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不如画画——千枣
时间:2022-03-21 12:42:54

  韩松宴一改从前的高调,恨不得谁都看不到自己,也不跟人打招呼就站在远远的角落。
  隔着人群他看到一个小姑娘的身影,心里便是猛地一震,待到那个身影转过身,唐小棠漂亮的小脸露出来,韩松宴在心底骂了一句娘。
  沈睿之是不是有毛病!
  谁会没事收女弟子?注定要嫁人生子泯然于众,他行事随性也不能这样乱来!
  收徒的流程果真简单,沈睿之本身就是个不喜繁冗规矩的人,只让唐小棠磕头奉茶听训便礼成,唐小棠从地上站起来,举止表情十分大方,不少人暗中猜测她会是哪个家族的千金,竟能让沈睿之收她为徒。
  “师父也没什么好东西,便赠你两幅画作,希望对你能有所助益。”
  唐小棠接过画作,在众人起哄声中打开,收获抽气声一片。
  “万松云海图!我只听过名字,没想到今日在这里见到!”
  “那幅可是传说中的天洞仙源图?果然在沈大师手里,他居然赠给了徒弟,那幅画价值万金!”
  唐小棠的财迷雷达这次没动,她也被手里的画卷吸引住,谢过师父之后小心翼翼地重新收好,等回去慢慢欣赏。
  转过身,唐小棠与人群中一人对视上,不由地温婉浅笑,特别纯良无害,“韩大师?师父,是韩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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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感觉女主小时候走丢跟唐展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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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动的爬去看了一眼配角栏,男主是唐启熙吗!好希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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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三十八章 
  ◎往后(二合一)◎
  沈睿之一改之前对韩松宴的视而不见,热情客气地与他打招呼,韩松宴一下子也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唐小棠语气天真无邪,特别特别真诚的模样夸了韩松宴几句,然后话题一转,“先前听闻韩大师有一极受赞誉的新作,只一直不得空拜见,明日的赏画宴我定会前去拜赏。”
  她态度无比真挚,像是十分崇拜韩松宴一样,惹得周围人亦是蠢蠢欲动,都表态明日一定去给韩松宴捧场。
  韩松宴心口发紧,却不得不强撑着笑容一一谢过,借口身子不适先行离开。
  他回去住处手都还在发抖,赏画宴早已定下日子,如今上陵郡书画界有头有脸的人齐聚,他已是骑虎难下,若再借口毁画,必会被猜疑。
  “没事的,只要我咬死不认,哪怕有沈睿之撑腰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韩松宴死死咬紧牙关,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毁誉参半,只要他往后好好经营,未必不能翻盘。
  只要他撑过这一劫!
  ……
  热闹的收徒宴顺顺利利地结束,世人皆知沈睿之多了个女弟子,感叹之余不免啧啧称奇。
  安静下来的正德书院住处,唐小棠与许娇并排坐在小院子里看月亮。
  “我特别羡慕你,能拜在大师门下是多少人的梦想,本就很难,像我们这样的女子就更难,但你做到了。”
  许娇的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满是憧憬,“你一定要好好学,让那些背地里不看好你的人好好看一看,咱们女孩子也一样可以有所建树,也一样可以在书画上造诣斐然。”
  唐小棠揽着她的肩点头,“我以今儿的月亮起誓,一定好好学。”
  许娇咯咯咯地笑,笑着笑着眼角垂了下来,“我也会努力的,如果有一天……”
  她没说完,但唐小棠知道她想说什么,如果有一天,女孩子都可以没有阻碍地实现自己的梦想,不再被家族牵制,不再只为家族利益传宗接代而活,那该多好。
  只要有这样想的女子,那一日,迟早会来的。
  ……
  第二日就是韩松宴的赏画宴,上陵郡接连两件书画盛事,怎能不令人心潮澎湃,这日来观画的人远远超过韩松宴的预期,他一宿没睡,掌心始终在冒汗。
  但今日显然躲不过,韩松宴脸上摆出与往日无异的高冷气势,腹中反复润色想好的应对,眼睛不时地扫视寻找沈睿之和唐小棠身影。
  门口,沈睿之身后带了一串小尾巴,查看帖子的侍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沈睿之温和一笑,“这些小友都是慕名而来,想要瞻仰韩大师大作,我见他们仰慕心切,也不好拒绝了,想来韩大师也是不会介意的。”
  唐小棠等人在他背后齐刷刷地点头,眼神一个比一个真诚。
  认出沈睿之的人上赶着帮腔,几人顺利进入。
  秦大川不能理解,“一幅画而已,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开办赏画宴?还是大师都是这样的?”
