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绒的我被魔头追妻——小央
时间:2022-03-22 08:09:35

  江兮缈有些迟疑地问:“是那狐妖?可要我去叫小玉来?”
  “不必了。”小狐狸回答,“这是我与她的纠葛。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她做错了事,我该负起责任来的。”
  尽管很想向前,但隔着朱砂红的宫墙也能感觉到妖气。
  那是极其深重的恶念。
  仿佛不谙世事的孩童,集天真与残忍于一身,能唱着儿歌屠戮凡人。便是如此的狠毒。
  江兮缈后退几步。
  小狐狸又侧过身,重新交代了一次:“这里太危险了,切莫叫其他人来。他们来了也是添乱。劳烦江姑娘和玉揭裘护住人们。狐妖由我解决。”
  江兮缈略微点头,随即掉头离去。
  看到她走,小狐狸才安心。
  她伸出手,指尖还没触及,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里头已全然不是原本整洁繁华的样子。
  却也并不荒凉。
  妖术填充了人眼可及的任何一处角落,硕大的月季、庞然的牡丹、遮空蔽日的桃、一望无垠的兰。里面全是花,却比寻常的花更加巨大。拥挤的花瓣中,花香熏得人窒息,宫门内是一个与世隔绝的花花世界。
  明知是陷阱,小狐狸还是走了进去。
  暗香中有隐秘的杀气。
  她闭上眼睛,皱眉仿佛在辨认什么。蓦地睁眼时,小狐狸以人的面容龇牙发出怒吼,而聚拢想吞并她的花立马急遽散去,灰飞烟灭。
  那些花都是幻术。
  花消失后,出现的是宫殿内繁华却陈旧的布置。
  琳琅满目的架子前是一张镶金的桌案,而在案上,盘踞着一名身穿皇后常服的女子。
  分明是尊贵的服制,头上却又不伦不类地披着一层金灿灿的纱。而在纱之下,她的脸也模糊不清,依稀只能看见一只笑着的红唇。
  “你不喜欢我的布置吗?”涂纱说,“你喜欢花。”
  小狐狸的手在发抖。
  倘若她不是妖,此刻一定早就流出眼泪来。望着书案后的架子,小狐狸抑制住颤栗,一字一顿地说:“而你喜欢人头。”
  披着金纱的女子咯咯咯地笑了,那笑声与往常的小狐狸如出一辙。
  在她背后的架子上,每一个缺口都摆放着一枚人头。
  有男有女。
  有老有少。
  涂纱坐在远处不动,一条毛茸茸布帛似的东西向上,一扫,便带着好些人头,掉落到小狐狸跟前。
  她手里也拿了两只,当着小狐狸的面摆弄一个女子的人头,说:“这是你。”
  小狐狸不耐烦地咂嘴:“才不是。”
  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男子的人头,又说:“这是那个带三把刀的。”
  小狐狸怒吼:“玉揭裘比这帅多了!”
  涂纱好像玩过家家似的,把两颗人头抱在一起,满脸陶醉的神情,宛如梦呓地说道:“他根本就是我会喜欢的类型嘛。”
  尽管知道自己是在多此一举,但小狐狸还是不禁确认道:“涂纱,你真的……杀了这么多人?”
  “你说呢?”涂纱嗤笑,“这都怪你啊。怪你非要离开我!”
  狐狸尾巴猛地袭来,好似蟒蛇,将小狐狸紧紧缠绕,要捏断她身上的每一根骨头。
  小狐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垂下了头。
  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找回死者的魂魄呢?
  涂纱本性……并不是这样的啊。
  幼年时,她们相互依靠,只有为阿娘复仇这一个目标,对彼此来说是这世上最重要的同伴。
  胸腔中的悲痛决堤,小狐狸说:“涂纱——”
  她伸手抓住了缠住自己的那条尾巴。
  鲜血飞溅。
  然而,却不是某人被狐尾缠断身体。
  披着金纱的女子骤然崩坏,一只巨大的狐狸顶破了房梁,在碎裂的瓦片中翻滚,将皇后的寝宫折腾得遍地狼藉。涂纱痛得尖声嚎叫,被拔断的尾巴尚且在地面弹跳。
  小狐狸脸上溅了血,心如死灰,失望透顶。她的手掌已变成尖锐的爪子,血从指尖滴落。
  睥睨着涂纱剩余的四条尾巴,小狐狸淡淡地开口道:“你又多攒了一条啊。”
  涂纱痛得撕心裂肺,流着冷汗抬头,狐狸口中发出女子的声音:“你才是。你把妖丹藏在体外了吧?我拖了这么多日,就是想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的妖丹在哪?打算靠从我身上汲取妖力来与我对战吗?我告诉你,你会死得很惨的。你会死得很惨!”
