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听她说完,下意识地想到之前在夏林国的时候,她每次躲过那些繁琐仪式的时候,好像江怀宿却是一直都在她身边的。
所以他那时候就把这些记下了么。
林溪心间微动。
而后很快,等到江怀宿那边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人终于回来了。
因为一天繁琐的成婚仪式,林溪早困得不行了,在那名女官退下之后,她立马摘掉了盖头取下了凤冠,倒头就睡在了床上。
江怀宿跨步走到行宫里,来到林溪旁边,一双眸子盯着她此刻没心没肺睡着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之意。
他的目光从林溪脸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在她朱红的唇上,盯了许久,眸子暗了暗。
而此刻林溪大红的嫁衣也十分凌乱地散在床上,因为她睡姿不怎么端正的原因,此刻交错的领口早已不知何时地敞了开来,同时也露出了一片精致的锁骨和一点的皙白透亮。
江怀宿一双眸子愈加暗沉。
只不过视线又重新地落在林溪那张毫无防备的脸上时,又飞快地闪过一抹其他的情绪,站在林溪的床边停了许久,而后像是才缓过神来一般,从一旁拿过了喜被,小心地搭在了林溪的身上。
动作轻柔。
做完这一切,江怀宿这才收拾了自己,最后在卧榻上歇下了。
一夜好梦。
等林溪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剩她一个人了。
若不是看到了一旁桌上的书信,还有侧卧上有人睡过的迹象,她都要以为昨夜里整晚都没人来。
屋子里依旧是那熟悉的淡淡的冷香,林溪下意识地想到了之前,每次月圆之夜过后的次日清晨,那股子冷香暖意。
“怎么嫁了人,没有一点实感呢……而且江怀宿是不行吗?”
林溪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
昨晚上竟然就这么过去了,她本来还以为会发生点什么呢。
她在这儿嘟嘟囔囔地说完,外面刚打算进门的江怀宿就给一字不差地听到了耳朵里。
脸色几乎是可见地黑了下来。
江怀宿:“……”
“公主这是觉得我没有满足公主,而不满了?”
江怀宿走进来,直接欺身上前,将林溪堵在了床边。
刚才感受到的那股子冷香,这会儿愈加浓烈了几分,是那种几乎很难闻到的淡香,但是存在感却很强,让人很难忽视。
一如此刻,江怀宿这个人一般,气息交缠着压上来,将林溪围的密不透风。
林溪轻咳了一声,将江怀宿推开,而后装作无意道:“你听错了,我说是你是否是步行回的屋子,昨夜里竟然没有酩酊大醉。”
江怀宿顺着坐在了旁边,瞧着那边刻意扭曲解释的林溪,面色平淡地说道:“想着公主还在屋子里等着,便不敢多待,早早赶了回来。只不过想来,倒是我想的太多了,昨夜里公主完全没有丝毫的不习惯之处,反而是自己一个人睡得香甜。”
话里话外,满满地嘲讽之意。
林溪嘴角抽了抽。
昨夜里那能怪她吗?谁知道在嘉庆国成个婚搞个成婚大典,简直是将人折磨一遍啊,她好歹最后还是努力地等了他那么一会儿功夫的,只不过最后实在是太困了,这才想着说先眯上一会儿,结果直接睡过去了。
林溪不吭声了。
到底是在她身边待了那么久的,江怀宿自然是知她在想些什么的。于是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段时间公主便先在这边的行宫住着,平日里有什么可以去问王女官。若是偶尔碰上什么对你无礼的家伙,不用顾忌什么,你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江怀宿在一旁冷冷清清地说着,要不是因为他这话实在太有那股子昏庸之味儿,林溪看着他那冷冷清清没有什么波动的脸,几乎要以为他是想要将她先晾上一段时间呢。
很快,江怀宿用行动证明了他那段话到底肆意到了哪种程度。
林溪作为夏林国的九公主,送来和亲却是直接登上了后位,这让嘉庆国宫中一直紧盯着后位的一些人自然恼怒起来。
而江怀宿作为他们的陛下,动不得,那么林溪,这个来到嘉庆国无依无靠的公主,自然是可以动的。
于是,很快,各种找事儿的都开始找上门来了。
就如今日随父亲进宫而后在后花园里瞎晃悠的宰相之女花枝琪,一双眼睛在看到不远处坐在凉亭里休息的林溪时,立马大步嚣张地走过去了。
“夏林国的九公主吧!”
