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重生后——绘花猫
时间:2022-03-21 12:35:08

  李傕吐了吐舌头,道:“亲哥……我就在你这胡说八道,您就当我没说行吗?”顿了顿,他殷勤地把手里捧着的茶递给李傃,“喝口茶?消消气?我胡说八道我不是人!”
  “行了,你自己心里明白就行。”李傃把茶杯推开,目光重新投向了棋盘,过了好久才落了一子。
  “你喜欢什么样的太子妃?”李傕看着他哥似乎也并不是生气的样子,于是喝了口茶又活泼起来,“端庄贤淑的?漂亮的?温柔的?聪明的?还是怎样的?”
  李傃静默了一会,淡淡道:“你知道有什么用?难道你能给我找一个?”
  “那我可以偷偷告诉淑妃娘娘,让她给你找一个啊!”李傕理所应当地说道,“我就打算跟淑妃娘娘说给我找个好看的,我就要漂亮的。”
  “无所谓。”李傃垂着眼睑,长长的眼睫颤动了两下,语气还是很淡。
  “可我觉得你一定有喜欢的啊?”李傕在旁边盯着他哥看了好一会儿,“有什么不能说吗?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喜欢的人不能做太子妃?还是你不喜欢女人?”顿了顿,他也没等李傃回答,又把他哥上下重新打量了一遍,“可我就是觉得你有喜欢的人,所以到底有什么不能说?”
  “不想说。”李傃抬眼看向了一旁精力过剩的弟弟,“不想和你分享这件事情,甚至会觉得你现在聒噪到令人烦躁。”
  李傕闭了嘴,认真捧着茶喝,又在棋盘上帮他哥落了一子。
  李傃没有再看棋盘,他放下了手里的棋谱,转而看向了窗户外面。
  午后的阳光仍然炙热得刺眼,但时序轮转,夏天总是要过去的,天气已经开始悄然转凉,秋意已经不着痕迹地侵袭上来,此时此刻的风带着凉意,不再是夏日时候那样干燥又无法躲避的热。
  李傕说到做到,还真的在临去豫州之前找了江画,别扭又直接地表达了自己对自己王妃的想法。
  他是借着给江画道谢帮忙收拾了去豫州的那些行囊还安排了人的时候说的。
  他道:“娘娘要是给我看,就看个模样好一些的,我觉得我的王妃一定和我一样在容貌上分外出众才行。”
  江画听着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还是忍不住把李傕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认真道:“放心吧,容貌上自然是出众的,你们父皇也不会愿意你们的王妃在姿容上有缺。”
  “要出众一些。”李傕认真地强调。
  江画失笑,道:“殿下就放心吧,必然是姿容出众的。”顿了顿,她便想起了太子李傃,于是随口问道,“既然殿下有这么个想法,太子殿下可有什么话让殿下帮忙传?”
  “没有。”李傕自己也有些失落,“我哥不乐意说,大概可能就是……有喜欢的了?反正我也不知道,娘娘你就随便给挑一个,我觉得我哥可能也就随便同意?”
  江画原本也没打算能从李傕这里真的打听到什么太子的喜好,这会儿听着这话也不觉得有太多意外,于是笑道:“那也不能随随便便,还是要认真选一个的。”
  “反正我要漂亮的。”李傕再三强调,“要是父皇硬是要给我选个不那么漂亮的,娘娘替我说一说,一定要说一说!”
  江画笑着应下来,又听着李傕翻来覆去地从不同角度描述了好几遍他心目中的美貌,最后看着时间不早了才把他送了出去。
  回到殿中来,江画便忍不住对徐嬷嬷笑道:“吴王殿下倒是越来越不见外。”
  “说明殿下把娘娘当自己人。”徐嬷嬷道,“从前吴王殿下在皇后娘娘身边时候便是这么活泼的性子,想到什么都是直接说的。”
  这话听得江画有些惆怅,道:“若是皇后娘娘还在便好了。”
  用过了晚膳,天色也暗下来。
  江画正打算休息的时候,殿外忽然通传了李俭身边的白蓉过来,徐嬷嬷出去问了一问回来,便带来了个李俭生病发烧的消息。
  “去请太医来看。”这倒是没什么好犹豫的,江画一边让人去太医院,一边让白蓉进到殿中来问话,“下午时候俭儿还在念书,看着好好的没什么事情,怎么这会儿发烧了?你们没伺候好?让他吃生冷之物了?”
  白蓉跪在地上有些瑟瑟发抖,道:“下午时候小殿下是还好好的,刚才吴王殿下出去的时候和小殿下还打了个招呼,但晚膳时候小殿下似乎有些吃不下,说认字累着了想休息。方才奴婢不放心去看了看小殿下,才发现小殿下发烧了。”
  “吃不下东西又和吴王打招呼有什么关系?”江画只觉得这话有些莫名其妙,“难道吴王还能让他不吃饭,吴王和他说了句话就让他病了?荒谬得很!”
