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差不多已经习惯了他这个语气,递给他一个‘你为什么非要去拖后腿’的眼神,说道:“这个方向,直走。”
在小皇子眼中无所不能的父神几乎是做他只能仰望的高山,他习惯了父神的强大,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别人的父亲必然比儿子厉害,哪知道陆寻执在担心自家本质上是个战五渣的父亲一不小心被低等虫族给生吞活剥了。
眼见陆寻执穿上外骨骼消失在风沙里,黎眼底对那副能够抵挡飓风的躯壳多了点兴趣,但也仅是一点点。
王族的防御力惊人,能够撕裂空间而身躯不碎,飓风不可能将他的身体撕碎,主要还是带来精神力方面的干扰。
虫族对精神力很敏感,而且精神力是虫族强大防御力的主要支撑,一旦精神力被击溃,虫族将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不具有任何威胁性。
黎感应着陆寻执的位置,想了想还是追了过去。万一那个人类和他的父亲不是那些低等爬虫的对手,他要再找个人类合作寻找母神,简直太麻烦了。
外骨骼是军方开发出来的辅助战斗的工具之一,对人体具有较好的保护效果,适合抵御飓风。
陆寻执顺着黎指的方向不断靠近,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前方战斗的余波。
虫族们龟缩在地下巢穴饿了这么久,已经无视上位者的威压,开始四处活动了。大概是陆别令的气息吸引了那些饥肠辘辘的虫族,它们争先恐后而来,形成了包围圈。
能够在飓风第一带活动的虫族,防御力都强的惊人,陆别令被它们包围后,显然讨不了好。
即便身陷囹圄,陆元帅依旧是那副淡定冷漠的模样,他脱下了隆重的元帅军装,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紧身军装。
他站立在风沙中,无视周围咆哮的飓风,强大的精神力勾连附近的精神力碎片,在他周围形成了一片平静的地带,有虫族咆哮着想要对他发起进攻,却又被咆哮的飓风挡住了去路。
他有着一头干脆利落的短发,漆黑的瞳孔漠视一切,原本只有直径两米的精神力力场在搅动的飓风中不断钩连精神力碎片,精神力力场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慢悠悠走过来的黎恰巧看见这一幕,惊讶的微微睁大的瞳孔,精神力立场是无形无质的,凭借肉眼无法捕捉。
可黎不一样,他不仅看见了陆别令的精神力力场,还看得很清晰。
那是个倒放着的半圆,红黑夹杂的精神力碎片不断从外界涌来,融入中间淡蓝色的精神力领域,如同镭射弹被投放爆炸后瞬间迸发出的场景。
恐怖的红黑色精神力异常疯狂扩张,将飓风与周围对食物垂涎三尺的虫族全部覆盖。
黎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陆寻执抓住衣领扔到身后,和不远处同源的淡蓝色精神力蔓延开,将他一起笼罩。
几乎是被保护的一瞬间,绯红色的精神力力场辐射而过,如秋风扫落叶,击溃所有咆哮不停的飓风以及试图靠近的虫群。
黎把一切都看在眼中,惊讶的微微张开了嘴,陆寻执和他说人类有数不清的强者时他保持怀疑的态度,但现在,他心头所有的揣测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个人类,真的很强,而且还领悟了能够克制虫族的精神力力场,即便是他在对方的力场中,也未必讨得了好,更大的可能性是张开翅膀狼狈的逃离对方的精神力力场。
骄傲的小皇子眼中涌起几分失落,他和父神吵了一架,生气后不管不顾来了人类世界,下定决心要找到母神与母神生活在一块儿,让父神后悔去。
却未曾想到,他认为可以称王称霸的人类世界会有这么多强者。
如果是父神来,必定不会忌惮那个人类的精神力力场,即便双方起冲突,父神也能够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战斗的胜利。
如果小皇子头上有触角,此刻定然焉巴巴的耷拉着。
等精神力力场猎杀虫族的余波散去,咆哮的飓风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虫族的尸体堆了一地,天空是前所未有的清朗,连周围吹来的微风都不像之前那么干燥。
知道自己的精神力还是被父亲识别了,陆寻执松了口气。
刚才的情况太过紧急,他根本来不及逃离,只能破罐子破摔张开自己的精神力,好在父亲没把他当成那些恶心虫子一起清理了。
脱了外骨骼,陆寻执一把拽起地上魂不守舍的黎,连忙快步朝陆别令所在的方向赶过去。
之所以把这不省心的高等虫族扔在身后,他是怕陆别令把黎当成敌人一起攻击了,黎和那些无力反抗的低等虫族不一样,陆别令的精神力力场未必能对他造成打击性的伤害,没准还会被反过来攻击。
到时候一人一虫打起来,受波及的他必然也讨不了好,更重要的是根本没有必要打起来。
黎被他提着,感觉还有点奇妙,虽然有些难受,但他好奇的左右看了看,又嫌弃陆寻执的速度不够快,蠢蠢欲动的想要伸出翅膀。
陆寻执似乎察觉了他的想法,先一步警告道:“老实点。”
他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很像父神嫌弃他碍事时说的话。
黎要伸出翅膀的想法停住了,心里生出一股微妙的羞恼,怒气冲冲道:“放开我!”
除了父神,没有人能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眼前的人类好大的胆子,是觉得和他待在一个山洞里两个月,便能对他放肆了吗?
小皇子怒气冲冲,陆寻执瞥了他一眼,干脆利落的松手。老大一个人便在他跳跃间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黎还真没想到他说放手真放手,在自由落体险些接触到地面前,急急忙忙张开翅膀,稳住了身形,免于五体投地的凄惨。
陆寻执却看都没看他一眼,赶到了陆别令所在的地方,后者的情况算不上好,因为精神力消耗过度显得虚弱,侧脸冷硬的线条也不像之前那么生人勿近,面色也多了几分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