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重生后——绘花猫
时间:2022-03-21 12:35:08

  “不会。”李傕很肯定地说道。
  “所以为什么受伤的是淑妃就一定会有可能算了呢?”李傃轻笑了一声,“父皇不会因为受伤的人是谁而改变想法,今天就算受伤的只是一个命妇,父皇也不会那么算了。”
  李傕微微皱起眉头,把李傃的话细细思索了一番,然后才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大概也要看父皇究竟能从那群西戎人口里拷问出什么东西了——说起来,多亏是有淑妃,否则如果真的伤着的是你……我可能已经哭死了吧……”
  “你还会哭?”李傃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看你话这么多,一点都看不出来。”
  “哇我刚才就差点哭了!”李傕指了指自己泛红的眼角,“我刚才骑马过来的时候眼泪都要流出来,生生忍住了——你不要以为我没心没肺什么都不知道,淑妃给你挡了一刀我心里比你难过多了!但我哭也没用啊……而且你刚才呆呆的只站在这里不动,我都吓到了,我说了这么多话安慰你,结果你好像都没听进去。”
  李傃看了李傕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哭,刚才他半点泪意都没有。
  刚才他惊吓、震惊、后怕,然后便是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只知道抱着江画往这边来找太医,他心中愤怒,甚至对西戎都起了杀意,可偏偏悲痛似乎缺席了一样,他甚至都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块木头了。
  他不敢去想如果江画真的重伤去世了会怎么办。
  此时此刻他去想这件事情,也只能想到宫中典制中那关于妃嫔去世后那长长的规格旧例,他想到他作为太子完全不需要为了这件事情出席。
  他不需要为庶母有什么意义上的表态。
  他不能,也不可以。
  他所缺的悲痛和眼泪是他不能为江画表露的。
  荒谬到可笑。
  他应当此时此刻守在她身边,亲手伺伤疾,再亲自为她报仇雪恨,让那什么梵珠公主直接过来给她偿命。
  但他什么都不能做,甚至站在这里都是多余的。
  “所以你被吓到了吗?”李傕见一旁的李傃又沉默了下去,忍不住问道。
  李傃看了他弟一眼,淡淡道:“是的,被吓到了。”
  “那我算是……开解你安慰你了吗?”李傕又问,“等会要我陪着你一起回去东宫营帐那边吗?哥,我觉得我有点腿软,你要不陪我回去缓解一下我紧张腿软走不动路的心情?”
  这话听得李傃失笑,他知道这是他弟弟在关心他。
  “等父皇来了,我陪你回去吧!”他得接受弟弟的好意和关心,这世上真正关心他的人不多了。
 
 
第77章 原因、自己的心上人被国主赐了毒酒,所以不甘心
  江画醒来的时候是夜晚。
  不过帐篷里面是灯火通明,好些人在旁边守着。
  她觉得口中干涩得难过,甚至喉咙里面都仿佛火烧一样,然而浑身上下使不上力气,张嘴巴想说话,但并没能如她想的那样说出清晰的句子。
  徐嬷嬷是守在旁边的,她几乎是立刻就发现江画醒过来,于是急忙就拿起旁边的水杯,用纱棉沾了点水在她的嘴上擦了两下,接着又赶紧让外面的太医进来。
  “娘娘先别急着说话,等太医进来先看过。”徐嬷嬷眼睛是红肿的,显然哭过,“娘娘伤得有些重,这会儿不好挪动,也不能挪动,得让伤口愈合一些才行。”
  江画茫然了一瞬,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给那西戎公主捅了一刀的事情,不由得觉得荒谬起来。
  这时太医已经进来了——还有李章,李章走在前面,几个太医拎着药箱谨慎地尾随其后,面上都露着几分惶恐。
  “先给你们娘娘看病。”李章在旁边坐下了,“要静心医治,不要过于忧心。”顿了顿,他抬眼看向了江画,语气算得上是温和了,“朕方才在外面问过了太医,是伤得有些深,但依着情形看是没伤着脏器,你还年轻,恢复起来应当也快,不必太过于担心。只是的确不好挪动,在你能站起来走动之前,恐怕都只能在这边静养了。”
  太医们一边听着李章说话,一边战战兢兢地上前去查探江画的情形,切了脉又看了伤处,然后就在一旁交换起了意见,接着便是太医正站出来向李章汇报病情和他们讨论出来的治疗方案。
  总结起来不过两点,第一要持续止血不能让伤口有加重,第二就是伤口恢复需要时间和养护。
  因是李章在这里,太医们说得便格外仔细慎重,恨不得每句话都留有余地,生怕将来出什么事情会让他们来担责任。
  李章沉默地听着他们说完,然后看向了太医正,道:“朕只要你们好好医治,其余的事情不必你们操心。有什么药材需要,尽管从内库里面去取就是。”
  这话让太医们微微松了口气,急忙应下来,退到外面去斟酌开方子了。
  江画强撑着精神听了一会,却是没等到太医把话说完就重新闭上眼睛朦胧睡过去,这会儿李章回头再看,便见着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有些发青的样子。
