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唐文远也冷静了不少,“可她是唐家的女儿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这阵子来向我打探消息的人越发多了,她人在皇家画院,多的是人相请,又与你母亲长得那样想象,你让我如何解释?”
孟婵脸色僵了僵,这正是她害怕的!为此她这段时间无论谁家邀约都推脱了,就生怕遇上唐小棠,可恨的是唐小棠却全无忌惮,顶着那张脸四处招摇……
“父亲无需理会,世上长得相像的人也不少,单凭一个长相也猜忌不出什么。”
唐文远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你当其他人都是傻的吗?咱家丢了个女儿的事知道的人可不少,唐小棠年纪符合,长得又像,谁会猜不出?”
唐显默然,那他能怎么办?
“行了行了,这事儿还是我自己处理,也不是什么大事拖这么久,我也没说一定要让唐小棠与那家人分开,不过是让她承认与我们的关系,之后她爱在哪儿住在哪儿住,她想要搞明白的事,给她个明白就是。”
唐显面色一变,“父亲,此事还是……”
“不用说了,这是我的血脉,我不允许含糊不清,这个家如今还是我做主!”
一顿饭吃的不算温馨,尤其是孟婵之后状若游魂,还是唐显提出母亲好似有些不舒服,让人先送她回去。
一回到院子,孟婵就拉着苏嬷嬷的手不住地颤抖,“怎么办?嬷嬷,我该怎么办?我只错过那一次,我只是想报复那一次,为何就必须付出代价?他怎么就没有!”
苏嬷嬷早就将人撤出了院子,这会儿抓着她的手温言安抚她,“夫人莫要自乱阵脚,老爷未必就能知道什么,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无凭无据,左不过就是你粗心丢了女儿,没事的。”
“真的吗?真的没事吗?可我心里总是慌得很,觉得唐小棠一定知道了些什么,我当时为何要心软,为何只是将她丢了,若是……”
“夫人!您冷静些!”
苏嬷嬷提高了声音,孟婵才从魔怔里回神,她低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我都说了什么……,我怎么会……”
她呜咽一声捂住脸,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从前不是这样的!
苏嬷嬷心疼地轻抚她的头发,“清灵寺时,夫人就错了……”,一错再错,到如今,已无法再回头。
可这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看着她情窦初开,深陷情网,又看着她迷茫绝望,把自己逼入绝境,她又哪里错了,不过是事不如人愿罢了。
……
唐启召今日无事,也懒得跟人过招,猫在营帐里半日都不露面。
但找他的人却不少,“找着人了没?侯爷难得问起,他能跑哪儿去?是不是又跟人偷溜出去撒欢了?!”
“都找过了,平日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找人打架,但他会去的地方都找了,没有。”
方豪丈用力薅了薅头发,一脸烦躁,“等找到了人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方副都,您打不过他……”
方豪丈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心里气恼唐启召这个不争气的,多少人梦寐以求能在侯爷面前露个脸,他倒好,机会来了鬼影子都见不到!
正愁着,又来了人催,方豪丈实在无法,破罐子破摔似的将人带去唐启召的营帐,反正找不到人,爱咋咋地。
谁知帘子一掀,唐启召对着手里的画笑得一脸痴傻,方豪丈脑袋上蹦出一根青筋,连撕带扯将人拉起来推出去,唐启召连手里的画都来不及放下,“干什么?方豪丈你疯了?”
“差不多了!我警告你你给我好好表现!别惹了侯爷不痛快。”
“侯爷?”
唐启召一头雾水地被人领走,到了地方才知道镇北侯要见他,顿时肃然起敬,他十分崇拜镇北侯,此人在前朝之时凭借一己之力平定北乱,手握军权朝廷不敢怠慢分毫,也无法从他手里收权,直到如今都依然奉为上宾,只能小心地对待。
超厉害!
唐启召当初在指挥营里前途也极好,但听说能有入镇北侯军营的机会,连考虑都不曾,当机立断把握时机,虽然十分惊险,与他一同去的人十不存一,可他成功了。
唐启召摸摸肩膀上的那道伤痕,好险伤得不重,不然爹娘和棠棠知道怕是要哭的。
“进去吧。”
门开了,唐启召缓步入内,在桌案后见着了从前只能远观瞻仰的镇北侯。
他坐在一把椅子上,神情闲散,不行军的时候头发散着,手里转着一枚兵符,另一只手托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听见了动静掀了掀眼皮,只随意地看过来一眼,都让唐启召不寒而栗,神经紧绷。
“侯爷。”
“……嗯,你就是那个打赢了长川的军都?”
