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的身体成了滋生魔兽的最佳摇篮。
天帝眼底闪过微妙的光,随后,他弯下腰,扶起少年,问他,“你的西海灵珠呢?”
每任灵江宫主都有一枚与本体之珠相连的灵器,象征着他独一无二的身份,也是任其驰骋西海的神器。
怀律低着头,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我非灵江宫之子,出身东山,乃是一名山之少君,与海相差甚远。”
他没有卫冕西海之主的资格,没有资格的人,身体里哪里会有什么本命灵珠。现在在他体内,只有一颗被邪魔的种子缠绕的普通珠子。
怀律而后抬头,他相信面前的这位陛下,应当对他的心看的一清二楚。
天帝笑了笑,伸出自己的掌心,一团玄色的光球出现在二人面前。
“吞了他。”天帝道。
怀律随即张嘴,没作分毫犹豫,就像已经被俘获的傀儡。
……
西海,赤红的霞光铺陈其上,满天的红光像是绝迹一样出现,海天之间隔着一道明显的界线。
此时,海底内的世界也发生了惊涛巨变。
一名身着黑裙的少女,她面容清秀,踩着海浪径直踏入西海寒域,她头上的两只猫耳异常醒目,一步一踏,将四周向她走来的虾兵蟹将轻易掀翻。
带着王者的气势,走向早已被冰封的寒域。
她一直都在寻两个人,她与他们从未谋面,从不相识,可也难以隔断,难以令她忘怀。
她窝于地冥几百余年,想象过无数次与他们相见,如今,她只苛求,让她看见他们的模样。
是怎样模样的两个人,怎么就不能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怎么就不能与她相见。
“孽……障!”
远远的一位老者发出生命的怒吼,老人看着前方肆无忌惮的猫灵少女,沉沉怒吼。
“孽……障!”
老人一眼就认出了姬女,此时他无比悔恨自己当初没有将那幼猫魂飞魄散。
淮青过来求他的时候,他还犹豫了半天。
这就是个孽缘,生出的也只会是孽障。
听见身后的声音,姬女转头,双眼生出两道黑色的眸影,闪过一道暗光。
“此乃西海禁地,外人不准入!”老人说着,身子微微颤抖。
闻声,姬女眸色加深,她死盯着那个老人,伸手作匕,一下划破自己的指尖,一滴滴红色的血水流出,散落在水中。
很快,本一直向前阻止少女的虾兵蟹将止了步,因为他们看见少女的血液与周围的水珠混和在了一起,那些与血液融合的水珠很快破开,从里面涌出小鱼苗。
此般的新生,是上古主人赐予西海之主的能力。
虾兵蟹将匍匐在地,没人再敢阻止,也不敢抬头仰望少女之姿。
满地的臣服,姬女抬眼,只见那个固执己见的老头子还笔直地站在中间。
老人像是看不见她新生的力量,还在喊,“外人不得入内!”
姬女皱眉,她挥手打乱面前的水珠,混合血水的水珠变成一团又一团的红色水障,一点点往老者走去。
隔着水障的两边,姬女朝前走,不再去看身后的老人。
在看见水障向他压迫过来时,老族长拄着的拐杖松落一旁,他闭起眼,不死心地道,“这就是孽!”
这份孽,终究逃脱不了,他认了。
作者有话说:
补字数啦!不好意思,最近真的很忙,但不会坑的!这一点放心!爱你们!
感谢在2021-09-14 11:21:57~2021-10-05 23:59: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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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3章
◎“所有人都能叛她,唯独你们西海不行!”◎
寒域内一片苍茫的白,白雪、寒冰、冰川构成一个无欲无求的世界,这世界当中,看不见时间的流逝,感受不到白天黑夜的分明,没有四季,没有色彩,也没有——生命。
姬女跪在寒凉的冰土地上,寒冰接触肌肤,温度穿透她的肉身,才使得她明白情感还能这般刺骨。
猫母与宫主的丧身之地,她心心念念之所,原来这里什么都没有,但又好像装满了什么。
姬女垂着头,寒冰渗破了她膝盖,她察觉到痛意,但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刺破肌肤的感觉,还是这里的酷寒痛感。
膝盖下很快渗出血,流入冰面,穿透寒冰,很快在寒冰地底涌现了生命,那些幼小的生命融化冰雪,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繁衍……
在无人知道的时候,寒域内,正在孕育新生与奇迹。
而另一边,死寂独占一方。
九重天打开了天门,天空一道霹雳声响破天际之时,成千上万的天兵天将自己的武器对准了地冥口。
打头阵的是一位身穿白衣青纹铠甲的少年,高束发髻头戴白色盔甲,他手中握着一把刀剑,与周围拿着长枪大刀的天将们相比,那把青色的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云容仙子看着这般场景,她脑海中闪过什么画面却又抓也抓不住。
以樾神君在她旁边,淡淡地开口,“听闻打头阵的白衣是位从凡间得道的仙君,只花了凡人二十来年就功德圆满,飞升成仙。”
云容看着那白衣仙君,他背后电闪雷鸣时,神情模样闪现了前世之姿。
像极了嵩门羽氏大弟子——羽宁。
不对,根本就是羽宁。
云容侧面看向以樾。
以樾朝她微微一笑,说道,“正是故人。”
凡人修仙成道与生来神体仙躯万分不同,一个资质平庸,一个与生俱来的强大。
但何以让他去打头阵?
