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蒸畅的大牛导师选择了她。
和她竞争的男生也被录取了，被一名很年轻的研究生导师捡走了，成为开门弟子。
蒸畅和自己的导师熟悉起来后，发现大牛导师也很平易近人，好奇地询问导师为什么选择自己。
大牛导师对蒸畅说道：“我更喜欢女学生一点。女生更坚韧、更有毅力、抗压能力更强，遇到重大变故抗挫折的能力也更强，可以迅速调整适应。”
“当然，很多男学生也很优秀。不过在你的师姐们和师兄们之中，还是你的师姐们更优秀一点，毕业后继续在我们专业深耕的女生人数更多。”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优秀的师姐们让我选择了你。”
“我也期待有男学生可以改变我的这个看法，如果有哪个男学生很优秀，他也会为之后的师弟们争取到更多的机会。”
大牛导师还对蒸畅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你姓蒸，知道自己的姓是怎么来的吗？”
蒸畅点头：“最早的时候，我的祖先是制造蒸汽机的。”
大牛导师笑了：“对，就像司马最早以前是军官，陶姓最早以前是烧制陶器的，屠姓最早以前是厨子……你的蒸姓最早以前是制造蒸汽机的。”
“这些都是历史上有记载的最早朝代凰朝流传下来的姓氏。”
当然，大牛导师只是开一个玩笑，她当时不会认为智商会代代遗传，她鼓励蒸畅：“你的祖先很聪明，你也要努力啊。”
蒸畅很珍惜跟着大牛导师学习的机会。
既然导师录取她时，认为她身上有坚韧、抗压、抗挫折能力强的优点，蒸畅在求学期间更加努力地发扬这些优点，不怕苦不怕累。
然后……她万万没想到，她的研究生生涯中，竟然真的用到了这些品质。
大牛导师突然告诉蒸畅，自己得了重病，要长期休病假接受治疗时，蒸畅整个人都懵了。
“接下来你会换一个导师，由朱老师继续指导你的学业。”
“老师您……”蒸畅看着精神不错，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的导师，十分怀疑自己听错了。
导师的心态十分坚强乐观：“我会和病魔做斗争，你在学业上肯定也会遇到一些挫折。不过不要害怕，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克服，我们女性是最坚韧、抗挫折能力最强的。”
于是在读研究生的第二年，蒸畅的导师换成了朱老师，正是当初和她一起竞争失败的男生的年轻导师。
她和男生成为了同一个导师的学生，蒸畅的课题方向也因此彻底改变。
从研究近代史，变成了研究历史记载中最为遥远的朝代——凰朝。
蒸畅研究凰朝的开国女皇，姜盈。
之前竞争失败的男生如今成为了蒸畅的同门师兄弟，他一脸复杂地看着蒸畅：“我之前还很羡慕你……”
蒸畅开了一个自己的玩笑：“看来读研对我来说，抗挫折能力尤其重要！”
蒸畅更换导师和课题后，更加努力，每天除了必要的睡眠和锻炼时间，几乎所有时间都用在新的课题上。
男生看到蒸畅这么快地振作起来，不由得思考如果自己遇到这样的事，能不能也做得和蒸畅一样好？他没有真正经历过，不知道答案。
不过他很佩服蒸畅。
蒸畅的课题虽然起步晚了，但是她很快迎头赶上。她和前一个导师学到的东西虽然不能直接用在新的课题上，但是跟着前一个导师学习时培养出的学术素养，让蒸畅受益无穷。
她虽然学业很忙，但是依旧每个月去看望一下和病魔作斗争的大牛导师，帮导师做一些小事。
大牛导师身体虽然虚弱，但是精神很强大，很愿意和学生们聊一聊学术上的话题。
听到蒸畅如今在研究凰朝的历史，大牛导师立刻问自己在读初中的女儿：“你知道凰朝为什么叫凰朝吗？”
女儿说道：“当然知道了！因为‘凰’是姜姓部落图腾的象形字！”
大牛导师继续问道：“那就有一个矛盾的地方了，考古资料显示，凰朝的文字早已超越了象形字的阶段，大量使用简化字，甚至大部分的文字都沿用至今。为什么部落图腾反而使用了象形字呢？”
女儿被问住了。
蒸畅忍不住笑着摇头，这个问题如今在学术界尚未定论，大牛导师拿来考自己还在读初中的女儿，也太难了。
女儿从蒸畅口中得知这件事后，气得瞪了妈妈一眼。大牛导师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学术界没有定论的事情，你就不敢思考探索了吗？”
