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皇叔为何突然同沈家走得这么近,莫不是也有所企图?可他难道就不怕父皇起疑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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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年前,舒妃娘娘诞下先皇的第十七子——赵逸尘。
彼时,先皇最为宠幸赵逸尘的生母舒妃娘娘,连带着也最属意他这个皇子。
自赵逸尘出生后,一切都是以储君的标准来严格要求他。
那时,所有人都默认,十七皇子将来是要做太子、继承大统的。
只是不曾想,八年后,先帝临驾崩前,竟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将皇位传给了现如今的嘉元帝。
这其中缘由,那些个大臣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
十三年,一晃而过。
彼时毫无威胁的稚子早已成为手握兵权的豫王,定不愿再居人之下,只待时机成熟,一举夺回属于那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若真有这么一天,赵逸尘手上的兵权,加上他同沈家合作,届时的自己还有几分胜算?
赵慕溪不敢细想,他只知道,沈家一定不能同他的十七皇叔合作。
“来人,备车。”
*
仲夏五月本就极为闷热,封闭的马车里更是闷热无比。
一路颠簸,加上路程遥远。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沈遥便觉得头晕眼花,想闭上眼小憩片刻,然而一想到旁边端坐着的赵逸尘,她又犹豫了。
毕竟,真实的赵逸尘可不像看起来的这般温润,相反,是个杀伐果断的主。
赵慕溪登基的前几年,只是个没什么实权的傀儡皇帝,朝中的大小事他根本无权过问,全是由摄政王赵逸尘一人把持。
处心积虑好几年,才重新掌握局势。
沈遥也当然知道赵逸尘不会对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样,只是身边坐着这么一个人,浑身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让她不紧张都难,只得时刻吊着一颗心,提防身旁的赵逸尘。
然而,对赵逸尘的害怕还是没能让她保持清醒,但是残存的理智又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能睡,于是,沈遥便一直在清醒和打瞌睡之间来回打转。
“要不要休息一下?”
眼前的少女明明已经困到睁不开双眼,却依然强忍着,一双眼要阖不阖,头垂下去的那一瞬间又立刻清醒过来。
只是,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又重复刚才的动作,昏昏欲睡,却不敢睡。
——沈遥在害怕自己!
赵逸尘不明白沈遥对自己的警惕和防备从何而来,但是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颤。
赵逸尘的声音让沈遥清醒了许多。
她抬起头,摇了摇头,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颊,驱散睡意。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赵逸尘清冷的嗓音里似乎夹杂着几分愉悦的味道。
赵逸尘笑了声,并未说什么。
“遥遥,到了。”
睡梦中的沈遥还未睁眼便闻到一股熟悉的檀香味,和她经常用的蚊香很相像,可是自己已经穿书了,哪来的蚊香?
穿书!?
沈遥瞬间清醒,而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正靠在某个人的怀里。
可是马车上除了自己,另一个人就是——赵逸尘。
赵逸尘!!!
自己最终还是睡着了,竟然还靠在赵逸尘的怀里——
“豫王殿下。”沈遥被惊得睡意全无,倏地从赵逸尘怀里钻出来,迅速半跪在赵逸尘面前,惊慌道:“臣女并非有意冒犯豫王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起来吧,本王恕你无罪。”赵逸尘的声音和来时相比,明显冷了许多。
吓得沈遥深吸一口冷气,她也不知道怎么惹赵逸尘生气了。
虽说靠着赵逸尘睡觉确实是她不对,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离赵逸尘挺远的,自己再这么好动,也不可能翻到赵逸尘怀里去啊,但是赵逸尘也不可能主动坐到自己旁边让自己靠。
算了。
沈遥自认倒霉,掸了掸衣裙上的灰:“谢豫王殿下。”
“遥遥。”沈逍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下车吧。”
闻言,沈遥赶紧掀开马车帘子,率先一步下了马车,多待意念就多一秒的危险。
赵逸尘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太恐怖了。
