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重生后——绘花猫
时间:2022-03-21 12:35:08

  一来是为了让内府不那么手忙脚乱,二来,的确要花费一些时间来找一个出身能压得过公主,又足够品德容貌俱佳的女人。
  所以这册子仍然还是用不上的。
  李傃自嘲地笑了一声,把这册子放在了一旁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太子做得实在没什么意思,甚至想要立刻离开东宫。
  只是离开东宫了,他还能去哪里呢?
 
 
第75章 秋獮、她感觉耳边只剩下一片嗡嗡了
  自古以来帝王春蒐秋獮象征意义颇多,其中最重要一项便是居安思危,所谓好战必亡,忘战必危。
  但在江画印象中,李章并不是热衷打猎来进行什么居安思危意识的皇帝——她两辈子记忆加起来,再算上此时此刻摆在眼前的这一次秋獮,只想起来两次。
  前一次大约还是在她上辈子时候,她未曾参加,只听说过。
  大概是实在没什么可记得的重要事情,所以既无法回忆起来时间也无法回忆起来原因,就连具体是春蒐还是秋獮或者冬狩也想不太起来。
  不过想到自己上辈子时候几乎算得上是完全的一无所知,过得也是稀里糊涂,她倒是也不敢掉以轻心把这次秋獮就淡淡忽视,于是便还是让人细细准备了,从衣裳服饰这种小事情,再到秋獮那十几日要接待什么人,这些人又要注意些什么,都理得清楚明白,务必是要做到万无一失的。
  细细一想,也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她有个摄六宫事的身份在,的确也需要如此,便就是要事事周全,不能如上辈子那样万事不管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等到这些事情都理清楚了,江画又让人去把这西戎国和西戎公主梵珠的情况打探了一二,又听说了李章打算让这梵珠公主进东宫做良娣的消息,露出了一个有些意外的神色——在上辈子时候她似乎没听说过李傃有这么一个西戎公主做良娣。
  “不过还没下明旨。”徐嬷嬷是把这些事情全部打探清楚了才与江画说的,“现在说是有这么个打算,明旨没下,但是已经让内府去准备了。”
  “那之前太子妃的人选又不行了吧?”江画沉吟了一会儿,“上次选的那些,身份上倒是压不住。”
  徐嬷嬷不以为意,只道:“那倒也未必,嫁进东宫做良娣之后,便不是看什么娘家身份了,道理是如圣上的后宫一样的。”
  江画想了想,倒是觉得有理,便没有深究此事,只又好奇问道:“所以这个西戎公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她自己是不是愿意进东宫?”
  徐嬷嬷失笑,道:“是不是愿意,这除了公主本人,旁人便不清楚了。”顿了顿,她又道,“不过这公主的性格都说十分冷硬,如今西戎国主是公主的兄长,这次来的西戎使臣团中身份最高的那个是公主的舅舅。听鸿胪寺去接待过的人回来说,这公主似乎并不怎么听话。”
  “想来是因为公主就是有些脾气的?”这话江画自己说得都觉得有点底气不足——这梵珠公主离开西戎来,她自己还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用处?这脾气来得实在有些莫名,也让她心里有些犯嘀咕:或者是上辈子时候这公主也曾经有机会进东宫,然后太子出了意外就没成?可后来也没听说哪个皇子娶过一个西戎公主?
  徐嬷嬷不知道江画在想什么,只是继续笑道:“脾气这个也说不好,之前西戎——也就是几年前被咱们圣上让人去带兵打过的那个戎国的皇帝,是如今国主和公主的哥哥。”
  “那他们这次几番来低头,心里怕是要不情愿?”江画听着这话,便直觉这西戎的求和只怕是迫于形势,并非真的低头了。
  “俗话都说形势比人强,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不管情不情愿,这已经是称臣纳贡了。”徐嬷嬷语气十分笃定,“所以这公主就算不想不情愿脾气再不好,也会乖乖的。”
  这话自然是有道理,但江画仍然感觉有些微妙,她认真地把这西戎国上下又从头想了一遍,只安慰自己大约是上辈子的确没关注过前朝的事情而忽略了这个西戎,而不是她自己多想。
  很快便也到了秋獮的日子。
  因有西戎使臣进贡还送了公主来的缘故,这一年秋獮时候分外热闹一些。
  一同来参加秋獮的除却朝中重臣、宗室皇亲,便还有西戎来的人,其中最为醒目便是那位西戎公主梵珠了。
  这位公主看起来便与寻常女子不同,她相貌英气,一看便不是柔弱好欺之辈,骑在马上,面上具是冷漠,与西戎人一起也显得并不热络,甚至面上神色以及与西戎人说话时候,还会显出几分不耐烦。
  江画跟随着李章一起从御辇上下来的时候,恰好看到的就是那梵珠公主一鞭子把一个西戎壮汉抽得从马上摔下去的一幕,她略愣了一愣,心头浮现了一些诧异,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公主竟然是这样火爆脾气还会动手的。
  一旁李章眉头皱了起来,随手招了个禁卫过来低声嘱咐了两句,然后转而看向了江画,道:“等会儿他们上马打猎,你就和那公主一起在这边等着就行,若是觉得无聊便让人来跳舞唱戏打发都行,内府来的人都齐全。”
  江画应了下来,她知道她今日过来就只是因为西戎这个梵珠公主,只是又看了一眼那公主骑在马上样子,她忍不住问道:“陛下,若那公主也想骑射比试一番呢?”
