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的是,弥漫在空中的鬼气也顿时一收,尽数收拢进二胡中。
几个小孩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只一点阴气,回去路上晒晒太阳就没了。唯有倒在沙发上的李老师身体中的鬼气收不回去,影响着身体气血。
何其心道怪不得,她没在何必身上发现不对。
何必看着女鬼消失,看着二胡有些害怕,一边又瞪大眼问何其:“姐,李老师是被刚刚那个鬼附身了吗?”
“是鬼附身。让你们老师晒晒太阳,去拉窗帘吧。”
何其这么一说,方才呆住的几个小孩赶紧去拉开窗帘。
张玄明上手帮忙,把沙发拖到了窗户边,让还没醒的李老师借助太阳的乌精之气,慢慢驱散身上的鬼气。
窗帘一拉开,整个四楼顿时明亮起来。
几个小孩这才发现自己心脏砰砰跳。
尤其何必,她神情不掩振奋,主动凑到何其身边:“姐姐姐,我们男老师不会也被鬼附身了吧?”
“应当是,我上来的时候感觉到了。”
何其安排几个小孩老实在楼上晒太阳等着,自己跟张玄明带上女鬼藏身的二胡下楼,处理另外一只鬼。
四楼拉开窗帘,外头太阳很大,阳气充足。何其才放心让何必跟几个小孩呆在楼上,临走前特意多叮嘱了何必几句,让几人千万别下楼。
可是小孩就是小孩,两人下了楼,刚才还想“鬼口抢老师”的骆才主动开口:“何必,我们下去看看吧。”
何必摇头:“不去,你没听我姐说,下面附身男老师的鬼挺厉害的。”
“可是你姐特别厉害啊!”
骆才已经把人认了出来,他掏出手机,搜出来一张猛虎摸头杀图:“这个就是你姐吧,她也太猛了。我看你姐身边那个哥哥也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
何必听着他鼓吹自己老姐,又想到她张哥可是龙虎山的,最后也被好奇驱动。
“就看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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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理解为什么古代高手或是现代剧里的虚幻的侦探都喜欢一个人或两个人,M的周围总有这些好奇拖后腿,脑回路跟不上只想去看热闹最后出事儿了又开始后悔,只能说该,活TM该。看到类似的就想骂人,而且这帮人看热闹还喜欢跟着添乱,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几个小孩要是出事儿一点都不同情,不值得同情】
【大大加油】
【捉?:50%左右“小声跳槽”是不是“小声吐槽”】
-完-
第86章 小孩挨打
◎三更半◎
何其跟张玄明回到一楼。
“师妹, 我来吧。”
张玄明站到何其身前,抬手去敲门,引里面的男鬼出来。
两人身上气息自是和普通人不同, 但没带什么法器, 也没带克制恶鬼的工具, 对鬼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同样, 诱惑也代表着危险。
何其落在张玄明后面。
她心里正尝试在现实中存想符箓,不分心也好。
咚咚——
门敲了三回, 里头才响起不耐烦的声音。
“吵人睡觉干嘛?!大中午的。”
随后门嘎吱一声, 从里面打开。
但刷了原木色漆的房门开到一半, 不说一个字,又猛地想要关上。
张玄明也猛地上前, 卡住门口, 往里面推。
短袖下,张玄明胳膊上的肌肉鼓起, 力道和屋内的鬼不分上下。
不等僵持,门内突然一松, 任由门猛地朝里面撞去,发出砰咚一声响。张玄明灵活地卸去劲, 但也跟不上主动算计, 踉跄了一步。
后面本想偷袭的何其:一次存想失败。
不过何其手里抄着二胡,当个物理攻击武器不成问题。
何其定睛一看,屋内的“男人”也抄起了东西, 是一支唢呐。
“男人”面色发红,目光警惕, 扫了一眼何其手中的二胡。
张玄明站稳, 重新结了灵官印, 朝男人走过去。
“男人”似乎也知道打不过,连忙后退,更不像古装女鬼那样辩解,将唢呐抬起,放到嘴边,吹奏起来。
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把二胡拉一生,唢呐一出全剧终。
男人嘴里的唢呐一出,何其就觉得脑瓜子被震得嗡嗡响,霎时头晕起来。