就不该贪图安逸坐马车,而且坐马车颠得她此刻都还觉得恶心,冬儿也没跟着过来,路上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
应该跟着沈逍他们骑马的。
虽说不会,但有沈逍他们带着,应该是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
好像也不行,沈逍他们发现自己不会骑马,一定会有所怀疑。
……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京城随便逛逛,去吃点好吃的。
还有,赵逸尘的骑射功夫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非要和自己挤在一辆狭窄的马车里,让两人都不自在。
“好些了吗?”赵逸尘的声音又冷不丁地从身后传来,但跟刚才在马车里比起来,明显又温和了许多。
变脸速度真快。
沈遥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面上却装作无事发生,硬着头皮转向赵逸尘,福了福身子,道:“谢豫王殿下关心,臣女并无大碍。”
赵逸尘似乎松了一口气,“啪”的一下打开折扇,轻轻晃着折扇,道:“无碍就好,那便先休息一会儿,透透气。”
沈遥道过谢,转身准备离开。
沈逍几人把马牵到马厩里,回来看到沈遥脸色有些苍白。
“遥遥。”沈逍叫了声沈遥的名字,走到沈遥和赵逸尘的旁边,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道:“你脸色不太好,先去休息,午膳时再叫你。”
“嗯。”沈遥应了声,便由庄上的婢女引着着去寝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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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挺古早】
【还可还可】
-完-
第4章 、004
◎负责◎
这一觉睡了将近一个时辰,沈遥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榻上呆坐缓了片刻,随意整理一下自己的妆发,才下榻出了寝卧。
来时还有些热闹的庄园此刻却冷清了许多,不见沈逍和沈遇的身影,也不见豫王赵逸尘,只有沈迟一人在院子里练剑。
“迟哥。”沈遥朝着不远处的沈迟唤了一声。
沈迟听到声音,收起自己的剑,轻轻一跃,出现在沈遥身前,道:“遥遥,你醒了。”
沈遥应声,疑惑道:“怎么不见大哥和二哥他们?”
沈迟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解释道:“他们和豫王殿下一起去附近的山上打猎了,本想着等用过午膳后再去,但想到你一路跋涉,还没休息来,也就没带你去,让我留下来保护你。”
沈遥在心里暗喜,坐马车好像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他们目前还不知道我不会武功。
原主作为沈大将军备受宠爱的幼女,她并不像别的大家闺秀那般从小学习女红,而是自幼习武,练习骑射,虽不能和男子相比拟,但在女子中亦是拔尖的。
而自己和原主却是两个极端。
她喜静,不好动,自然更不会骑射,亦不会武功,若是同沈逍他们一起去打猎,定会暴露无遗。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的,到时候自己应该找个什么理由显得比较合理,或者找时间偷偷学点。
察觉到沈遥走神,沈迟误以为她在想念赵慕溪,调侃道:“遥遥在想谁呢?”
沈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没有听到沈迟的调侃。
“遥遥。”
沈迟一连唤了几声,沈遥才回过神,一脸茫然。
“遥遥你想什么这么入迷,是不是在想四殿下?”
沈遥连连摆手否认,道:“没有想四殿下,只是在想大哥他们何时回来。”
沈迟只当她是被拆穿后的害羞,并没有直接反驳她,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眼天色,顺着她的话说道:“大哥说他们会在午膳之前回来,此时应该在路上,想必很快便回来了。遥遥你若觉得饿了,可先吃点糕点垫垫。”
“不……”
“饿”还在没有说出口,沈遥就听到自己的肚子发出不合时宜的声响,她仰起脸朝着沈迟笑,立马改口:“饿了。”
沈迟宠溺地笑了笑,便立刻吩咐下人给沈遥上了她喜欢吃的糕点,道:“你自己先吃着,我再去练会儿剑,不然大哥回来指定又要训我。”
沈遇和沈迟二人对沈逍是又敬又怕。
沈逍对这两位胞弟异常上心,如兄如父。
人虽常年不在府上,但每次只要从边关回来,都会将自己所学的东西教授给两人,还会考核两人的拳脚功夫和军事理论,若是退步了便会受到严厉的责罚。
起初,两人常常偷懒,耍小聪明出去玩,被沈逍发现后,劈头盖脸一顿痛骂,然后丢进军营军法处置,以及更加严厉的训练。
两人吃过苦头,后面就不敢再动偷懒的小心思,乖乖听从沈逍的安排,完成布置的课业,不敢有丝毫懈怠。
所以,即使沈逍常年在外,沈遇和沈迟二人并没有因此落下学习,日益精进不少。
沈遥拿着糕点乖巧地应了声。
-
“遥遥。”