  白蓉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徐嬷嬷,然后才看向了江画,道:“娘娘,小殿下一直有些惧怕吴王殿下……会不会是因为惧怕……才……”
  “惧怕?”江画更觉得这话简直荒唐,“他们是兄弟,弟弟惧怕哥哥?白蓉,你在宫中也是老人了,在宣明宫也不是一两天,知道怎么当差吗?”
  白蓉以头抵地,声音有些发抖:“娘娘……奴婢的确就是这么觉察到了,并非胡言乱语。”
  江画眉头皱起来,扶着徐嬷嬷起了身:“先去看看俭儿。”
  江画到李俭寝殿时候,太医也已经被小内侍一路飞奔着请来了。
  既然有太医在,江画便没有多问什么,只耐心地等着太医先诊断。
  望闻问切,自然也是先从一日饮食开始问起,然后又问了起居行为,最后切脉半晌,白蓉认真地把李俭的情形说得清楚明白,关于吴王的那一段自然是不敢提了。
  太医沉吟许久,先开了方子,然后才向江画道:“娘娘,小殿下看起来似乎是被什么给惊着了,先开一剂安神汤,后半夜再看看情形,如若情形不好,再喝一剂,如若平安到明日,便用不着。”
  江画心中有些诧异,但面上不显,只让徐嬷嬷去接了那药方,又让人盯着去熬药。
  在李俭床边坐下,她有些想不明白,还真的是惊着了?难道真的如白蓉所说,是被吴王李傕吓到?可李傕有什么可怕的地方?难道李傕对着他做了个可怕的鬼脸,就让他这小孩子一时无法承受?
 
 
第65章 母与子、没这么个母子缘分
  太医的安神汤大约是有用的,一剂汤药喂下去之后,李俭便渐渐退热,虽然还没醒过来,但显而易见地看着是睡安稳了。
  江画看着情形是好起来了,便留了徐嬷嬷在那边照应,又叮嘱了几句白蓉,便回去休息了。
  夜晚安静,大约是因为李俭病了折腾了这一场,倒是让她失了睡意,躺在床上时候想起来上辈子的事情。
  倘若是上辈子的李俭病了,她大约会衣不解带地在他床边守护,一直要看到他完全好起来——她想起来许许多多个日日夜夜,她就守在李俭身旁,上辈子时候她没有现在这样的能力,随随便便就能喊到太医过来,宫里面伺候的人也没有现在这么多,许多事情都是她自己来做,可她愿意去做,并不觉得苦。
  那时候她满心都是想着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将来的依靠已经有了,只要耐心地把李俭抚养成人,将来李俭可以做一个清闲王爷去到封地上,她也可以跟随儿子一起。
  因为心中始终想着将来可能会有的好日子,所以她并不觉得辛苦,是因为有希望的缘故。
  而李俭一点点长大,他并没有能成为她想象中那样乖顺的孩儿——又或者是因为,她原本就是做错了,她不应当把自己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他身上,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认为她的孩子就能做到呢?她付出的母爱或者在李俭看来是负担,并非甜蜜并非守护,更像是无尽的压力。
  她知道自己的李俭野心勃勃,她也知道她完全无法帮得上他。
  所以她后退了一步,她心想自己哪怕什么也不懂,但却是懂得识趣二字,她在李俭认丽妃做养母的时候没有阻拦,她知道他想有外家的帮助,想有李章的看重,她什么都给不了,只能默默地退开在一旁,不去做他的绊脚石。
  这世上最难的事情莫过于放手,她那时候想的是什么?
  她想,自己是时候对李俭放开了,哪怕是亲生的又怎样呢,他终究有他自己的想法,她说的话令他厌烦,她做的事情让他避之不及,于是她能做的便只剩下放手了。
  她上辈子没读过什么书,就只记得三从四德这四个字,更多也就只知道从父从夫从子,她那一辈子过得也的确那样软弱又依从。
  但幸好,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
  她读了那么多书,又学了那么多事情,两辈子加起来,她已经知道凡事都只能靠自己了,出宫只能靠自己,旁人的确可以帮她,如果她自己都站不起来,就算一百个机会,她也是没法走出去的。
  想着这些事情,最后便也朦胧有了睡意,不知不觉中就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候,徐嬷嬷已经在殿中伺候了。
  “小殿下已经好起来了。”一边伺候江画起身穿衣梳洗,徐嬷嬷一边说着李俭那边的情形,“昨天后半夜就醒过来,也没有再发热,太医来看过了之后便也说好了,但叮嘱说要多多看顾一些,别再惊着了。”
  听着这话,江画倒是有些好奇,于是问道:“所以到底是什么惊着了?嬷嬷问过没有?”
