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多盛想到自己的宝贝金荷生死未卜, 十分痛心:“你这个賊是不是来偷花的?!”
“道长, 我还没偷着,就被水里的东西咬了!”
偷花贼想到水里那突然蹿出来的玩意儿, 就后背一阵发寒:“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啊?摸起来好像有毛,可毛还扎手……”
一旁的渣渣兔蹲好, 挺胸:“唧唧!”
兔爷在这呢。
男人顺着声看过去,看到灯光一角, 一只形容古怪的巨大兔子正看着它。
兔子头上的毛尚存, 身上却秃秃的,夜里红眼珠泛着红光,十分渗人。
“这、这是兔子吗?!”男人看看地上惊悚的兔子, 怕得往后躲了一步。
但一动屁股疼得要命,偷花贼眼中涌下两行热泪:“嘶——, 原来兔子真咬人啊!”
结果就是渣渣兔又被气到了。
渣渣兔仿若弹簧一样, 再次原地跳起, 冲向了男人的屁股!
何其有个疑惑,为什么就非得……咬屁股呢?
等渣渣兔解完气,何其从兔口留下人,看向偷花贼的目光流泄出丝丝怜悯:“报警,然后送你去医院吧。”
比起渣渣兔的战斗力,这偷花贼真是太弱鸡了!
自己喊出声,把人惊动。跑也不会跑,一点儿没有盗贼的专业反应,看来是个生疏贼。
何其最近还知道了许多兔子新知识,兔兔们长相软萌,但是破坏力也很强,照样是“拆家小能手”。因为兔子的牙齿需要磨牙,所以巨爱咬东西,从数据线到墙角,没有不能啃的,而且生起气来,兔子蹬也非常有劲。
何况,何其的渣渣兔目前就连长相都跟软萌没有关系,是真·凶兔。
***
医院。
医生护士处理着偷花贼——晏力金的伤口,一旁还有很多针药在准备着。
何其坐在外面走廊旁的椅子上,对着赶来的警察大哥陆诚尬笑一下。
“好巧,陆哥我们又见面了。”
陆诚也笑:“是挺巧的,正好我值夜班。不过天天见警察,这可不是什么高兴事啊。”
何其叹气:“都怪里面那个偷花的。也不知道偷朵花干什么,摘了花也开不了几天。”
陆诚拿着记录本,有些疑惑地问:“听说偷东西的被咬伤了,伤势还不轻,道观养了狗嘛?”他去道观的几回都没看到狗。
何其表情更尴尬了。
“是我家兔子。”
陆诚:???
何其背了包来,渣渣兔从鼓鼓的包里探出头。
陆诚看见兔子,把渣渣兔和沙雕新闻结合起来:“这是那只网红兔吧?吓退猛虎那只。”
面上云淡风轻,但陆诚心里已经在翻云覆雨。
大猛虎,金荷花,加班花……现在连只兔子都要这么神猛嘛?
何其认领了渣渣兔的网红身份,宴力金的家人也到了,是一对年龄介于中老年之间的夫妻。
看见陆诚一身警服,夫妻两个表情担忧,着急地围上来。
“警察,是不是弄错了?我儿子可是白领,哪里会偷东西!”
“是啊,我儿子可老实了,从小到大就没偷过东西。而且他要什么,那也买得起啊,完全没必要偷。”
夫妻两个解释着,看向何其的目光不太善。
何其:……
何其:“我们家有监控。”
宴父企图挣扎:“还不能是走错了?”
何其:“我们家是道观,门口九十九级台阶,围墙也很高。你儿子是不是梦游的时候会飞啊?”
陆诚也沉下脸来:“先去给宴力金办手续,他钱还没交呢。”
陆诚督促着两人办手续,把钱交上。
何其心道古怪。这对夫妻竟然只关心偷花贼偷东西,不见关心儿子受伤。不过这是别人家的事,何其选择闭嘴。
等了很久,宴力金处理完伤口,被送进病房。
在陆诚审问宴力金的时候,他父母还一直插口,结果被陆诚直接请了出去。
等两夫妻走了,何其听着宴力金吞吞吐吐地把他偷花的原因道来。
“我、我想偷那个荷花,是因为我听说那个荷花很灵,有福泽聚身。我就想偷了拿回家,给我老婆吃了好保胎。”
宴力金神情沮丧:“我老婆这都是第三胎了,再保不住她精神都得崩溃。”
陆诚皱眉,问:“医院去了吗?”