云容冷静思索着,她没有想明白。
但以樾与她共处了一段时日,对她心里所惑十分明白,他看着下方的战场,淡淡道,“天帝下令,他与新晋骠骑将军一同发起总攻,一人前方喊敌,一人后方攻入地下,这位前阵将领资历虽差,但整个九重天之上,唯有他知道那个人的弱点。”
“弱点?”云容喃喃,她并不相信。
一个凡仙能有知道那人多大的弱点。
云容看着下方,不再多言。
此时天空陡然乌黑,云层一点点往下降落,直逼着下方的土地。
那位打头阵的仙君将领手拿着长剑,大声呼道,“幽冥何在!”
他直呼其名,身后天将气势恢宏。
良久,大地沉沉,没有回声向他应答。
“妖魔幽冥何在!”他再次唤道,长剑击地,运用自身灵力向将掩藏地下的那人逼出来。
大地闻声,稳稳地抖动了一下,地面上扬起重重的灰尘,可依旧未听见有人应他。
身后是数万双眼睛看着他,白衣的将领汗水直滴,他稍思了会,忽的他朝下喊道,“嵩门弟子凛晔可在?!”
话音一落,身后有人惊动。
以樾闻声皱起眉头。
云容却忽的转了身,离开。
“师叔可在?”白衣将领问道,“主上大人可在!”
“轰隆隆”的声音在他呼唤那女子时响起,雷声掩盖了他的声音。
但这次的大地之下出现了反应,地面出现裂缝,有什么东西似乎要破土而出。
此时另有一位天将来到白衣将领身边,急声唤他,“妖仙住嘴!”说着,长枪便对准了羽宁。
羽宁转身以剑相挡,那长枪戳破长袖,一把挑走了他外衫铠甲。
羽宁转头,忽的颇为固执地对着地冥喊道,“主上大人可在!”
他每唤一次主上大人,地底之下的响动便多一分剧烈。
“你不要命了吗?!快住嘴!”那天将急忙道,天帝最不喜他人喊那人的名字,这人此举便是叛变!
他下了判断,手中的长枪更加无所顾忌地刺向羽宁。
很快,地动愈发强烈,怀律身着深律盔甲降临至二人身边,他拿起手中的黑色长缨枪,一下分开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
“对敌叫阵,何以我方内部先斗!”怀律语气有力,满是怒气,身上再也找不见往日的稚嫩身影。
天将先答,“天帝有令,我军叫阵妖魔幽冥,可他叫的是谁!”
怀律转头问,“你喊的谁?”
羽宁沉着一张脸,回道,“主上大人!”
“以为他知那人弱点!谁知他却倒戈!”那天将毫不留情地道。
怀律沉吟了会,他看着地下动静,说道,“他喊的倒也没错。”
“你!”天将不可置信,以为这新晋的将军也要倒戈,“哪里没错!”
怀律没答,羽宁倒是盯着那天将,问他,“这位仙君怕什么?我等不过喊了一个称谓。”
“我……”天将说不出自己在听见那人名字时心里莫名产生的恐慌感,他不应该害怕的,那人都已经神陨,他有什么怕的。
想到这,天将硬气了些,“你若知那人弱点,便直管呼那妖魔便是,你唤那人作甚!”
羽宁看他一眼,问道,“我还唤了谁?”
说完,羽宁不再理会他,他拿起长剑,高举起,俯视着身下大地,他清朗的声音响彻云霄。
“万物在上,天地有灵,令丘困汝七百二十八日,如今,莫不是想困这地冥生生世世!”