  小狐狸信步闲庭,跨过断裂倒地的架子:“是吗?”
  “我要扒了你的皮,制成我的衣袍!我要吃空你的肚子,在里头装烂掉的人头!我要将你撕个粉碎,我要杀了你!”涂纱破碎地诅咒着,猛地扑了上去。
  宫中另一处。
  谢弄峤正守护在皇兄龙床边。谢弄漪才醒来,疲惫不堪,仿佛被什么妖精吸走过元气。
  他握住弟弟的手,不由得叹道:“是我……对不起姬冉。”
  “皇兄是一国之君,怎会对不起区区一个女子?丁迦晟丁大人或许有委屈。但都是姬冉不识好歹,新皇后不就很好么?”谢弄峤安慰道。
  “不,你有所不知。”谢弄漪说,“迦晟心仪的人……本就是他的夫人蒋珞西。”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夜。
  他撞破了姬冉皇后的秘密。
  温柔贤淑的姬冉皇后掐住丁迦晟的脖子,一遍又一遍地质问他“你爱我么”。丁迦晟自知大限已至,于是冷笑着说了实话:“我爱的人只有珞西。”
  随即他便含笑离世。
  而姬冉皇后也在绝望中自刎而死。
  痛苦的源头并不只是谢弄漪背后的皇权。
  他们二人,原本就是一场爱而不得的悲剧。
  谢弄漪正不知说什么好,背后的路公公忽然来传话。他对着谢弄漪耳语几句,谢弄漪便惊愕地回复:“当真?”
  狐妖现身了。
  他当即带领禁卫军往皇后宫中赶去。
  “皇后是狐妖?”谢弄漪大跌眼镜。
  路公公叹道:“正是啊!”
  等谢弄漪一往前,路公公的表情便由惊慌恢复为镇定。人他带到了。只不过,再回头,却看到另一拨人也赶到。
  江兮缈走在最前面,回头道:“就是这了。”
  皇后宫外,小狐狸设了结界,人类无法进入,只看到巨大的狐妖正在嘶吼。
  妖的妖形很难称得上美。
  涂纱的妖身十分庞大,磨牙吮血,腐臭熏天,尤其骇人。
  看到它的一瞬间,除却玉揭裘,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捂住了口鼻,恶心得要呕吐。
  没有人敢贸然向前进,站在门外仰起头,已足够受震慑。就在这时候,有什么东西被从混乱中扔出来。
  几个禁卫军连忙躲开,小狐狸就这么直接被甩进宫墙当中,砸坏了砖石。
  她还是人身,可几乎已经惨不忍睹,遍体鳞伤,一只眼睛也睁不开了。硝烟散去时,她先涂了一口血,又将手伸进嘴里,径自掰断一颗摇摇欲坠的牙齿,随手扔到地上。
  “胡……胡姑娘!”江兮缈喊出了声。
  不是说了要她别带人来吗?
  小狐狸只觉得痛。
  身上痛,头也痛。
  一时之间,她连问候都不想做,不过,涂纱的尾巴也直接砸了过来。
  小狐狸被卷了回去。
  涂纱嬉笑着:“好多人啊,你不会是在顾忌他们吧?不如我帮你把他们都杀了如何?”
  “涂纱……”小狐狸抬手擦拭嘴边的血,“收手吧。我不想跟你战斗。”
  山峦般的狐狸犹豫了,不过马上,就归于狰狞的笑容。涂纱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不想在那个玉揭裘面前露出妖身而已。”
  她一尾巴砸来,小狐狸被颠覆在地。
  涂纱说:“你嫌我们的妖身丑吗?你嫌做妖不好么?”
  第二下扑来。
  “还要什么脸面呀!搞得像人一样!”
  然后是第三下。
  “就你这种半调子!”