  “这你就不懂了”,宋常念语气轻慢,“何为大师?有人捧着抬着才能称之为大师,有了新作自然要广而告之,有人称赞,交口相传,名气才会越来越大,身价越来越高,周而复始,才能坐稳大师的位子。”
  “可棠棠师父我看就低调的很。”
  “凡事都有例外,真才实学能让人一眼看出的就可跳脱出世俗,不受制约。”
  今日的人巨多,也远超唐小棠预想,她与沈睿之才出现,韩松宴便看见了他们,目光如鹰一般牢牢地捕获,唐小棠从中感受到了强烈的怨恨。
  简直好笑。
  韩松宴没有过来跟他们寒暄,唐小棠也懒得应付,直接走流程,与沈睿之径直来到了今日主角面前。
  果然是自己的那幅画,但也不完全是,韩松宴在上面添了些有他明显风格的细节,不过女子的脸却丝毫未动,依旧清丽婉约。
  “呀!棠棠,这不是你的画嘛!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娇语调清脆,声音响亮,再配着脸上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夸张表情,瞬间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唐小棠:“……”,这演技,小金人见了都得哭。
  许娇见她发楞,隐晦地给了她一个眼神,唐小棠眼神慌张,明显是不知所措,“我也、我也不知道。”
  “你们在说什么?”
  骚动的人群自动分开,“韩大师来了,出什么事了?”,“没听清,好像说这画不是韩大师画的”,“这怎么可能?”,“谁知道呢……”
  韩松宴冷着脸走过来,气势逼人,“小丫头,说话要负责任,你方才说什么?”
  许娇可不怕他,挺起胸口口齿清晰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这画是沈大师的徒弟唐小棠画的,我亲眼见过,不会错!”
  “荒谬!这是老夫闭关数日新作之画,你一个黄毛小丫头信口雌黄,沈睿之,昨日老夫还曾登门贺你收徒,今日你却让人毁我声誉不成?”
  沈睿之不理他,只低头看唐小棠,沉声问,“是与不是,你可能分辨得出?”
  唐小棠宛若一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大大的杏仁眼里闪动着点点泪光,看得人顿生怜意,“这幅画,确实是我画的,韩大师之前来书院找我,说要我画一幅仕女图给他,他会指点我一二,我不疑有他便照做了,岂知……”
  唐小棠抬起头,眼里的泪要落不落的,声音颤动得令人心碎,“韩大师,您为何要这么做?”
  众人哗然,本能地觉得不可思议,然而人群里有人热心地科普,“此前就有人状告韩松宴抢他人画作,就在前不久。”
  “那也犯不着霸占一个小姑娘的画作吧。”
  “那是普通的小姑娘吗?那可是沈大师的徒弟,没点本事沈大师能破格收她为徒?”
  唐启召和秦大川在人群里节奏带得飞起,韩松宴这回总算发现了,书画展那日一个个跳出来的“路人”就是这些人!
  “真是一派胡言!老夫确实去过正德书院,不过是因着你书画展送选画作落选,老夫心软去安慰你两句,你却心思歹毒,竟口出狂言,沈睿之,这就是你收的好徒弟!”
  “过奖过奖。”
  韩松宴一口气憋住,眼里似是要喷出火来,面对窃窃私语的众人,“老夫行得正站得直,见过此画的人也应当看得出这是我惯用的画法,岂是一个小丫头能画得出来的?”
  “小丫头,老夫奉劝你做人诚实一些,无凭无据就敢乱说话,小心下地狱被拔了舌头!”
  唐小棠就等着他这句话,圆圆的眼睛眨巴眨巴,“可是,我有证据呀。”
  韩松宴前一句才刚笼络一些人心,唐小棠一句话仿佛滴入油锅的水滴。
  “你有什么证据?小姑娘别怕,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你师父也在呢,要真是冤枉你,你师父不会坐视不理的。”
  “嗷嗷嗷可真精彩!”
  韩松宴脸色变了几变,掌心都被掐破了,眼前一阵黑晕,怎么可能?她一定是在虚张声势,那画、那画他仔仔细细地检查过,并无任何可辨识的标记!
  唐小棠小小的身影站出来,指着那幅仕女图,“我的证据,就在画里,韩大师,你可敢让我证明给大家看?”
  韩松宴怀疑她在诓自己,分明没有证据却笃定自己不敢,他咬了咬牙,让人将挂在墙上的画取下来。
  再听她要火折子,韩松宴怒了,“你想做什么?难道想毁了老夫的画不成?老夫的心血,如何能让你轻易毁坏?”
