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大叫着,“父君!”
老族长双手搭在拐杖上,隐隐颤抖,他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孽缘啊!孽缘!这是西海怎么都逃脱不了的孽缘!
老族长忽的跪地,朝着灵江宫主淮青最后消失的地方双膝跪地,而后匍匐在冰面之上。
冰面触感使他身体颤抖的厉害,而后他立起身子,仰头长呼,“宫主走好!”
“宫主……走好!”
接连三声,声音一句比一句大。
他认了,这份孽,西海认了。
厚大的雪花霎时滴落,一片片白茫茫的冰面之上,四处皆是白雾腾腾。
在寒冰与大雪中,众人看见一身紫金衣衫的女子从白雾之中走出。
看不清她的神情,只看见她步步踏出冰花,冰层之下,花朵肆意绽放。
凛晔看着她朝自己走来,而后停在他面前,弯下了腰,朝他伸出了手。
她说,“幽冥,我扶你起来。”
作者有话说:
(睁大眼)快快快,帮我在玻璃渣里找找,看看有没有糖。
(20号的更新需要晚一点哦。)
◎最新评论:
【唔追平啦】
【
【???最后出现的女的是谁】
【按爪】
【为什么评论这么少】
【幽冥和凛晔的记忆互通了mia啊对了上集使坏那只鸟会有惩罚吗】
【糖吗?她向他走来,对他伸手了。
老卑微了哈哈哈哈哈】
-完-
第27章
◎“厌恶,厌恶极了,听说你要回来,我就整日厌恶到想吐。”◎
她微微弯腰,朝他伸手,掌心处有几道被聚灵珠碎片划过肌肤的血痕。
鲜红的痕迹忽然展露在他面前,而后又突然消失在他面前,像是一道梦境。
巫羲直接将他扶起,纤细修长的五指轻扶着他的手臂,而后看他一眼,说道,“站好了。”
他们面前就是西海的鱼灵族,他身为幽冥之主,地冥的一份子,不能连站都站不稳。
凛晔垂眼,目光落在扶着自己的那双纤细白皙的手臂上,他想起一件事。
她好像很喜欢扶别人起来。
正想着,她又措手不及地松开了他的手臂,往他的前面走去,姿态挺拔,却也对刚刚毫不留恋。
他盯着她的身影,想起刚刚见到的双魂珠,他黑色的瞳孔一点点变得暗沉。
巫羲往前踏,走出寒域后,那群西海的鱼灵跪地齐呼,“主上大人!”
巫羲点头,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拄着拐杖穿着青衣的少年身上,问道,“这位可是东山的怀律少君?”
怀律低头,他眼里还聚着泪,听到她唤他,那些泪似鳞片一般掉下。
他矮身应道,“禀主上,正是。”
巫羲点了点头,而后像似回忆起什么,说道,“听闻灵江宫主膝下无子女,从西海内选了一青鱼为继子,一锦鲤为继女,他如今魂灵俱已消散,下一任的灵江宫主之位可是在……”
说完,她看向众人,话未说话,没有人敢插嘴。
巫羲寻了一遍,最后眼神在一身着彩衣的姑娘身上停下,问道,“在你们二人之中选择?”
瑶玉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朝她俯身,说道,“禀主上,我们还有一小妹,身上乃有父君血脉,如今正在……地冥。”
巫羲像似不知晓,她哦了一声,而后又像是记起来了,说道,“好像有那么回事,你们不说,我还差点忘了。”
巫羲又继续问道,“那灵江宫主之位便是她的了。”语气是毫不遮掩地肯定。
但她说完,有道声音响起,“主上大人,那女娃子生来体质便与西海相克,况且我西海刚出这等大事,宫主尸骨未寒,现就谈及继位……似乎并不恰当。”
巫羲看向出声处,发现是一拄着拐杖的老头。
老族长将那句话说完后朝巫羲俯身,而后又微微仰头望着她,说道,“主上于我们西海有恩,西海不曾忘,但如今寒域已归于地冥,还望主上再次将恩。”
老族长放下拐杖,身边的人扶着他,准备一起跪下。
巫羲手袖伸出,轻扶他起来,她无声笑了下,说道,“这哪里还有尸骨,但吾向来恩惠你们西海,你们应当清楚缘由,选位一事……你们若不想考虑那苦命的女娃,今后若是后悔,可勿来地冥要人。”
瑶玉蹙眉,刚想出声,却被一旁的人拉住。
老族长却俯身低首,苍老的嗓音,说道,“老身替西海多谢主上。”
说完,他跪地,在他身后的众人皆跟着跪首。
巫羲眼神变冷,冷声道,“不必。”
说完,她抬起一臂,手掌紧握成拳,向着头顶的天。
而后众人只见从她掌心拳里溜出数不尽的白色灵线,浑身散发着玄光,像一条条海鱼往寒域深处游去。
它们一钻入冰川,冰川却变得比之前更加坚固,它又找出隐藏于冰川之中的邪魄,灵线轻轻一碰,那些邪魂魄气便烟消云散,化为了白雾。
巫羲在净化这上万年的寒域,希望这里能再少一些罪孽。
凛晔在身后看着,忽然想起从前他对她说过的话,“你本可以救它们。”
但那时她说,“救不了,你以为我是谁?”