  这事情徐嬷嬷的确问过,不仅问过白蓉,还问过李俭身边伺候其他的宫人,除却是见过了吴王这一件事情,其余都很平常不值得注意,翻来覆去想大约也就是吴王。
  “猜测着还是吴王殿下吧?”徐嬷嬷脸上神色也觉得奇怪,“奴婢和白蓉把跟着小殿下身边的人都细细问了一遍,这也就是见过了吴王殿下。但奴婢们倒是也想不出来吴王殿下到底有什么地方能叫小殿下惊着。”
  “我昨日还在想,是不是吴王殿下朝着他做了个鬼脸,就给吓着了。”江画随口笑了一声,“可这听起来不荒谬么?就算是当时吓着了,还能惊得到最后烧起来?传出去倒是让人闲话。”
  徐嬷嬷忙道:“娘娘放心,这事情奴婢已经让白蓉禁言,不会叫人知道的。”
  江画不置可否,又看向了徐嬷嬷:“会不会是白蓉没照顾好?让内府再挑几个嬷嬷过来吧?”
  徐嬷嬷笑了笑,道:“奴婢瞧着白蓉是用心的,而且从小殿下一出生就开始照顾,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如若娘娘不放心,再从内府挑两个嬷嬷也可以。”
  江画沉吟片刻,道:“那便再看看,俭儿最近反常,不似从前那样活泼,或者是身边的人伺候得不周到吧?”
  徐嬷嬷看了江画一眼,试探道:“奴婢瞧着小殿下对娘娘倒是十分孺慕,或者是有几分母子的缘分?说不定娘娘哄一哄就好了?”
  这话听得江画笑出声来,她道:“嬷嬷倒是别这么说,我没生养过,是没这么个母子缘分的。何况我不打算瞒着他他的身世,再如何,生母是安县侯旁支也比一个奴婢好,从他生母算起,或者还能与太子和吴王相提并论;若是从我这里算,那可就吃了亏,将来说不定要怨我。”
  徐嬷嬷半晌哑口无言,最后苦笑,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了。
  江画倒是很明白徐嬷嬷的意思,她语气和缓了一些,道:“这话从俭儿出生说到现在,好几年过去了嬷嬷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李俭的确现在是在我名下,但他总有长大的那天,他总会知道他生母是谁,在宫里面这些事情是瞒不住的,亲生的尚且能养得母子离心,何况这并非亲生?我对他再如何,抵不过他将来心思志向,索性便由着他,他想怎样便怎样。我既不求他回报,也不求他孝顺,所以我为何要对他如亲生一样地好呢?”
  徐嬷嬷也笑了笑,道:“奴婢便是老想法,宫里面从前都是认养母的,而且娘娘膝下现在就只有这一位……于是便总想着……若是真的有一段母子缘分,是极好的事情。”
  “这缘分我不敢要的。”江画淡淡道,“我对他这样就足够了。不叫人怠慢了他,让宫人好好养育,再督促他上进读书,还给他与圣上多多见面的机会,我思忖着这些已经足够了吧?再多我给不了,而他若还想要什么母爱之类,那便是贪心了——也是你们这些做奴婢的逾矩。”
  这话说得有些重,徐嬷嬷听着都静默了好一会儿。
  江画倒是没觉得自己说得有错,她怕了这宫里的母子缘分,她不敢要也不想要,她无比庆幸这个李俭不是自己亲生的,她有一百个正当的理由这样公正又无私地疏远他。
  梳妆打扮完毕之后,早膳便摆了上来。
  江画刚在膳桌前坐下,正打算让一旁人随便布置几道清淡些的小菜上来时候,便听见外面李俭请安的声音。
  才刚刚和徐嬷嬷说过了关于李俭的话语,她有那么一瞬的尴尬。
  捏着筷子想了想,她还是抬眼看向了一旁宫人,道:“那就让小殿下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便见着白蓉牵着李俭进到了殿中来。
  李俭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十分惹人疼爱,他抬眼看向了江画,乖乖地喊了一声:“娘亲。”
  “把小殿下的早膳也摆过来吧!”江画吩咐一旁的宫人,又让白蓉把李俭带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你昨日发烧,今天要吃得清淡些,也不要吃太多。”
  李俭坐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然后乖巧地看向了江画,认真道:“儿子知道。”
  “昨日太医说你是惊着了,我问了你身边白蓉还有好些宫人,都没人说出个所以然来。”江画抬眼看向了李俭,有些问题既然是徐嬷嬷和白蓉都说不清楚,她索性就直接问问眼前这小孩,“你昨日是见着什么惊到了?是有人怠慢你吗?如若有人怠慢你,你记得要与我说。”
  李俭右手握着勺子,原本做得很直的背脊摇晃了一会儿,脸色更苍白了一些。他抬眼看向了江画,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些泪光,过了好久才闷闷道:“没有人怠慢我……我只是想和娘亲在一起,我做了噩梦,梦见娘亲离开我了。”
  “所以被梦吓到了?”江画诧异地看了李俭一眼,转而看向了徐嬷嬷和白蓉,“把昨天的太医再传来,如若是梦中惊吓,恐怕还有梦魇,问问是不是还要再用两天安神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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