  一直纵着唐小棠发挥的沈睿之适时开口,“我可为她担保,若她无法证明,又弄坏了你的画,我沈睿之从此不再碰书画,在场众人皆可作证。”
  韩松宴还未表态,人群里便出现阵阵哀嚎,“不可,不可呀!沈大师您千万不能如此草率!”
  沈睿之翻了个白眼,“老子的徒弟老子乐意,关你们屁事。”
  沈睿之的誓言让韩松宴无话可说,唐启召动作麻利地拿来火折子点燃烛火,秦大川和唐启元熟练地一人一边拿着画,架在蜡烛上。
  这一套动作他们练过数次,高度时间角度都掌握得炉火纯青。
  人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中间那幅被火烤的画作上。
  仕女怀抱玉兔,衣裙融入月光下盛开的兰花丛,在一丛兰花当中,渐渐显露出一个淡淡的字迹。
  “唐……?”
  “真有字!这是如何办到的?火怎么能烤出字来?”
  唐小棠无缝切换到小白花做派,眼里又有泪光闪啊闪的,“我虽对韩大师尊敬崇拜,只是、只是书画展上也见到有人状告大师,我虽然心底是相信大师的,但终究也有些担心……”
  她泪光盈盈地抬头,“我本不该以小人之心揣度,只是韩大师,若我今日无法为自己正名,您就要持强凌弱将我的画作占为己有吗?”
  韩松韩什么都听不见,从那个字显现出来一刹那他的心态就彻底崩了。
  怎么会这样?他真的检查过,有林西的例子在先,他自然是不想再节外生枝,那画的每一笔用色他都细细看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纸张也没有事先做手脚的迹象!
  唐启元有些小得意,“这可是从南疆传过来的新鲜玩意,无色无味遇火则显,比从前见过的更加难寻其踪,韩大师,您可是要以一己之力改变书画界心照不宣的规矩,往后大家可都得防备着,不然,保不齐什么时候自己的画就成了旁人的。”
  在场不乏好些善画之人,闻言皆同仇敌忾起来,证据确凿,他们再看向韩松宴时,眼神里的俱是鄙夷。
  就连此前口口声声维护着韩松宴的人,此刻叫嚣得比其他人更凶,整一个大型脱粉回踩的名场面。
  唐小棠看着人群里低着头看不见表情的韩松宴,可怜吗?堂堂一个大师,如今怕是要被万人唾弃,看着是可怜的。
  可这是他露馅了,倘若他没有呢?林西,唐小棠,兴许还会有其他张三李四,被他吸尽才华天分,放弃梦想甚至活下去的希望,唐小棠不可怜他,韩松宴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不必走到这一步。
  “好了,剩下的就交给师父,你们先一步回去书院。”
  几个孩子再留在这里也无益,沈睿之并不希望他们全程参与这桩丑闻里。
  唐小棠等人听话地离开,几人挤在一辆马车里踏上回书院的路。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世上阴暗丑陋的一面,许娇又是感叹又是唏嘘,“名利就那么好?能让人宁愿丢掉自己的初心?他若是不这么做,哪怕再画不出佳作,从前那些广受赞誉的画也还是他的,也还是有许多人敬仰他,这样不好吗?”
  宋常念靠在车厢壁上,睫毛敛住眼底淡淡的嘲弄,“名利当然好,否则世人为何绞尽脑汁追名逐利,连人性都可抛之脑后,这不算什么,不止书画界,任何地方都多得是这种腌臜事,等你们长大了,就不会觉得奇怪,都会这样。”
  “我不会。”
  清亮的声音令宋常念抬头,他看到唐小棠撑着下巴眼睛看向窗外,明亮透彻的瞳仁里倒映着外面的光亮,表情淡如烟雾,却清醒异常。
  “长到多大,我都还会是现在的我。”
  唐小棠转头,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没什么可以改变得了我。”
  许娇眼睛慢慢睁大,惊呼一声扑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唐小棠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她搂住唐小棠的肩膀,小巧的下巴也扬了起来,“我也是,我以后也要做个不会被同流合污的画师,有名的画师!”
  她眼珠子转了转,扫向唐启召,“唐家二哥,你呢?你往后想做什么?”
  唐启召嘴里叼了根不知从哪儿摸来的小草叶,闻言轻挑一边眉毛,语气随意道,“那必须是万人敬仰的将军,战无不胜,金戈铁马,退能驻守四方,进能开疆拓土!”
  唐启元自觉地接上,“那我就要成为离朝首富,天下商行大半在手,富甲一方!”
  许娇“咯咯咯”地笑,“那你岂不是要与秦大川成为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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