她是谁,他现在清清楚楚。
她本可以救那灵江宫主,她没有,因为她不想救。
她从前也本可以救他,她也没有,因为她不想。
凛晔走上前,他身上的衣裳碎破不堪,精瘦的上身lu露在外,肌肤的颜色因寒域的侵害显出一种病态之感。
他走到她身后边,眼神在西海的那群人身上略过,随后低眉,说了一句话,那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够西海那群人听见。
“主上,都是我的错,不应放那猫母出来。”说完,他也没用跪地请罪,只是依旧立在她身旁,低首,也看不清他的神态。
巫羲向后垂眼,眼眸深深地看他一眼。
他一句话就将罪名揽到了地冥身上……
哦不,是揽到她的身上。
毕竟,是她下令让他到寒域受罚的。
老族长看向面前身着紫色金边纹衣衫的女子,姿态高傲,俯视万物,即使九重天来的神君在她面前也得低头。
所以,西海能耐她何。
连宫主都将寒域给了她。
老族长低身,如今敌强他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当作没有听见这句话。
巫羲看着凛晔,内心玲珑剔透,她唇角勾起,说道,“幽冥,东山令丘三十里地幽灵飘散,允你将功赎罪,三月余处置完毕。”
也没避讳着谁,她突然下起这命令。
怀律听到这话,他才想起,那个面容病态的男子就是幽冥,在令丘厮杀八十八天,还掠走了他的小猫儿的那个黑影!
怀律不停地抬眼看他,眼里泪水与怒火交融在一起。
凛晔的面色一如既往地苍白,但深黑色眼眸内在他低头应声的时候,阴沉下来。
她是不是故意的,还要他去面对令丘的那些孤魂野鬼。
巫羲又说道,“左拾也会跟着你去。”
可那禺鸟现如今根本就不在寒域,巫羲没有去问,也好像不在意这件事。
凛晔内心涌动的某种情绪又翻滚上来,一粒石子滴在他心中无边的水面之中,一层又一层,荡漾出的是黑色的波浪。
……
去往令丘的路上,是那只禺鸟背行着他前往。
巫羲命令下达后便回了地冥,随之禺鸟便现身过来接他。
左拾过来的时候,双手手臂皆受了伤,化身鸟形时,翅膀骨架处歪错了几行。
凛晔站在禺鸟的背上,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他望着地底下成片的山脉,忽然移动了几下步子,站在了那禺鸟的骨错处。
左拾刺痛,身影歪了一瞬,差点令二人向下栽去。
“幽冥!”他大喊。
凛晔装似无意地应一句,“嗯,左拾大人有何吩咐。”
“若不是主上下令,你以为你能有今日!”左拾说道。
凛晔瞥一眼脚下的黑鸟,说道,“你这翅膀如何伤了?”
他无缘故地离开寒域,那个女人却一点都不惊讶,也不在意,现在出现,却又受伤?
他有些迫切地想,是不是她也罚了他。
左拾长鸣一声,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你可知立于西海的那根天柱?”
传闻之中将天与大地隔开的那根神柱,立在西海的尽头,预兆着天罚的降临。
凛晔眼神微闪,说道,“记不得了,但这与你受伤有何干系?”
左拾要被他气笑,但转念一想,这人如今什么都记不得了,就是个白痴。
翅膀煽动的速度加快,他们迅速朝令丘飞去。
很快,二人闯过一片黑气弥漫的云空,以令丘为中心,那寥寥黑气向四周,向空中飘散。
令丘上空,黑云压顶,怨气冲天。
这里已经和地冥相差不大。
二人落地,然而刚一接触地面,左拾就转身,伸手就揪住凛晔的领口。
他来时换了一身衣裳,一身的黑色,从他束发的发带,到他脚上穿的长靴,黑的浓郁。
左拾揪住他的领口靠向自己,他盯着一身黑的男人,眼神里聚着一团火,他想说什么,但临到嘴边换了一句,“你的冰凝剑呢?”