  李章怔忡了好一会儿,觉得眼前的人有几分陌生——他印象中江画并不是这样的,或者确切来说,他印象中的江画容貌是模糊的。
  他印象中的江画……刚进宫的时候她总有点蠢笨,还总一根筋,显而易见是跟着皇后学了不少才慢慢圆滑起来,但圆滑也是有限的,总是笨拙天真的时候多,这种气质之下,原本是极艳丽的容貌,便也减了两分,再在后宫中多添两分小心翼翼,便也没了通常美人会有的恃宠而骄和盛气凌人——至少他没见过。
  所以在他印象中的淑妃,就是一个忠诚又小心的妃子,他知道她能办事,没有私心,能把他吩咐下去的事情全部办好,还懂得顾全大局——从今天发生的事情来看,还是勇敢的。
  一切印象源于她的性格她的行事,但偏偏对她本人印象模糊。
  所以此时此刻,他便会觉得眼前这个安静的人如此陌生。
  他不自觉地想起了皇后。
  也不知为什么会在这时候他升起了比较之意,他能很清楚地想起来皇后的样子,他记得皇后和他初识时候天真无邪的娇憨,也记得皇后与他成亲之后端庄大方的聪敏,甚至他也还记得他与皇后最后那几年相互之间有过的提防和算计,他统统记得,皇后的一颦一笑他全都记得。
  比较之后便会觉得荒谬,荒谬之后便是酸涩。
  许多事情在当初是不愿意深想,在事后是不愿意去想,可事实摆在那里又容不得人不去想。
  沉默了太久,一旁的宫人们噤若寒蝉,李章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到太医捧着汤药等物正在屏风那边朝着徐嬷嬷打手势。
  又看了一眼还闭着眼睛的江画,李章起了身示意徐嬷嬷去和太医一起准备给江画喂药,他不打算在这里再留下来了,于是起了身,慢慢走了出去。
  秋夜风凉。
  李章出了帐篷,一旁的内侍急忙捧着斗篷请他披上。
  另一边是穿戴盔甲的将军,他沉默地上前来,递上了折子:“已经审出来,那梵珠公主原在西戎与国主争斗失败,所以心中不服,打着的是鱼死网破的心思。”
  “鱼死网破?”李章嘲讽地接过了折子但没有打开,“她怎么不直接把她那兄长给捅了,那才是鱼死网破。”
  将军道:“臣等也问过,她说她来之前原本还是想着成王败寇认输算了,但是到了京城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被国主赐了毒酒,所以不甘心。”
  “有趣。”李章慢慢地朝着自己的营帐方向走,“这么说还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你觉得这人还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
  “臣等倒是想过是不是能让这公主回去和西戎国主相争,但转念一想,又似乎是放虎归山,便觉得不妥,还不如直接杀了给淑妃娘娘偿命。”将军这话说得直接——这也是李章最喜欢的武将的类型。
  此时此刻整个营地安静得让人觉得有几分窒息,所有人都被约束在他们各自的范围内不许乱走,禁军已经里里外外地把这里守护得如铁桶一般。
  李章笑了笑,果然也没有觉得将军的话说得粗鲁,只淡淡道:“先把这西戎公主做的事情传回去让那国主知道,看看他作何反应。”
  “陛下准备把西戎拿下来么?臣可以带兵!”将军眼睛亮了起来,“上次对西边用兵还是太仁慈了一些,安国公太小心了,如果臣带兵,一定能让他们老实安分地低头从此再不想什么西戎不西戎。”
  李章看了这将军一眼,道:“先不能着急,等一等看看。”
  将军自然能领会李章的意思,他带着几分兴奋地应下来,跟随着李章一起回去了御帐中。
  帐中文武重臣都在,太子李傃也在,这样夜晚没有人会去休息,西戎公主既然做出这样事情,便是要让戎国付出代价的。
  江画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这一次她是被伤口疼醒的。
  或者是睡着时候不经意动的时候牵扯到的缘故,她一下子就醒过来,也没能忍住痛呼了一声。
  徐嬷嬷在旁边和衣而卧,听着声音立刻醒过来,先查探了一番伤口的情形,见没有渗血的迹象才堪堪安心了一些。
  “什么时辰了。”大概是因为太医的医治的确有用,这一次江画说话声音虽然还是小,但已经比上一次清晰了。
  “快天亮了。”徐嬷嬷在一旁坐下,然后又拿着旁边的棉纱蘸水在她嘴上碰了碰,“太医说暂时不能喝水,娘娘要是口渴,明天问问能不能吃瓜果之类吧……”
  “我还没说要喝水……”江画闭了闭眼睛,有点想笑,但又觉察到腹部有伤完全不敢乱动。
  “娘娘的意思奴婢清楚着呢!”徐嬷嬷叹了一声,“娘娘就安心休息,安心养病,别的事情就不用想了。”
  江画应了一声,有些疲累地闭上眼睛,但也没什么睡意,便只做养神。
  朦胧间她想起来上辈子太子出意外之后的事情,她记得那事情宫里面倒是没怎么大肆宣扬,就和公主夭折一样悄无声息,现在想一想,这意外若是落在这西戎公主一刀上面,也真的无话可说,依着李章的性格是什么都不说,直接朝着西戎泄愤了——她忽然想起来上辈子的李章的确是对西边用兵了很多次,她原本以为这辈子李章只对西边用兵了那么一次是因为安国公变成安县侯的缘故,现在看来对西边用兵只是时间和契机未到。
  这辈子李章还会疯狂地对西边用兵吗?