  非常痛。
  小狐狸用力闭眼,再度睁眼,如此反复,来确保自己的意识清醒。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总好像看到江兮缈正在瑟瑟发抖,而她身边站着玉揭裘。
  是玉揭裘的话,肯定会很温柔。他内里空无一物,缺乏道心,实则却很纯良——
  涂纱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仿佛滚雷一般回溯,狐狸的叫声悠悠然,仿佛闲聊一般说:“内里空无一物,缺乏道心,实则却很纯良……你最喜欢这种人吧?可他喜欢你吗?我看你怎么像在自作多情?你忘了阿娘说的话了么?”
  小狐狸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人间种种,俗世情爱,于妖而言太难了。
  退一万步,即便不喜欢江兮缈,玉揭裘也不会喜欢一个妖。
  她极为缓慢地爬了起来。
  宫门外一阵骚动,原是小狐狸走了出来。
  她浑身是血,视若无睹,旁若无人地向前走,越过所有闲杂人等,自顾自走近了那个人。
  玉揭裘远在人群中。
  这几步路十分漫长,格外艰难。小狐狸走向他,伸出手。她脸上都是血,手颤抖不止,却去扶住他的脸。
  手上的血弄脏了玉揭裘的脸,她附上嘴唇,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他。
  众人中大半不知道这是在注入妖力,因此露出诧异的神情。
  吻他时,她的身体在轻飘飘地向上浮,与此同时发出光来。小狐狸只得握住他的肩,竭力多吻一会儿。
  她是在那道白光中消失的。
  取而代之的,是宫中被惊起的鸟雀,上空散开的阴云,以及拔地而起的另一只巨狐。
  小狐狸千疮百孔、满目疮痍,杀气与血腥味却丝毫不比涂纱弱。
  她扑上前撕咬,涂纱的一爪拍去,直挠得小狐狸的脸皮开肉绽。小狐狸又紧咬不放,涂纱的血如大雨滂沱。
  见者无一不胆战心惊,难以直视。
  “她竟真是狐妖……”谢弄峤不寒而栗。宫里进了两只狐妖不说,他还任由狐妖摆布,让它成了皇兄的恩人,简直是奇耻大辱。惶恐之余,他已暗暗朝一旁的禁卫军打信号。
  江兮缈也喃喃自语:“如此丑态毕露的妖物争斗,我还是头一次见。”
  她适时看向玉揭裘,为博得同感发问:“小玉,你也觉得吧?”
  玉揭裘抬头,眺望被血与夕阳染成紫色的天空。
  “嗯。”他说。
  作者有话说:
  “我不做人啦JOJO!!!”
  内容提要那句neta自济慈的“你远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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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前明月光,更文上晋江,营养液浇灌,码字翻一番~】
  -完-
 
 
第22章 、人妖殊途 后篇
  ◎——那只狐妖逃走了。◎
  数十年前, 她和涂纱好像镜面似的看着对方,惊讶于术法的离奇玄妙。
  为了能尽快积攒修为,小狐狸起初也想过更浅显的捷径。
  杀人, 吃人,灭修道者, 夺取修为——这是最快的办法了。
  但这条路是不归之路。
  踏上就回不了头。
  她想了很多其他办法, 最后选择了这个法子,并对涂纱说:“不可滥杀无辜。”
  涂纱问:“为什么呢?”
  “这……”她也开始想,为什么?非要说, 阿娘也没教过她这些。
  到最后,她也只是说:“反正不行,就是不可以。我们约好了。”
  当时她们在狐狸洞里, 涂纱也还是点了点头, 笑着说:“嗯, 那好吧!”
  她没有兄弟姊妹, 也没有其他能一并复仇的恋人伴侣。严冬时一同扎进雪地里抓田鼠, 早春里差不多时候开始换毛。
  她会将一切烦恼都告诉她。
  涂纱问:“杀了阿娘的仇人也有孩子, 为何他们能对阿娘痛下杀手呢?”
  小狐狸回答:“因为我们总归是只想着自己的。就好比……倘若惦念仇人的孩子, 那咱们也办不成事了。”
  涂纱若有所思,也只点头:“都听你的。”
  她们就是彼此最紧要的人。
  后来的分崩离析是早已注定的。在此之前, 她们谈过许多次。小狐狸想安稳地度过余生, 踏实地修行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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