唐启召好斗人尽皆知,打过的人太多了他也记不住,“大概吧,我记不清了。”
“行了,出去吧。”
镇北侯只心血来潮提了一句,人也看过了,没什么特别的,唐启召话不多说于是打算退出去。
“等等。”
镇北侯的目光又看过来,“你腰上是什么?”
“这个啊,是画,方才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放下。”
“画?”
唐启召眼看着镇北侯坐直了身子,眼睛里的兴致明显比看到自己的时候高了许多,“没想到你竟然还喜欢这个,拿来我瞧瞧。”
唐启召有些犹豫,这幅画……,是棠棠画的他,画的那叫一个英姿不凡,神兵天降,还特地以糖大师落款,可郑重其事了。但镇北侯要看,他只得拿过去展开,在书案上放平了。
镇北侯就再没有看他一眼,目光全然被画作吸引,屋子里一度安静得让人心慌。
唐启召又尴尬又不安,脚趾开始抠地,看、看这么久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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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
【二哥帥】
【加油哦】
【亲爹难道是镇北侯
】
【真是恶心。这公母俩都恶习上辈子真是便宜他们了。】
【唐文远就是段正淳,孟婵就是刀白凤,但是两人都不配段正淳和刀白凤比,太人渣了!
一个只有虚荣心,半点不为儿女考虑,冷漠自私到了极致!
另一个呢,有本事报复花心的丈夫就别后悔啊!居然扔了孩子还想要孩子的命!
段正淳花心,但他对每一个女人都是真心的(这点很值得吐槽…),对孩子也很疼爱
刀白凤从来没有后悔过报复段正淳,也从来没有后悔过生下段誉,对段誉没有过芥蒂
这两人的缺点一箩筐,但是优点也不少
唐文远和孟婵就只能令人作呕
最无辜的就是镇北侯和棠棠了】
【二哥终于露面了你不更文,我怎么买文,我不买文,怎么会有营养液,你说咋办吧!】
-完-
第九十五章
◎喜怒无常◎
不知过了多久,镇北侯才目露欣赏,拿了正眼看他,“没想到你品味却是不错,竟有糖大师的画作,此战神图惟妙惟肖,情绪饱涨,乃是难得的佳作。”
唐启召:行了,侯爷压根儿就没看出画里画的是自己……
“这画你是如何得来的?你对糖大师的画作可有什么了解没有?”
镇北侯一改之前的冷漠,还让人给唐启召送了杯茶进来,一问才知,侯爷居然十分喜欢糖大师的画,甚至还有珍藏。
唐启召一看,嗯,确实是棠棠所作,自己以前见过。
“这位糖大师虽然流传的画作并不多,名气也不大,但灵气却充盈,观之令人心情愉悦,你可也是这般认为?”
这就问到了唐启召的长处,他别的不说,论夸自己妹妹,也就只比大哥差那么一点!
且在棠棠耳濡目染之下,他对书画也十分了解,从前棠棠还会同他说一些自己作画的心得,妹妹的话他记得可牢了,这会儿巴拉巴拉说出来都不带停顿的。
镇北侯明显看他的眼神比之前又更加和蔼了一些,足足留了他一个时辰,因着有军务要处理才让他离开,走之前还问了他的名字,……原本没打算问来着。
唐启召从屋子里出来,外面人看他的目光极其不对劲,还没有谁能在侯爷那里待这么久,这人不简单!
于是唐启召本可以自己回去,却硬是有人将他送到了营帐外。
方豪丈见到了他人,头都快薅秃了,“你要再不回来,我就打算去给你求情让侯爷留你个全尸,怎么这么长时间!”
“侯爷跟我聊了会儿画。”
“……聊了会儿啥?”
唐启召一拍大腿,“坏了,侯爷画没还给我!咋办?我能不能去要回来?”
还是算了,侯爷这会儿有正事,无妨,他还有好几幅呢嘻嘻嘻。
……
此后回东离都郡的路上,镇北侯时常会将唐启召找过去,尤其在得知他还有其他糖大师画作之后,待他格外亲厚,顺便了解了他出现在自己军中的前因后果。
镇北侯一向欣赏不靠家世背景,全凭自己本事的人,便与副尉提了提,“倒是个可造之材,若有机会可以让他试试,只是得凭他自己的能耐,抓不住怪不得旁人。”
唐启召等的就是机会,他开始可以接触到真正精锐的兵力,也不负所望很快便立了功,带着小队抓到两支伪装过来打探消息的队伍,其中一支还躲过了军中其他护卫队的盘问。
镇北侯军中奖罚分明,任何晋升靠的都是实打实的功绩,唐启召的晋升无人非议,服众得很,也让人羡慕,可以随着镇北侯进出,这是多大的荣光!