  李章思索了一阵,道:“那就等太子过来了,让他带着这公主去跑马,今日原本也就是要让他们见面认识一下的。”
  江画点头,让旁边人帮忙记下来,然后跟着李章往前去,听着他文绉绉地说了一些话语,又提到与西戎两国之间的友谊,最后是下了旨意要奖励这次秋獮围猎中猎到猎物数量最多的三个人。
  这样一番话之后,自然是满场欢呼,李章身先士卒骑着马先行,后面跟随着的人们自然是斗志昂扬,于是浩浩荡荡一大群人便冲出营地去了,不一会儿这些人都跑得散开不再看得到。
  江画站着看了一会儿,直到看不到李章那一行人了,然后才转而看向了同样被留下来的西戎公主梵珠——让她感觉有些意外,这西戎公主也在看她,并且目光十分直接甚至有些冒犯。
  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见过这么直接又带着冒犯意味的目光,就算李章是皇帝当初刚封她做淑妃的时候,目光中就算带着审视,也不会这么让人恼火。
  微微皱了皱眉,江画扶着徐嬷嬷转了身,并没有与这梵珠公主说什么,便直接往后面已经准备好的休息之处去了。
  梵珠公主并没有立刻跟上来,她见江画走了,便与身旁的西戎人低声又快速地说了些什么,语速太快几乎像是在吵架,江画没听懂那西戎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懒得去深究。
  过了一会儿,梵珠公主从马上下来,手里捏着鞭子,面上神色冷硬地跟上了江画,往帐篷的方向去了。
  既然今日是有女眷,帐篷里面便自然不会冷场。
  因江画这个摄六宫事的淑妃名号,又因为此次秋獮还有许多武将参加,所以命妇等等也不少,坐在江画下首第一位的倒是熟人——是已经恢复了安国公夫人诰命的秦氏。
  秦氏恭顺地和江画慢慢说着话,见到那梵珠公主进来,便笑着起了身谦让了一二,让这公主坐到离江画最近的位置。
  “公主这一身骑服,若是不上马跑一跑倒是可惜。”秦氏随口笑着说了一句算是恭维,然后认真地看向了江画,道,“娘娘等会想不想骑马跑两圈,妾身陪着娘娘一起。”
  这话一出,旁边一位胖一些的夫人便笑道:“娘娘要是出去跑马便也带上我吧,别看我胖,但我骑马可是一流!”
  “你还能一流,这儿会骑马的人多了,你肯定算不上一流。”旁边就又有命妇附和起来,“不信等会让娘娘做裁判,我们比一比。”
  “比就比,咱们这儿也这么多人,外头地方大,就可以出去比。”胖夫人笑着说道,“让你看看什么叫做骑射一流。”
  江画笑了笑,温和道:“这么好天气,在帐篷里面憋着也难受,等坐一会儿就出去比比,让我看看你们究竟谁是一流。”
  “是时候让你们看看我阿胖在马上的英姿了!”胖夫人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平日里和你们比诗词我是比不过,骑射你们是万万追不上我的!”
  这样热闹之下,那梵珠公主面色仍然僵硬,她抬眼去看江画,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被旁边跟随着的婢女用眼神示意了好几次,最后只端起了茶杯喝水不吭声。
  一群人兴高采烈地从怎么比赛一直聊到输赢的彩头,江画听着她们终于定下来要如何比试之后才看向了一旁一直不吭声的梵珠公主,温声道:“公主要不要也上场比一比?”
  “不去。”梵珠公主生硬地丢下了这两个字。
  帐篷里面静了一静,诸人目光都落在了这公主的身上。
  江画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看向了秦氏,道:“那收拾起来,这会儿各自挑马,便去比吧!”
  她这么轻松语气,让在座诸位心思也微微松快了一些,于是大家纷纷附和着起了身,先出去换了骑服,又挑了马,在外面便真的拿出要比赛马的架势了。
  江画是不打算上场的,梵珠公主跟在她身后走到外面,看着那群女人们上马,面上拂过了一些嘲讽和不以为意。
  这么毫不掩饰的表情,江画在一旁都看得诧异,她又想起来那天和徐嬷嬷聊过几句这公主要进东宫的事情,就这态度,西戎是认真来称臣纳贡的吗?