“可她不在!汝又受困于谁!”羽宁声嘶力竭道。
嗓音渐哑,地面上终于有了反响,泥土纷纷破出,新冒出的新芽瞬间枯萎,化为灰烬。
一道身影从深渊地底而出,他平躺着,身子与大地平行,双手交握在他胸前,看起来安详与为安。
天将们见状,手中的长枪吩咐对准,大部分天将的注意力都迁移到那到黑色身影上,他们磨枪以待。
忽的,那具身影睁开了眼。
狭长的睫毛呼哧一闪,带过一阵狂风向着天将们挥去,刹那间,大片天将被卷入风暴当中。
怀律紧握着长枪,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不知已成何怪物的男人,手中的长枪翻转,形成巨大的天幕挡住那风暴继续向里旋转。
适时,四周只听见狂风击打的声音,凛晔看向那名声声呼唤他出来的仙君,一缕尖锐的黑雾刺向那仙君的喉结。
羽宁定定地看着他,“懦夫!”
“都未为她正名,为她洗清罪名,师叔便又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错过么?!”羽宁说道。
他十分清楚,就像在那次险峰山瀑布后,他也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未做。
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可是,如今怎能就这样藏起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天帝污蔑圣名,摧毁地冥,如今已经逼他至此,他还想躲起来?
黑色的利刃雾气划破羽宁的肌肤,鲜红的血水流出,但那利刃未再前进。
凛晔定看这名只有前世缘分的弟子一眼,随后利刃化为散雾消失,他没有多作辩解,只是将更多的利刃与目光对准了那弟子身旁的那个人身上。
“你逆了西海?”凛晔说道,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
怀律心中一颤,拿着长枪后移了一小步,说道,“真正逆天才是逆,逆那小小西海算什么。”
“所有人都能叛她,唯独你们西海不行!”凛晔沉声说道,他边说,利刃边随之而起,向着怀律而去。
他曾亲眼看着她赐予西海新生,一条本即将干涸的河流慢慢汇成江、形成海,再到一望无际。
她曾洒下心血筑成的生命之海,这个人,怎能就这样舍弃他的本源之地。
巨大的怒意席卷他的全身,情绪外化成黑色的烟雾将整片土地吞没,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
天将们的白衣被淹没在黑暗之中,一切都是暗淡的。
这才是对的,凛晔如此想,幽冥如此想。
怀律手中的长枪隐约发抖,滋生在他体内那个怪物产生对强敌的惧怕,怀律努力忽视掉体内不自觉地颤意,他举起长枪,高高地举起,像是要对谁证明什么。
“如何不行!”他说的斩钉截铁,随即将握着的长枪对准面前的男人。
风云瞬间涌动,地面尘土飞扬。
这本就是无可避免的战争,只是万军针对的只有中间那一个似魔似神的男人。
长枪一动,万军齐移。
地面上串出数不尽的黑色长藤,像长了眼睛一般,向那些天兵们进攻。
羽宁看着这些从地底攀生的藤蔓,忽的他松开了手中的剑,只见那些群魔乱舞的长藤,如箭似棘直接刺入他的胸腔,穿透他的血肉之躯。
他已脱离凡胎,可如今却比凡人还弱。
身上的白衣一点点染成血红衣衫,身体也似从云端不断下坠,风尖锐地刮打,在堕入死亡之域的那刻,多希望……
多希望再见一眼神女之姿。
诚恳地悼念着,他无比恳切地祈祷着。
血雨腥风还在继续,魂飞魄灭、神魂聚散,有人开始害怕,有人开始退缩。
怀律长枪扬起,正对着扑面而来的黑色粗藤,一枪砍断,那黑色长藤却又迅速回生,起死回生。
他的长枪根本伤不了那根藤。
怀律意识到了这点,正准备下令撤退之时,忽地一道金光注入他的长枪之中,耳边传来森森威严的声音,“继续战斗!”
这次,长枪砍断的长藤没有再起死回生。
然而他面对的哪里只有长藤,长枪刺入藤蔓,黑色的血喷涌而出,洒在他们二人身上,飞溅在二人眼中。
胸中久睡的恶魔噬到了血腥,在怀律胸腔中胡乱撞击,他忍受着,可那恶魔却像似要随时撕破他的身体,占据他的大脑。
怀律不知道的是,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也有同样的反应。
黑色很快占据幽冥的双眼,乌黑的发丝一点点变得苍白,浑身的黑衫像浸透在水里一般滴着黑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