  她试图站在李章的角度想了想,又揣度着他平日里行事的逻辑,感觉他仍然还是会这么做的——他就是一个好战又懂得如何去开战的皇帝,他不可能放过一个这样平白无故送到脸上来的机会。
  所以这一次对西边用兵,带兵的还会是贵妃的兄长吗?
  上辈子时候她很清楚地记得贵妃的那位兄长在这么一连串用兵过程中立功无数,所以那时候太子没了,楚王才会被人觉得有机会成为太子,前朝有立功无数的崔太尉,后宫有贵妃,楚王便有这样的资格。
  这辈子会怎样?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有一些些好笑,此时此刻她躺在这里,想着的是她以前从未去想的事情,似乎她已经成为了能翻云覆雨的执棋者,可事实上她是吗?
  她睁开眼睛看向了徐嬷嬷,问道:“那个公主……为什么要动手?”
  徐嬷嬷道:“据说是心上人被他们西戎国主给杀了,所以想报复。”一边说着,她一边摇了摇头,“这话奴婢听着就觉得假,也没人觉得是真的——娘娘别想这些事情,劳神。”
  “只是觉得……意外又有些好奇。”江画缓慢地笑了一声,“毕竟挨了一刀,总想知道为什么。”
 
 
第78章 结果、他不会去纠结原因到底是什么
  淑妃遇刺,西戎一行人被关押起来,秋獮自然是不了了之。
  李章先带着人回了宫,特地把太子和吴王一起留下来照应还没法挪动的江画,还让人把宫里面的李俭也接过来,大概是怕江画一个人躺着无聊。
  他倒是没亲自过来,只让内侍过来传话道:“有什么事情便直接吩咐太子和吴王去做就行,不必有什么忌讳,后宫的事情不必多担心,已经吩咐了贵妃接手去管着,一切以养好身体为最重要的事情。”
  这样旨意下,大家自然知道淑妃留下并非是因为失宠,而仅仅只是现在没法挪动罢了。
  宫里面贵妃听说了这话,面上露着恰到其份的担忧,向两旁道:“既然如此,宫务更是要上心,不可让淑妃养病时候还要分心。”
  左右听着这话也一起露出担忧神色,皆道:“请贵妃娘娘放心,奴婢们一定稳妥办事。”
  贵妃淡淡应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让左右退下,留了心腹嬷嬷在一旁,又细细问了问江画的情形:“太医究竟是怎么说,能好还是不能好?将来会有影响吗?”
  嬷嬷道:“太医正一行都还在宫外没回来过,宫中留着的也说不清。”
  贵妃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半晌才道:“让太子和吴王照应,还把六皇子也送过去,怎么看都像是情形不太好的样子……”
  “圣上倒是也没怎么追究那西戎公主。”嬷嬷试探着说道,“如若从这件事情来看,伤得应当不算太重吧?让六殿下过去,或者是怕淑妃养伤的时候寂寞,太子和吴王都是要避嫌不能陪着说话的,六殿下才是能彩衣娱亲的那个。”
  贵妃摇了摇头,她对李章还是十分了解的。
  刺杀的事情既然出了,那就只用看结果就行了,他不会去纠结原因到底是什么,不管是怎样迫不得已或者感人泪下的原因,都不妨碍最后结果是他们行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在秋獮上对太子露了兵刃。
  既然只看结果,那么李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让西戎来承受这个结果带来的最后后果了。
  她想起前朝兄长传信说过李章准备对西戎再用兵的消息——或许她也不应当去想什么原因,只看后果就行了,现在她替代了江画拿到了后宫的权柄,尽管没有得一个摄六宫事的明旨,但权力是实实在在的,在江画身体恢复之前,她就已经取代了江画在后宫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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