  正是心中迷惑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江画抬头,先看到的是太子仪仗中的令旗清道之类招摇身份的陈设,接着便见一个小内侍已经快步跑到了她面前来行礼,口中道:“娘娘,太子殿下正朝这边过来。”
  江画点了点头,让这小内侍起身,然后看向了身后面色依旧冷漠的梵珠公主,温和道:“公主殿下这会儿跟着我想来也是觉得无趣,太子殿下过来,应当是想请公主一道去跑马放松一二的。”
  没等到梵珠公主的回答,她便听到太子李傃那一行人已经靠近过来了。
  闻声回头,果然便见到太子李傃骑在高大英俊的黑马上,穿着朱红的骑服,已经行至她的面前。
  她抬头拉住了这匹漂亮的黑马,看到太子对着她笑了一笑,然后轻松地从马上一跃而下。
  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察到身后那梵珠公主似乎身形一动,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回头扫了一眼,便见着那公主从袖子里面抽出一道白刃???
  这是做什么???
  不等她想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形,她动作比脑子更快,几乎是立刻就回身把这西戎公主拦住,大约是动作太快,又或者是她们离得太近,她一下子把这西戎公主压倒在了地上,接着她只感觉胸腹一痛,一瞬间浑身上下都软了下来。
  周遭顿时乱成了一片,她感觉耳边只剩下一片嗡嗡了。
 
 
第76章 茫然、这世上真正关心他的人不多了
  李傃茫然地站立在门外,在他身后的帐篷里面是淑妃和太医,在他面前是弟弟李傕,他正一脸担忧地在说着什么,而在他身旁还有个内侍捧着干净的帕子似乎想说话。
  他感觉身边吵闹得让人生厌,他根本无法分心去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他只想起来刚才那混乱的一幕,便觉得脑子里面就只剩下了一团浆糊。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那西戎的公主到底是什么目的?
  那个公主想杀他?
  为什么淑妃会替他挡了这一刀?
  为什么不是他自己被捅?
  他情愿这会儿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是自己了。
  一旁的李傕说了好久,终于发现自己亲哥早就魂游天外,他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哥,你听见我说那个什么梵珠公主动手的原因了吗?”
  李傃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血迹已经干成了褐色,是刚才他抱着淑妃到这边来的时候沾染上的,他衣服上也带着血和尘土,这会儿看起来有些邋遢和狼狈——他回头看了看,厚重的帘子隔开了帐篷里外,他听得到里面太医在低声商量讨论着什么。
  他想起来刚才他怀里的淑妃眼睛紧闭的样子。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时候。
  “哥?”李傕眉头皱了皱,从一旁的内侍手里把帕子接过来塞到了李傃手里,“先擦一擦手?或者让人打一盆水过来洗一洗?”
  李傃捏着帕子随手擦了两下,这帕子是湿的,不多一会儿就沾染上了鲜红的颜色和血腥的味道,而他的手变得干净,似乎就能变成之前一尘不染的样子。
  “先不走。”他闭了闭眼睛,茫然了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始恢复了思考,“等着父皇过来。”
  “西戎来的人都被关押起来了。”李傕说道,“父皇这会儿还不会过来。”
  “那我就在这里。”李傃语气慢慢变回了一贯的平稳,“淑妃娘娘是替我挡了这一刀,我不能丢下她就这么走了。”
  听着这话,李傕也回头看了一眼那厚厚的门帘,半晌没说话。
  李傃把手擦干净,接着把帕子还给了一旁的内侍,目光渐渐清明:“你刚才说那个梵珠公主动手的原因,他们这么快就把原因问出来了?”
  “据说是一被抓住就说了。”李傕道,“但父皇压根儿不信,所以让把西戎来的所有人都给抓起来拷问了。”顿了顿,他又看了周围一眼,见着没什么旁人在了,才继续说下去,“据说呢这个梵珠公主根本就不想被送来,她自己说是恨透了她哥哥,根本见不得西戎好,所以想闹大一点干脆死了算了。”
  “你信?”李傃嗤笑了一声,“这话我也不信。”
  “这种话一般来说都是真假对半吧!”李傕讥讽地哼了一声,“她不想西戎好这一点肯定是真的,至于为什么要对你动手,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觉得应当的确是有隐情,但我一时半会猜不出来。”
  “也没必要去猜。”李傃道,“原因和动机现在已经不重要,这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但如果西戎拿出足够的诚意和赔偿,也可能就这么算了。”李傕倒是很现实,“父皇对向西戎用兵似乎没有那么热衷。”
  “如果今天被捅了生死不明的是我?”李傃抬眼看向了他弟,“会因为赔偿和诚意就这么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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