“去了的,第一胎当时不知道,第二胎就很上心,发现不对后去医院住了好几个月,一周的保胎针顶我们两一个月工资。可钱花了,罪受了,孩子还是没保住,医生就说我们怀的孩子质量不好。”
宴力金越说越觉得苦,眼泪忍不住下来:“然后医院建议我们去大医院做试管,一次没成功,又来一次,再来一次,那叫一个遭罪。”
何其:“遭罪的不是你老婆?”
这哭的,好像是他去穿刺一样。
宴力金趴着的姿势,费力扭过头:“我就是心疼我老婆啊!”
何其:“不生呗。”
“她硬要个孩子,我都劝她不要了。我们两个人精子、卵子都质量低,根本就不适合孕育。”宴力金觉得自己夫妻两真是倒了霉。
何其看他哭得还算真切,没再继续捅刀,口气放软一点:“你有没有问过你老婆,为什么想要一个孩子?”
宴力金抽泣了一声,道:“我老婆说想要个爱情的结晶,而且她特别喜欢孩子,很早就想要一个孩子……”
两人一直备孕好多年,一路都走了过来,好不容易怀上三胎。结果前两天又见了红,等老婆出了院,前些日子去王母观上过香的宴力金就动了歪主意。
当然,这也是因为何多盛拒绝了所有想用钱买金荷的人,断了宴力金走正规途径的念想。
宴力金还想过卖可怜试试讨的法子,可怕问了不成之后,他再去偷暴露自己。
今天傍晚,他看到老婆小心翼翼的脆弱模样,心一狠,做人的这辈子头一回当了贼。
宴力金哭诉完,对着何其诚恳道:“对不起,我知道偷东西不对的,我就是没法子!呜呜呜——”
陆诚都被他说得眼热。宴力金不同于那些偷盗挣钱的,也不是搞破坏,而有自己的苦衷。
何其叹气,恨铁不成钢:“你可以强硬一点,就说你想要老婆,不想要孩子!更不想要你老婆遭罪!你强硬起来,你老婆还能自己怀上孩子?再受这个罪。这个不成,你再编个你讨厌孩子,你就使劲闹呗。”
宴力金小声:“我老婆体弱……”
“生气能比流产伤身?你清醒一点,大哥!”
何其气不打一处来,有时候生活可能真地很难,但是有的难处——那是可以解决的、然后再避免的。只要人心够坚定,没什么做不到的。
宴力金怔了一瞬,而后垂下了头,把脑袋埋在枕头里。他的两只手,紧紧抓住了病床的两边,手背绷出青筋。
陆诚提醒:“别闷着,有窒息危险。”
宴力金的眼泪断流。
何其又道:“哭什么哭,哭有什么用,你老婆现在孩子还怀着呢。别哭了,先想办法安抚好她知道这件事的情绪,大半夜的,你爸妈都出门了,她会不会知道?”
“我打电话的时候告诉我爸妈偷偷来,让他们别——”
宴力金话没说完,病房外头响起一个不太清晰的询问女声。仔细听,能听出是问着他的名字找他的。
宴力金人傻了:“艹!我老婆来了,怎么办啊?!”
宴力金还想挣扎着起身,被何其瞪了一眼。
何其:“趴着,我搞定!”
很快,女人到了宴力金病房的门口。
门主动打开,女人看到了等在门边的何其。
何其用包把渣渣兔的身子裹起来,只露出脑袋,抱着渣渣兔对女人道:“真是太谢谢你老公了,他从狗嘴里把我的兔子救了出来!”
何其低头,模样难舍地摸了一把渣渣兔的头:“渣渣兔陪了我好多年,就像我的弟弟一样。要是它没了命,我也活不下去了。”
渣渣兔:来了,又来了……
这熟悉的忽悠!
女人听见这话,表情迟疑地看了一眼趴着的宴力金,对年轻女生道:“不用这样,你的兔子没事吧?”