不是唢呐的声量就能震晕人,而是唢呐在男人手里有了加持。
何其紧了下手中二胡。这把二胡显然也不是普通二胡,能够完美地藏纳鬼气,怕是“男人”手中的唢呐也一样,不是凡物。
何其头晕脑胀时,伸出手指去拨动二胡的琴弦,想要搅乱对方的节奏。
但手指方勾上去,何其就听到了何必的轻哼声,这一分神,心神直接失守。
何其这边失守,二胡摔落到地上。
只见女鬼从二胡里伸出一只手来,也跟着拨动二胡的弦。
张玄明已盘腿坐下,心中念着经咒。原本他这边比何其更稳,毕竟他心性更沉稳些。
可接二连三的几声稚嫩声音,止不住的忧心,加上跟上激昂唢呐的悲戚二胡音,两重极致的叠加,张玄明的心神也失守。不过彻底失去意识前,张玄明听着耳畔不停的乐声,手上勉力掐了一个天师请雷诀。
若是乐声停,他便能最快回神,引动雷法。乐声不停,他相信自己也能很快出来。
何其感觉眼前一黑,仿佛又魂穿了一般。
因为再睁眼,眼前成了一个飘着烟雾的高台,四周青色的纱帐飘动,四周红色雕花的大柱子,显然又是古代的景象。
耳边更是乐声飘渺,更添三分仙意。
但细看,纱帐之外朦胧一片,何其就知道不是唐国。不过是个粗糙的幻境。
想到幻境,何其就忆起被妹妹坑到的事。
平常何必听话又省心,何其还以为何必会把她的小伙伴管理好,哪知道何必也加入了胡闹大队。
她还是个孩子!回头揍就好。
何其安慰自己一句,在烟雾中走动起来。
她听着耳边乐声,忍不住嘀咕道:“唢呐就唢呐,还装什么飘渺仙乐,唢呐不也挺好听的嘛!”
这话纯粹就是找茬。
但效果很好,音乐声似乎都停顿了一拍。
轻纱的后面,走出来两位面色严苛的古装妇人。
一位妇人怀中抱着琵琶,衣袂飘飘,发髻旁华丽步摇轻晃,柔声道:“今日考较你乐器。”
另一位则直接得多,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长鞭,发出“啪”的破空一声响。
何其:……
体罚这种陋习,已经被革除了!
但何其也不敢喊,这两位妇人看起来好严厉。而且何其还预感到,自己得过了这关,再提破开幻境的事。
何其咽下一口口水,扫一眼辫子,开始忽悠:“我学的不是琵琶。”
“那你学的是什么?乐坊中什么都有。”
抱琵琶的妇人一挥袖,她怀里琵琶就接连变换,换作别的乐器,看得何其眼花缭乱,认不出来。
何其只好装模作样地摇头:“这些乐器都不行,都不是最好的乐器。”
“那你觉得最好的乐器是什么?”严苛妇人面上掩藏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期待地看着何其。
何其想,正确答案不会是——唢呐吧?
可是再一看旁边挥鞭的飒爽女子,何其就想到还要考较的事。
她可不会唢呐,答了也是送命题,还不如继续“讲道理”。
何其清清嗓子,装出自信与从容:“最好的乐器,当然是——我们的嗓子。”
“嗓子?这和乐器不冲突,反而相辅相成。”原本抱着琵琶的女子怀中变出一支唢呐,眉目冷下去,对旁边的妇人道,“强行狡辩,罚五十鞭。”
何其:“我不服!嗓子怎么不算乐器?”
“呵——”,挥鞭的妇人朝着何其走近,笑着道,“你若是歌喉悦耳动听到不需乐器,也算你通过。”
何其看着闪烁寒光的鞭子,赶紧捏捏嗓子,开始鸟叫:“唧唧、唧——”
鸟叫声也是有节奏,偶尔的段落如歌,既有声色的婉转动听,也有空灵悠远的余味。何况还出自人的控制。
鞭声已然停止,何其学着空灵鸟叫,两位“考官”消失在烟雾中。
再接着,何其眼前的景象陡然一变,成了高墙围成的宫殿,道路曲曲折折,四通八达,没有尽头。
何其站在高墙之下,似乎还听到了熟悉的三清铃声。
下一瞬,张玄明手持三清铃,出现在何其面前。
何其:“师兄,你也通过乐器考试了?”
张玄明看一眼手中三清铃,将其收回袖中,面上带了一丝腼腆:“我只会这个,不过也算是乐器了。”
何其宽慰他道:“师兄,你不必尴尬,我学鸟叫过的。”
惦记外面,何其对张玄明道:“师兄,这应当是个迷宫,你跟着我吧。”
张玄明点头跟上。何其第六感的事,来到王母观后张玄明也知道几分。
复杂繁琐的宫墙,何其就凭着感觉,提前知道答案一般,一步路也不绕行,直接走到红色的宫门出口。
现实的屋中。
何其和张玄明同时睁开眼。
张玄明手中请雷诀立时就要发动,结果不远处,吹唢呐的“男人”动作一顿,竟是将一个音吞进了肚子里。
这么一错,唢呐再吹不成。
“男人”狂咳不止,神色愤慨地看向何其,目中还带着浓浓的不解。
何其:……
谁叫你弄个迷宫呢,这不是专业技能对口嘛!