花枝琪仰着头,看向林溪的脸,满是不屑和轻视之意。
林溪听着这嚣张的话,头都没有回,就只是继续着自己手里的事儿,该赏花赏花,该喝茶喝茶,丝毫没有要理会花枝琪的意思。
花枝琪被她这幅“目中无人”的样子给气得不行。
原本嘉庆国的皇后之位 ,她一直势在必得的。
她的爹爹是宰相,而她也是最有机会成为嘉庆国皇后的人选。江怀宿将嘉庆国从夏林国手里一举夺回,并且在短短几年时间,迅速发展壮大。
可以说,江怀宿几乎是全嘉庆国未出嫁的姑娘心目中最想要嫁的的人。
更何况还是帝后之位。
花枝琪可是一直暗中盯着这个位置盯了好几年的,原本以为这次陛下要封后,在爹爹的暗中操作下,自己肯定会选上。
谁知道中途突然就杀出个什么九公主出来。
而且还是夏林国的人。
花枝琪越想越不甘心,看向林溪的视线之中,隐隐带着实打实的嫉恨之意。
“本小姐在和你说话呢,你耳朵是聋了吗!”
作为宰相之女,花枝琪是真的被宠坏了,即便知道眼前的人已经是帝后无疑,但是即便如此,站在林溪面前也依旧嚣张得不可一世。
林溪暂时并没有吭声,倒是一旁的王女官皱了皱眉,一脸的不赞同,直接警告道:“花二小姐,请注意自己的身份。这位是我嘉庆国皇后娘娘,二小姐切莫再大呼小叫,否则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你是什么人,本小姐说话哪儿轮得上你插嘴!”
如果是林溪的话,花枝琪或许还忌惮着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这会儿林溪身边的一个小小女官也敢这么和她说话,实在让花枝琪火大。
她的这话说完,王女官依旧是方才那般冷静严肃的样子。
花枝琪是没见过王女官的,在江怀宿于夏林国暗中培养自己势力的时候,王女官便一直都是江怀宿的得力手下了,如今江怀宿为了照顾林溪,才特意将曾经在夏林国待过的王女官召到了林溪的身边。
王女官的真正地位,可不是一般的女官可比的。
只不过如今,林溪是她的主子,她自然不会擅作主张地去替林溪决定什么。
于是,在花枝琪说罢之后,也只是安静地站在林溪的旁边,静候着她的指令。
林溪见王女官看似冷静实则有点小憋屈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见王女官并没有再说什么,或者对她做什么,花枝琪以为林溪这一对主仆俩是怕了她,于是态度更嚣张了不少。
“我自然是笑你的无知啊,哦对了,还有你的可笑的自知之明。”林溪似乎是终于舍得扫她一眼了,只不过那眼神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就跟施舍一般地睨了她一眼。
没等花枝琪说什么,林溪起身站起来,缓缓走到了她旁边,漫不经心地瞧着她那一双喷火的眼睛,淡淡说道:“不过是一个宰相之女,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在本宫面前这么说话的?”
花枝琪哪儿受到过这种待遇,关键林溪还很有气势,说完就这么当场被林溪给吓住了。
一时呆愣地僵在那儿。
很快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一个这个敌国的九公主给吓住,一时间气得直接失了理智,扬手就想要打下去,结果手刚扬起,就被林溪一把给抓在了半空。
“王女官,掌掴十下吧意思意思吧,让我们的花二小姐学习一下什么叫做规矩。”
“喏。”
王女官出手很快,力道也拿捏得十分到位,啪啪几下,花枝琪那张脸很快就红了一片,倒也没有肿的太厉害,只不过需要安静修养上那么十天半个月罢了。
虽然江怀宿那么说,但林溪到底还是顾着些他的面子的。
那边花枝琪直接当场哇的就哭了出来,跟着她一块过来的人也不敢动弹。
林溪又缓缓地坐了回去,继续自己方才的事儿,嘴里哼着小曲儿,喝着茶吃着点心,看着湖里的小鱼儿游得欢快。
还有一旁花枝琪抑扬顿挫的哭声,简直是惬意极了。
而就在此时,另一边朝这边走过来两个人。
林溪远远看过去,大概能够猜到是谁朝这儿过来了。
一个是江怀宿,一个就是旁边正在哭着的那位花二小姐的老父亲宰相大人了。
那边哭着的花枝琪,听到旁边丫鬟小声的提醒,这才艰难地睁开眼睛,往那边瞅了一眼,于是一把站起来,朝宰相飞奔过去。
“爹——爹——呜呜呜——”
花枝琪跑到宰相身边站定,而后开始好不凄惨地又继续哭了起来。
花宰相瞧着眼前这个猪头脸,差点都没认出来这是自己家女儿。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下意识地已经带上了几分威严和质问。
也不知道这质问到底是对谁的。
花枝琪顺着他的话,一边哭还一边诉苦告状似的,又像是故意让就站在一旁的江怀宿听到似的,说道:“爹爹,女儿就是给皇后娘娘敬个礼说个话,结果也不知道哪儿惹得皇后娘娘不快了,就直接让人打了女儿十个巴掌,女儿真的……真的是没法活了!”