大牛导师如今身体需要长时间的休息，蒸畅不敢打扰太久，很快就提出告辞。
几天后，蒸畅收到大牛导师的电话：“有一个剧组在拍凰朝第一个皇帝姜盈，需要一个历史指导，也不知道怎么找到我了，想让我介绍学生去，我刚想说我的学生里根本没有研究姜盈的……就想到了你，你的新课题就是姜盈。”
“你想不想去？”
蒸畅询问了历史指导的报酬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老师我去！”
于是在接下来的暑假，蒸畅没有回家，放假后直奔剧组，白天做指导、晚上写论文。
这个暑假蒸畅忙到天昏地暗，但是想到即将到账的指导费，就充满了干劲。
蒸畅在剧组做历史指导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在学校里小范围地传开了。和蒸畅同门的男生听说这件事后，在微信上连发几个表情包：“你可真是时间管理大师。”
蒸畅回复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没办法啊，研究生毕业就面临着买房的问题，必须努力赚钱攒钱啊。”
蒸畅家境中产，家里有一个小两岁的弟弟，刚刚大学毕业。父母将大半辈子的积蓄留下了一些准备养老医疗用，还留了一笔退休后的旅游基金，剩下的钱一分两半，平分给蒸畅和弟弟。
弟弟拿着这笔钱在家乡买房了，正好够一套两居室经济适用房的首付，现在已经成了房贷一族。
蒸畅毕业后却不想回到家乡，她想留在自己读书的城市，这里房价更高，爸妈资助的钱距离首付还差不少，只能靠她自己赚。
同门男生还没有考虑过买房这个问题，发了一串省略号：“你想得真早，女性的筑巢本能么……”
“对了，你在剧组做历史指导什么感觉？好玩吗？”
说到这个，蒸畅顿时特别想发牢骚：“签了保密合同，我不能透露具体内容。但是我感觉他们想拍的不是历史剧，是幻想剧！”
电视剧的名字叫《凰朝大帝》，听起来特别正经，但是想拍的内容一点也不正经。
蒸畅每天和编剧们的对话是——
编剧们：“姜露、妫冰、阿喂、姜犬、姜泉……他们几个的受宠程度应该怎么排？”
蒸畅：“啊？历史记载中姜盈的爱人只有姜露一个。姜犬是她的弟弟！至于阿喂，阿喂和姜盈第一次见面就是战场上，第一次见面就死了啊！哪里来的宠爱？”
编剧们：“我们拍的是电视剧又不是历史，阿喂的人设很好啊，会驯养毒蛇的少年，一生只能做姐姐的影子，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设定成一个病弱苍白的少年怎么样？”
“诶，是不是和莹白如玉的姜露有点重复？还是黑皮吧！”
蒸畅：…………
蒸畅每天都觉得自己的这笔报酬拿得有点亏心，因为她这个历史指导说的话，根本没有被用在电视剧里。
编剧们：“这条大裙子有三层，是不是太少了？加成五层试试？”
蒸畅：“根据历史记载，姜盈喜欢方便活动的衣服，她亲自带领军队，应该不会穿这样的衣服……”
编剧们难得听从了蒸畅的建议：“啊，那就三层吧，方便活动一点。”
蒸畅：“……三层？方便活动？”
编剧们齐声说道：“对啊，姜盈的衣服三层，给姜露、姜犬、妫冰他们的衣服都加成五层，这样不就显得姜盈的衣服方便了吗？”
“五层太少了，妫冰要七层！历史记载过他的衣服格外华丽，对吧？”
蒸畅不确定地点头：“对……”但也不是这样的华丽吧？
蒸畅说道：“凰朝的气候是很热的，特别热，比我们现在热多了。”七层的衣服实在太过分了吧？
编剧一拍大腿：“那就来七层薄纱！七层叠在一起依旧影影绰绰的那种！”
“蒸畅你真厉害，还是你这个历史指导专业！”
蒸畅：…………电视剧播出的时候，历史指导可不可以不写她的名字。
虽然每天都在无奈中度过，但是和编剧们聊久了，双方的关系还是变得亲近了不少，大家闲聊得越来越多。
有一天闲聊时，一个编剧问蒸畅：“在你心中姜盈是什么样的人呢？”
姜盈抬起头，眺望着远处的天空，近一年苦读时看过的文献纷纷涌入她的脑中，她想到了水稻、水泥、弩机、蒸汽机，想到了战争，也想到了赈灾，想到了修路，还想到了水利。
如果和有盐氏的战争中，姜盈失败了……如果和象蛇部落的战争，姜盈失败了……如果和东部部落集团的战争、和北部部落集团的战争，姜盈失败了……
历史都会换一个走向。
许久之后，蒸畅开口说道：“一个改变历史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