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吴常恭递过数张字迹潦草的单子,“你之前做过的。”
楚稚水粗略一扫,数据是昨天的,倘若今天上午给她,估计现在早就提交。然而,吴常恭一整天不知在何处鬼混,非要赶在下班前才安排工作。
楚稚水平心静气道:“好的,我明天上午做,您到时候来拿就行。”
“那我待会儿……”吴常恭一愣,“等等,今天不能做吗?你现在有事要忙?”
“没有。”楚稚水询问,“您明天上午有事要忙?”
“没有。”
“好的,那您明天来拿吧,截止时间正好是中午,您上午还能核对一下。”
吴常恭头一回被拒,他认为应当重振威严,勃然大怒道:“唉,我不都说了今天处理完,你有必要那么着急下班吗?”
他声音怒如惊涛,吓得金渝直打抖。
楚稚水被吼却无动于衷,她无波无澜地反问:“那您有必要那么着急旷工么?”
“什么意思?”吴常恭见她软硬不吃,他想要抢回那些表格,不耐道,“算了,不跟你闲扯,金渝你来做一下!”
“……好的。”
楚稚水却手一扬,没有交出纸质表,重复道:“我明天上午做。”
“楚稚水,你怎么那么有主意啊?”吴常恭恼道,“到底你是科长,还是我是科长!?”
金渝连忙朝楚稚水挤眉弄眼,她将头摇得像拨浪鼓,疯狂暗示对方别硬刚。
楚稚水眼看吴常恭满脸怒容,却没有着急辩驳,反而轻轻地笑了:“吴科长,现在可严打旷工吃空饷,说实话您的行为捅出去,没准后勤科科长真能换人。”
“从我入职以来,除了第一天外,您基本每天都在旷工,严重违反局里的考勤制度。”她说话声音柔柔细细,脸上还带着温婉的笑,却半分没给领导留面子。
吴常恭脸涨得通红,驳斥道:“谁、谁说我旷工了?我明明天天在,只是稍微晚点!”
“每天中午勉强到岗,偶尔下午才会出现,难道还能算迟到么?”楚稚水不紧不慢道,“非要今天将表格做出来,也是由于明天不想按时来吧,但凡您稍微客气一点,不要耽误别人的时间,我觉得大家和和气气就算了。”
“不过您要真想折腾也行,不就是年底打个不称职,听说您从漆吴调来的,对这套应该不陌生。”
楚稚水一直好奇吴常恭如何当上科长,后来得知他调来槐江后提的正科,再加上言语间对漆吴的吹捧,基本就能猜个大差不离。
抛开爱吹牛的特性,吴常恭能放弃熟悉的漆吴来槐江,无非是在那边混不下去。漆吴局里都知道他底细,想要整他很容易,要是不往外面跑,没准年底一考核,副科都被撸掉。
但他来到槐江就改头换面,不但被提成正科,还能忽悠小同事。
金渝和牛仕较为老实,还没给他打过不称职,楚稚水却不是好摆布的。
吴常恭听到此话,瞬间面色如土,惊道:“你知道什么了?”
“我能知道什么?”楚稚水一手握着表格,一手提起背包,笑意盈盈道,“吴科长,那我就先走了,明天上午见。”
她平时温和没脾气,看着就像好欺负的,却不想原来顶撞时也是这副无害面孔。
吴常恭见她头也不回地下班,气得在办公室里冒泡泡,尖声道:“金渝,你去把东西做了!”
金渝只觉他莫名其妙:“可是单子被拿走了。”
吴常恭更为恼怒,他哪里会不知道,只是找人瞎发火,借此挽回领导尊严。
翌日,除了向来孤僻的辛云茂,后勤科居然难得都露面。金渝和牛仕皆感到风雨欲来,只有楚稚水一如既往,气定神闲地坐在座位上。
片刻后,吴常恭终于出现,他脸色依旧很差。
楚稚水看见准时上班的吴常恭,她脸上还挂着灿烂笑容,主动打招呼道:“吴科长今天来得早。”
吴常恭破天荒在上午赶到,他天性不爱白天出门,仗着局长出差在外,便偷奸耍滑惯了,谁料会被反将一军。
作息混乱让他神情阴沉,颇有些浑浑噩噩,却不愿再丢面子,怒道:“我就在这里盯着你做表格。”
他非要故意刁难一番不可。
“已经做完了。”楚稚水将纸质表递给他,“电子版刚发您了。”
吴常恭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你什么时候做的?”
现在明明刚上班,她连电脑都没开。
“昨晚。”
楚稚水打算今天提离职,不想在其他工作上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