她的话说完,很快,就见站在一旁的江怀宿轻蹙了眉,朝林溪那边看了过去。
花枝琪一边哭诉着,一边又暗自地在观察着江怀宿的反应,此刻看到这儿,心里一阵狂喜,甚至又觉得自己这顿打也没算白挨。
她这么说完,花宰相自然也清楚自家女儿的性子,瞧着她那飘乎乎的眼神,瞬间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儿,于是立马上纲上线地往林溪那边冷冷地瞥了一眼,而后对江怀宿道。
“陛下,虽说夏林国九公主如今不管如何,成为了我嘉庆国皇后已然成了事实,臣也无力再说什么。但是不管怎么说,皇后娘娘是不是有点过于放肆了些,再怎么说,这里也不是夏林国,我花某的女儿就这么被皇后娘娘给打了,陛下是不是要给臣一个交代才是。”
花宰相满满的威胁之意。
总之就是明着暗着都是想要江怀宿去处置林溪的意思。
而他的话说完,就瞧见江怀宿冷着一张脸,具体却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神情,只是蹙着眉一脸冷意地朝林溪大步走了过去。
像是要给花宰相一个说法一般。
花宰相笑了笑。
而就在江怀宿走到林溪面前停下来,一把将林溪拉起来,而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圈,突然就这么直接地来了一句,“公主可有哪里受伤?”
那话音里还带着难得的似乎没有收敛的情绪,是明晃晃的担忧之色。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花宰相和花二小姐,此刻的笑就这么地僵在了脸上。
???
仿佛在逗我?
而同时原本等着江怀宿过来意思地警告一下,把这个事儿打哈哈地翻过篇的时候,林溪就听到了江怀宿来了这么一句。
让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刚才无意间抓住的袖子,而后才回道:“没什么事儿,就只是教训了一下不懂礼数的花二小姐而已。”
见林溪确实没什么事儿之后,江怀宿这才收回视线,而后缓缓落在了花枝琪的和花宰相那边,冷冷道:
“想必宰相也听到了,九公主也只是帮着爱卿教了教贵女儿的礼节相关的问题,花宰相也应该一同谢过九公主才对,怎还好意思要九公主和你道歉。”
花宰相:“???”
要他向虞林溪……道歉?
说啥?再说一遍?
第53章 激将
◎而后俯身覆了上去。◎
“陛下, 你这样处置,会不会有些太过偏袒夏林国九公主了?”
花宰相话音间已经隐隐带上了威胁之意了。
虽说江怀宿确实在嘉庆国几乎已经算是一手遮天了,但是他花堂的势力也不是能够让人就这么小瞧了的。
但即便花宰相这么说, 江怀宿依旧像是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一般, 又再次冷冷道:“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花宰相应该比朕更清楚才是。更何况朕也只是让花宰相和皇后道个歉而已。再且说了, 朕还没有偏颇皇后,若真的偏颇了, 花宰相此刻可不单单只是道个歉能够了事的了。”
江怀宿已然冷下脸来, 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往花枝琪那边看过去一眼。
花宰相见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再转圜的余地了, 江怀宿的性子他也了解,如果真的和江怀宿这个实力不容小觑的新帝闹掰, 目前他还暂时没有足够的实力和他直接硬杠上。
花宰相几番斟酌之下, 到底还是服了软。
按着自家女儿的头,和林溪道了歉之后, 愤愤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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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两人彻底消失在后花园之后,林溪瞧着一旁神色不明的江怀宿, 突然道:“你就这么因为我,把这个实力不容小觑的花宰相彻底得罪了, 有必要?”
她说罢, 见江怀宿不知在想些什么,没吭声,林溪又继续道:“我在花枝琪那儿也根本没吃亏, 就算……”
林溪没说完,她的话就被直接打断了。
江怀宿一双眸子沉沉错错地盯着她, 而后道:“这可不像是你应该说出来的话。”
见两人是想要说什么, 王女官已然暗中悄悄离开。
林溪听着江怀宿的话, 一时间怔愣了片刻。
“我如今到底已经是嘉庆国的皇后了,有些需要我注意的需要权衡的东西,还是清楚的。”
林溪觉得自己还是很通事理的,江怀宿的后宫至今都还只她一个人,她其实已经接受他了。至于其他的,身份上一些不得不去应付的东西,林溪表示自己可以去接受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