眼看就要抵达都郡范围,唐启召心里忍不住激动,他已经许久没见过家里人了,也不知他们可安好。
刚入都郡边界,朝廷远远地就让人来迎接,镇北侯态度散漫,对他们委婉到尘埃的提议拒不接受,军队一直压到都郡城郊外才驻扎下,皇帝派来的人脸都黑了,却不敢质疑半个字。
“许久未来都郡,本侯想先自行逛逛,你们回去给皇帝带个话。”
“这、这怕是……,圣上已是为侯爷备下了盛大宫宴,就等着侯爷您呢。”
镇北侯目光扫过去,淡淡道,“或者,换个人回去带话也可以。”
那人“噗通”就给跪下,哆嗦着身子,“侯爷饶命,小的这就入宫为您传话!”
人走了,镇北侯邢牧君换了身衣服,他没功夫跟小皇帝端架子,仅仅只是真的想逛一逛。
“当年离开东离都郡的时候是晚上走的,就惦记着城东一条街口一个汤饼摊子,他家的汤饼里舍得搁许多胡椒和姜醋,酸辣鲜麻,开胃得很。”
刑牧君一边走一边颇为怀念,然而还没到他记忆里的地方,忽然脚步一拐,又去了别处,唐启召抬头看了牌匾后了然,书画行,正常。
东离都郡的书画行有着品类最多的书画作品,唐启召粗粗估摸着,汤饼大概是吃不到了。
他还是近身护卫后才知晓,镇北侯对书画的喜好并非作假,除了行军打仗,也就书画能给他带来快乐,一个弹指间就能主宰生杀大权的人,偏偏对纸上的画作醉心,且当真有些天赋,画的画在唐启召看来也是很好的。
侯爷曾感叹过,他若不征战沙场,必然会是个扬名四海的画师。
刑牧君虽穿着低调,但他的气势哪怕是裹麻袋都是遮不住的,因此一进去,书画行的掌柜便亲自出来招待。
“客官可有喜欢的画?若没有,咱这里藏品众多,您若有喜欢的画师,我也能让人去给您找一找。”
刑牧君慢条斯理地看着,随口问,“可有糖大师的画作?”
掌柜眼睛轻轻眨了眨,“糖大师?”
刑牧君轻笑一声,笑得他一个激灵,忙不迭地点头,“有的有的,客官稍等,我这就去取。”
掌柜想起来了,还真是有,这位糖大师近来有一幅画在郡城悄悄流传甚广,前日才送来他铺子里,本来他没放在心上,也不是什么名气大的画师,没想到外头的客人一来就点名要看,莫不是他孤陋寡闻了?
赶紧让人去把画找出来,掌柜小心地捧出去,“这幅画是客人暂存在铺子里供人欣赏,客官瞧瞧可喜欢。”
画卷打开,是一娇俏女子坐在石头上休息,手中轻拈一朵粉色层叠的花,花上停了一只被引来的蝴蝶,女子看得全神贯注,脸上满是惬意与恬然。
在她身后立着一护卫,稳稳地撑着伞替她遮去头上的烈日,伞下一片清凉将女子整个罩住,那人的脸被伞面遮挡,瞧不清面容,却能见到他笔直挺立的身姿,握伞的手骨节分明,宽大厚重,令人见之心安。
掌柜见刑牧君半天没说话,压低了声音为他介绍,“客官不是都郡的人吧?这画在都郡近来传得厉害,乃是跟都郡一则传言有关系,据闻有位姑娘与她的护卫互生情愫,奈何家中不允,姑娘性情刚烈,竟是不惜与家里断了关系,也要同护卫双宿双飞,令人唏嘘得很。”
刑牧君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糖大师的画风一如既往地令人心旷神怡,较之其他画师,更显得轻盈明快,又着重细节刻画,详略得当,便是随意画的都让人愉悦。”
他抬起头,“这画卖不卖?”
“……实在抱歉,我做不了这个主,要不……,我替客官问一问,若对方有意小的愿促成此事。”
立刻有人上前告知他如何联系,刑牧君这才缓步走出书画行,在门边护卫的唐启召立刻跟上,“侯爷可有瞧中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