何其又露出愧疚的神色:“我的兔子就是毛被啃掉了,没受伤,反倒是你老公被狗咬了一口屁股。”
宴力金就在这时候抢着道:“老婆你放心,我没事!就被那狗咬了一口,得趴一阵。”
何其同宴力金一配合,女人的情绪还算好,只是瞪了宴力金一眼,像是恼他仗义出头却忘了自己的安危。但做好事,又不好说什么。
不过女人目光还扫到了陆诚,表情奇怪:“怎么这里还有——”
陆诚:“那条狗有主人,我们一定会找到的。”
见义勇为者、负责警察,礼貌路人,三方合作,成功安抚住女人。
接着宴力金想了办法,让他老婆乖乖回去。
送走女人,那对夫妻不知去哪转了一圈,跑了回来。此时他们眉宇间的不平消散,对着陆诚异常讨好,希望能够私底下协商。
何其在一旁听着,看了宴力金一眼。
宴力金看不过眼:“爸、妈,丢人也丢的是我的人!你们能不胡闹了吗?别打搅人家警察正常工作。”
“我们还不是为了你?刚刚求了半天的人都没有用!”
“电话都打到欠费了,你知不知道?”
“我跟你们说了,出门别让文萍知道,或者想个别的理由糊弄她。她刚刚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直接找了过来,这就是为了我?”
夫妻两个脸色一变,被宴力金说住。
他们尚还闹腾,陆诚忙完就跟何其先走一步,懒得听他们家没捋好的家庭官司。
折腾这一通,都快天亮了。
陆诚开了摩托车来,扭头看少女:“何同学,这会没车,我送你吧。”
“方便吗?”
“上来。”
这个点打车也不方便,何其上了摩托车,搂稳了渣渣兔。
到了道观外,何其下了车,邀请陆诚进道观去吃个早点。
陆诚摇头拒绝,但是没有直接走。
何其便看他一眼,问道:“陆哥,你有什么事吗?快直说,我看你欲言又止的,看得我心急。”
陆诚看看左右,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我姐家好像有些不正常,想请何同学帮忙看看,行吗?”陆诚说完,又补充道,“当然,也不一定是什么事,就是感觉有点不正常。”
“行啊,让她直接来道观找我就行。不过法不空出,多少会收点费用。”何其爽快点头,感觉道观小金库又要增收了!
陆诚则理解道:“那当然,没有让你白忙的道理,我回去就跟我姐说。”
***
就在当天下午,三四点钟。
一位肤白消瘦的大姐上完香,找到了何其。
“道长你好,我是陆诚的姐姐,陆芳钰。”
何其悄然开了灵眼,看了看陆芳钰,发现她身侧有淡淡的鬼气。想来近来身体虚弱,偶尔会生病。
确实有问题。何其便道:“你好,陆姐。我去拿点东西,就跟你走。”
何其回身,去屋子装上臭宝。
咚咚——
屋门被敲响。
“小其,是外公。”
何其背上包,手里拿好桃木剑,问:“外公,怎么了?”
何多盛进屋,表情有点儿欲言又止,似乎又有些为难。
何其见他表情纠结,笑道:“想一块去就直说嘛,外公。”
“咳咳,外公这不是放心不下。”何多盛扯来理由,也不再不好意思了,笑着开口道,“小其啊,能不能先给外公开个灵眼,我还见过那种东西呢。”
至于到时候让何其帮忙开,何多盛觉得真那么做,自己的威名得和动物园那猛虎一样,直接坠地。
虽然他本来就没有,但还是需要保留一点,维持一下生活。
这回的事肯定简单,那点儿鬼气只能对普通人产生一点微弱影响,带上外公也没事。
何其放下桃木剑,收敛收敛笑意,掐动法诀,行罡步为外公开灵眼。
“……三地三合三把火,赐汝法眼观阴阳!”
何其轻呼一口气:“好了,外公你睁开眼看看。”
何多盛就新奇地睁开眼,左右一看,似乎和往常没有什么二样。
“怎么没什么变化?”何多盛奇怪。
何其:“咱这是道观。”
何其猜测,外公这方面可能真地没有多少天赋,不然在道观也能看出不同来。
像空清、羊方等人,俱是能视香火之力的人,当然,这也有他们道行深的缘故。
而何其自己此刻,也看得出来不同。道观的风水更好了,空气中都透着一种清爽,透过窗户,能看到有淡淡的香火之力萦绕在主殿周侧。
不过何其不会把真相告诉外公的,修道的过程开心就行!如果强求结果,那就修歪了。
妹妹何必上补习班去了,留下渣渣兔看守道观,爷孙两个一起坐上陆芳钰的车。
弄得陆芳钰很紧张,不放心地问:“两位道长,问题是很严重吗?”
她只请了一位年轻的,年长的老道长却一起跟来了。
何其摇头:“没有,你不用太担心,应该是小问题。是我见识浅,带上外公有什么方便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