听到自家兄长熟悉的嗓音传来,沈遥顾不得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从桌子拿起一块糕点就往外跑。
沈逍一行人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猎物。
好香。
她一下把糕点全塞进嘴里,小跑到沈逍他们身旁,接过沈遥手里毛茸茸的雪白兔子,小声嘀咕:“兔兔这么可爱……”
闻言,几人面面相觑。
他们疏忽了。
不管沈遥平日里心性如何,但始终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并不像他们一样,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是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沈遥把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兔兔这么可爱,一定要麻辣的才好吃。”
众人:……
不待众人反应,又听她说道:“大哥,我们晚上吃麻辣兔肉吧。”
“行。大哥让后厨的人准备好,晚膳咱们就吃麻辣兔肉。”沈逍将猎物全部交给小厮,吩咐道:“听小姐的吩咐,做成麻辣兔肉。”
“是。”小厮接过猎物,拿着去了后厨。
沈遥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可爱兔兔的方向,咽了咽口水。
“遥遥别馋了,晚上就有得吃了。”沈迟出言调笑道。
沈遇也笑着说道:“大老远就听到遥遥喊饿的声音了。”
沈遥道:“二哥你又胡说,才没有的事。”
沈逍道:“我们先去沐浴,很快就用午膳。”
“嗯。”
几人朗声笑了几声,转身离开去沐浴更衣。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沈遥这才注意到方才一直未曾出声的赵逸尘。
来时那身红衣已经换下了,此时一身洁白无瑕的白衣,莫名增添了几分遗世独立的清冷,只是走路的姿势怎么怪怪的,和这份清冷一点也不搭。
一瘸一瘸的,不会是刚刚打猎被伤到了吧?
医者父母心。
她虽然不愿意和皇室中人有太多交集,内心也很害怕赵逸尘,然而害怕的同时,她又挺喜欢这么深情、又有事业心的男二,看到他受伤,还是会心疼,还是不忍心不管。
唉。沈遥忍不住夸赞自己:“像我这么漂亮又善良的女配已经不多见了。”
她问庄上的管事要了膏药,出门便遇到已经沐浴结束的赵逸尘。
依旧是一身白衣,白衣黑发,衬得他面如冠玉,气质更加清冷出尘,如谪仙一般,和红衣的赵逸尘完全是两股不同的气质。
沈遥看得有些入迷。
明明常年在边关,为什么一点也没被影响?
“沈小姐。”
赵逸尘轻咳了几声,话里明明有笑意,脸上的表情却无比正经,和来时那般轻佻完全不同。
沈遥回过神,赶紧垂下头给赵逸尘福身行礼。
丢脸死了。
她到现在也没摸清赵逸尘是什么心思,但也没打算摸清。
虽然自己是他白月光的情敌,但至少到目前为止,除了口头上逞强几句之外,再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庄雅宁的事。重要的是,就沈遥这个水平,不被庄雅宁堵得哑口无言就该谢天谢地了,哪还敢挑事。
所以何必担心这些有的没的,更何况沈逍还有他们在,自己更加无须操心,反正无论如何,那几个人肯定都会保护自己的。
她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将刚才的窘迫抛之脑后,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道:“王爷,臣女斗胆问一句,王爷是否受了腿伤?”
赵逸尘神色一滞,随即又恢复淡漠的神色,道:“小伤,无碍。”
“臣女方才找了一些膏药,王爷或许能用到。”沈遥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斟酌再斟酌:“可否让臣女看看伤处?”
闻言,赵逸尘笑着挑眉,又恢复了平日那副懒散轻佻的模样,神色和语气中多了几分愉悦的味道:“你要看伤处?”
沈遥心里瘆得慌。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赵逸尘说:
“你若是看了,可是要对本王负责的。”
此言一出,沈遥脸上顿时泛起红晕,直烧到耳后根,垂下头更不敢看赵逸尘了。
她才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只是单纯地想给赵逸尘上药而已,一时着急就忘了古人所谓的男女有别。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穿书过来的新时代女性,她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但是听到赵逸尘说出那些话时,还是会觉得尴尬。
她慌乱把膏药递给赵逸尘,来不及行礼便快速跑开了。
果然不该多管闲事的。
赵逸尘是什么人?
——久经沙场、杀伐果断的摄政王。
作为一个常年在边关的王爷,受过的大伤小伤不计其数,怎么因为一点腿受一点伤就变成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这点小伤就更不可能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