“还有挂云呢?”左拾问道,他知道这两把剑,但挂云前些时间消失踪迹。
凛晔看着他,笑了下,“左拾大人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装傻?”左拾再一次逼近,一把将他推倒在地,顺手抽出男人怀里的佩剑。
弃骨成形过来,但灵魂不灭,他怎么会失忆?
除非,他根本就不是幽冥。
剑被拔出,剑身上的紫藤萝花纹与冰霜出现在二人眼中。
见这剑的模样,左拾心里微沉,而后松开了他的领口,推了他一把。凛晔似乎虚弱透顶,直接跌在了地上。
左拾鄙夷地看他一眼,接着打量起这把剑。
冰凝的冰霜与挂云的紫藤萝,还有来自地冥的气息,这确实是幽冥的嗜灵剑。
他可以不信这个男人,但却不能不信眼前这把剑。
幽冥……
真的回来了。
左拾又想起巫羲,她花了这般精力在这男人身上,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人就是幽冥转世。
左拾看向被他逼至地上的受弱苍白的男人,脸上闪过一片阴霾。
他用左手扶着自己的右手臂,艰难地拿起嗜灵剑,将剑刃对着他。
说道,“若是真傻,你敢不敢接我这一招!”
说完,左拾用剑挑起凛晔的下巴,笑得带着几分邪恶,说道,“令丘如今皆是死灵,若幽冥再亡于此,主上大人怕是也不会知晓。”
凛晔一下子抬起头,目光凝视着他,说,“左拾大人似乎很厌恶我。”
“厌恶,厌恶极了,听说你要回来,我就整日厌恶到想吐。”左拾说道。
两人目光对上,下一秒似乎就会大打出手,凛晔还是问他,“为何?”
左拾紧握嗜灵,唇角微微翘起,带着几分的恶意玩笑,答道,“若是一只浑身泔水的落魄狗靠近你,你觉得恶心不恶心,若是它还想一飞冲天,妄想自己的主人,你会不会想吐?”
凛晔藏在袖口的左手抓起地上的沙砾,听到他的话,他笑了下,无声的嗤笑,说道,“说我是狗,你呢?你只是一只活在地下的鸟。”
飞鸟都有翱翔天空的梦想,失去天空的飞鸟还剩下什么?
话音一落,嗜灵一剑便击穿衣领,刺中他的左肩,黑色血一下子流出,但抓住沙砾的拳头却更加用力抓紧。
凛晔偏过头,头顶黑色发带散开,本整齐的乌发顿时飘落,他肩膀处流着浓郁的黑色血,他又转过头,抬眼,带着不屈服的意志看向左拾。
左拾将剑刃拔出,一下插在凛晔身边的土地之上,说道,“懦夫。”
凛晔只看他,没有反驳也未反击,心里却提醒自己,要记住这一刻。
被人骂成狗的这一刻。
就因为他……妄想她?
有这般明显么?
又为什么被说成妄想。
……
地冥寝宫内,巫羲刚刚哄小姬女睡着,一旁的花萝站在旁边,眼里满是担忧地看着榻上的小猫儿,她压低声音,说道,“主上……此事瞒不了多久。”
巫羲抿唇,朝花萝向外使眼神。
接着花萝便跟在巫羲身后,走出殿内,又轻轻关上门。
巫羲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廊内,遥看向地冥的上空。
地冥之上,终日都是暗无天日。
看不见金乌的光彩,也见不到星月的明亮。
“瞒不住……若是能瞒住多好。”就像那人从前,瞒住了嵩门弟子的荒唐,还当作未有发生,那些弟子便真的到死都不知道。
花萝低头,这句话一点都不像主上会说的,“主上,小姬女年岁虽小,但平时与她讲些事情,她也是能够懂的。”
但往往有时候就是因为太过懂事,才会酿造悲剧。
巫羲叹息一声,“终归是她的命数,我们也插不得手。”
说完,她摊开手掌,一颗黑色双魂珠出现。
花萝微微惊讶,“主上,这……”这是禁物。
巫羲递给她,说道,“这是她父君给她的,你收好,日后她若想出地冥,就给她。”
花萝接过,低声应道,“是。”
接着,花萝又想起一件事,“主上,您为何安排左拾和幽冥大人一起去令丘,他们两位,似乎气场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