十几年。”
“而选中的可能是大人，也可能是六七岁的孩童，亦或可能是刚刚降生的婴儿。”
“没人知道时间，也没人知道具体的范围，只知道，选出后的圣女在佩戴上红玉手链后，炼蛊大有裨益。”
“我们称之为天赐。”
“当年，你母亲便是六岁被选中的。”
母亲六岁成了圣女？
蓝希不经意想着。
外婆后一句话又说了出来，声音比之前更低了：“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嗯？”
蓝希疑惑地抬头：“外婆不是说不确定吗？怎么还会出乎意料？”
“是不确定，但，基本选出来的圣女在炼蛊方面都有着出色的天赋，这样才能带领蓝氏长盛不衰的走下去。”
“在你母亲被红玉髓选定为圣女之前，蓝氏族内出了一位对炼蛊有着一位极佳天赋的女孩。”
“她比你母亲大两岁，七岁，便已经炼出了第一只双色蛊。”
七岁？
她七岁的时候也才刚重生回来，还并不会炼制蛊虫。
蓝希隐隐有了猜测，果然，外婆的下一句话就证明了她的猜想。
“而你母亲，一只单色蛊都没有。”
第421章
血祭，真相
“当时所有人都震惊于红玉髓的选择，但由于几千年的传承，虽然有质疑的声音，却很快也接受了。”
“所有人都在想着，既然是红玉髓选定的人，也许佩戴上红玉手链后，炼蛊天赋便会渐渐显示出来。”
“刚开始，确实如此，在你母亲戴上红玉手链的一周内，炼制出了第一只单色蛊。”
“质疑的声音也是从那次后消下去的。可，相比于炼蛊，你母亲更喜欢看书。”
“在我印象中，你母亲是一个很安静温婉的人，和蓝氏大多数人都不一样。”
“她喜欢在院子里、家里、亦或是蓝氏的各个地方看书。”
“总之，我每次碰见她的时候，她手边都会带着几本书，基本都是关于炼蛊的，有手札，有历年来的各种藏书。”
“一开始长老们也很欣慰，觉得小圣女喜欢看书也是好事，毕竟都是和炼蛊有关的。”
“可惜，即便有红玉手链相助，你母亲在炼蛊方面的天赋始终不如那位大她两岁的女孩。”
“时间越久，越明显，加上蓝氏家族一直以来其实是在走下坡路，另外失传的九彩圣蛊，再也无人炼出的八彩圣蛊。”
“族内不少人开始质疑，红玉髓究竟是如何选定圣女的？还是不是所谓的天赐？”
“质疑的声音里，最大的便是四老和其他几位五毒……”
一句句话，蓝希已经能想象出母亲小时候的生活。
那是一个表面和谐，内里处处充满质疑声的生活。
外婆的声音还在继续。
“但十八年前，只炼制过四色蛊的圣女，却突然炼出了蓝氏消失了五百年的八彩圣蛊。”
“一连跨越了四个等级，印证了天赐，原本应该是举族欢庆的事，可同样是在那天晚上。”
“蓝氏四位长老死了两个，五毒除我以外，更是死了三个，另外还有一些其他的族人们，以及一个尚未出生的婴儿。”
蝎婆婆顿了一下，满目疮痍的道：“而在你母亲的屋子里，一本禁书上写了这么一句话：以族人之血，以高阶蛊师为引，以婴儿为血胎，血祭，方可得八彩蛊。”
蓝希一点点抬头，眼眸深不见底：“外婆信吗？”
蝎婆婆顿了一下，摇头，苦楚地笑了一下：“我不信，蓝君月若真是这般残忍，大可在定罪后，将本命蛊替换成八彩蛊，大杀四方，最后也不至于重伤而死。”
“融合八彩圣蛊，以你母亲当时怀着你的状况，你很可能会承受不住而滑胎，但她没有。”
“一个真正心狠手辣的人，又怎会在意一个未出生的孩子？”
“一个真正良善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在孩子出生前，背上这累累血债？”
耳边的话语，一声声一句句刺耳的蹿入耳中。
原来，母亲没有融合八彩蛊，除了知道自己没做，相信长老们会查清真相。
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顾忌着肚子里的她！
原来，母亲当年不是没有生的机会，而是将机会留给了她。
可母亲退了一步，别人却一步步相逼！
直至逼直万丈深渊！
蓝希面寒如水。
第422章
痴心妄想
“更何况你母亲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蝎婆婆蹲下身，看着蓝希，苍老如枯槁的手握住了她颤抖的手：“孩子，我不信，但有人信，因为你母亲是跃了四级直接炼出了八彩蛊。”
“虽然以前也有过记载，但也没有一下子跨越这么多的。”
“那位比你母亲大两岁的人，拿出了真言蛊，真言蛊下去，所有的不是变成了是，定了你母亲的死罪。”
蓝希眼神波动了一下：“比我母亲大两岁的那人，是不是蓝宁黛？”
蝎婆婆艰难地点头：“对……”
蓝希凝视着外婆，继续道：“真言蛊是不是被她动了手脚？”
蝎婆婆：“是……”
蓝希再开口：“死去的两位长老，三位五毒，以及那些蓝氏族人，是不是她干的？”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凿在了厚厚的冰川上，露出了下面更厚的千尺寒冰！
蝎婆婆声音哽咽了一下，十八年来，第一次说出真相：“是，不止是这些人，当年那位滑胎，向长老求救的人也是蓝宁黛。”
“所以，才没人会怀疑。”
“毕竟，十月怀胎，丧子之痛。”
逼人的寒气从蓝希周身爆发，眉眼间尽是戾气：“好一个滑胎！好一个丧子之痛！”
那她母亲的痛呢？
又该谁去受！
她抬头，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外婆，声音却格外的平静：“外婆，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
蝎婆婆点头：“你说吧，孩子。”
蓝希一字一句的道：“蓝宁黛在哪里炼蛊？”
一句话，蝎婆婆直接吓了一跳，赶紧道：“孩子，我知道你想报仇，我也想，十八年前的那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
“你母亲被关起来，千夫所指的时候，我不知道真相，也不能明面出手，只能斩断关系，明哲保身，在暗处帮忙。”
“我小儿子，你姨夫，我让他们偷了我身上水牢的钥匙，本想先救出你父母后，再慢慢查探真相。”
“但没想到，你母亲依旧没逃过一劫，你小姨就是看见你父母的死才疯的。”
养母……
小姨……
“我知道你有本事，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之前在外面，你那也是六彩蛊吧？”
蓝希缓缓点了点头：“对……”
蝎婆婆欣慰的笑了一下，笑容中却有着苦涩：“如果能再早点就好了，十九岁的六彩蛊师，你的天赋万年难出其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