张玄明看着男人痛苦的样子,心念一转,手上请雷诀一变,结了个手印。他原本那只虚握的手,随着他目光落下,绽出白金色的光芒来。
一柄驱邪法剑,于他手下诞生。驱邪法剑比引雷诀更温和些,可以只针对鬼,不伤人体。
眼下张玄明和何其都从失控中脱离,显然不必再行激烈手段。
何其那边,她改动了方法,加上了以手画符的过程,也存想符箓成功了!
绽放金光的太上驱邪符箓,自何其指尖浮现。
一剑,一符,疾飞而去,两边都是“男人”招架不住的。
“男人”本想拿唢呐挡挡,可最后一犹豫,还是将唢呐藏到了身后。
“且、且慢啊!我们是国宝,是古董!!”
方才抽抽搭搭的女声,终于也爽快了一回。
何其和张玄明动作都是一顿。
古装女鬼,又有方才的古代宫殿迷宫,还真有可能。
何其给张师兄一个眼神,自己操控着太上驱邪符箓,飞到从二胡里爬出来的女鬼的半个身子身前:“你们是哪儿来的?不说我可就动手了。”
“我们真的是古董!但什么朝代我们记不清了,就记得我们两个是乐坊的。不过我知道我是哪儿挖出来的,那些人是盗墓贼吧?我在电视上看到了。”
何其能说什么呢?只能感慨我们现代文明令人沉迷。
何其问道:“哪儿挖出来的啊?”
“是在西安,一个叫什么骆辛的村子。我们两个被挖了出来,算是其中保存得最好的。”
听着古装女鬼的叙述,何其看了看二胡,再看看唢呐:“你们也太新了吧?”
不是像新物件一尘不染的那种新,而是没有什么铜锈、铁锈,也没有被腐蚀过的痕迹。简单来说,就是没有那种岁月沉淀的痕迹。
听到何其这么说,古装女鬼又哭起来,拿帕子抹了两把泪,才能继续说话:“说到这个就气人呐!因为我们两个做工好,这么些年都和之前差不多,所以那些盗墓贼偷了我们拿出去卖,然后、然后还卖不掉。”
张玄明听了都差点呛到,他手里提着法剑,拍拍面色难看的“男人”:“你先从别人身上出来。”
于是故事讲述略微一停顿,“男人”身上钻出来个女鬼。
若是个活人,想来也是眉宇明艳,顶顶的美人儿。
唢呐女鬼出来,屈身行了个礼,走到二胡女鬼身侧。
有了唢呐女鬼靠近,二胡女鬼眉宇间轻松许多,说话的声调都和缓了。
“那盗墓贼没高价卖掉我们,只好低价,当手工艺品卖。然后我们辗转了两个月,就到了这里。”
何其看着两人:“你们来了多久了?”
“一个月左右吧。”二胡女鬼继续回答道,“我们也怕被发现,就只在半夜里上身,出来玩玩。”
可远峰又不是什么大城市,九十点睡觉才是常态。两个女鬼夜晚出来,偶尔在家玩得太晚,都会有邻居问你们家灯怎么半夜还开着。
这么一来,两鬼只能更加低调。于是窝在家里也不出门,一个沉迷游戏、一个沉迷电影电视剧。
玩着玩着,就是一个悲惨的上瘾故事。
夜晚的时间也不够了,然后两鬼打起了中午的主意。
中午这家里夫妻两个都有午睡一个小时的习惯。
一开始,两人还避开孩子们补课。结果有的孩子一补一周三四天,好家伙,这能忍?
就演变成两人一个屋子里打游戏,一个外头看大屏幕投屏电影,然后骗学生别告诉打游戏的,她今天没乖乖睡午觉。
何其看张师兄扛着男人去晒太阳,自己继续追寻故事真相:“这家女主人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古装女鬼心虚地回答:“我、我熬夜太过。她身体没那么好,最近又有点倒霉,就摔着了。”
何其:……
“吵架呢?”
“吵架不是因为我,”二胡女鬼继续心虚,“吵架是因为女人怕打针,男人硬要她去,两个人就一直吵吵。”
等这头问清楚,张玄明过来问:“师妹,妹妹他们还在幻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