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盈，你相信我，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
“我自然是信你的。”秋盈低下了头，地面不一会出现水晕，慢慢向四周散开了。
这还是南宫卿第一次见秋盈哭，连忙安慰道：“秋盈你不要难过，我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新的生命重新存在，我还是我，不会变。”
花神气得不轻，“你究竟怎么了？”
南宫卿勉强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喝了酒以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醒来以后，所有人都说我是屠城的凶神。”
花神道：”你最后和谁喝的酒？”
“长风。”
“我现在就禀告帝君，那天他和你在一起，让他还你一个清白。”
花神急急起身往外走去，南宫卿的声音从身后追来，“秋盈你不要去，长风说不是他……”
后面还说了什么，南宫卿忘了，她只觉得一阵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在天牢之中，时间过得极其缓慢，仿似没有尽头，呆久了会精神恍惚。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祈云不知何时出现在天牢之中。
“你来这里做什么？”
“明日便是我和长风的大婚之日。今日，我是替长风而来。他说，那日他赴约，已经将事情都和你说清楚，只是你放不下，竟喝醉了，为了发泄做出屠城这种事。不过为了保护我的明节，不得不和你划清界限，还请洛神莫要挂怀。”
南宫卿冷笑一声，“既然是我看走了眼，一切后果我也认了。既然你如此喜欢，日后便守着你的长风便是，最好假扮我一辈子，千万不要漏了陷。”
祈云一反常年卑躬屈膝的模样，“说来这一切，都是感谢洛神你啊。若不是你一直顶着我的相貌和长风相见，只怕他不会对我用情如此之深。况且，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如今他的心里只容得下我一个。”
接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葫芦，“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我就送你一程。这里有绝命丹，吃下去没有痛苦就可以放心地去了，比起坠入人间受尽两百年六道轮回，在两百年后灰飞烟灭，还不如现在就解脱。”
明明是一张清纯无害的脸，却说出这样残忍至极的话。南宫卿冷冷看着，最后用尽力气说了一个字，“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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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有人在看吗？o(╥﹏╥)o
第52章
两日后，便是药灵仙尊的徒儿祈云和武神长风的婚礼。
自从神魔大战后，天界始终笼罩着一股污浊之气，许久也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如今，正好趁着婚礼可以好好庆祝一下。
因而天界中，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热闹喜庆的模样。
祈云早已梳妆打扮好，穿上婚服，端坐在房中，静静地等着长风来接她。
从天界到西海，一路皆是热闹。
与此同时，南宫卿也被天兵押解着，从天牢中缓缓走了出来。
她穿过长长的天牢的时候，长风迎娶祈云的花轿正穿过云层，朝药灵仙尊的大殿方向飞去。
从西海方向迎亲的队伍，欢天喜庆地敲锣打鼓。喜鹊从四面八方飞来，热热闹闹地跟随在队伍的后面。
所谓普天同庆，大抵便是这般了。
南宫卿走出天牢，远远便瞧见了那刺眼夺目的热闹。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有人热闹着与天地共庆长生共度，也有人抱着赴死的决心走向不归路。
她低着头，不想看见。
押送的天兵催促着赶紧去往坠仙台，“对不住了洛神，你快些走吧。等你下去了，我们也好赶去喝喜酒。”
“是啊是啊，听说今日婚宴邀请不少天界众仙，就连我们也能讨一杯喜酒喝。”另一个天兵应和。
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坠仙台。
花神不知何时已在那里等候多时，她握住南宫卿的手，“日后有机会，我会下去寻你。”
天兵终于按奈不住，“洛神，时间到了，你看……”
南宫卿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自己没有任何眷恋的天界，点头道：“我知道。”
然后将花神暗中递给她的药丸一并吞下。
吞下绝情丹，此前种种，便如昨日死。日后种种，便如今日生。烟消云散，无爱无恨，倒也不会再受这般的情伤。
就在她准备跳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要——”
等看清来人时，众人皆是不解——是武神长风。
“武神大人，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来这不详之地坠仙台，究竟是做什么呢？还请不要为难我们执行公务。”其中一个天兵说道。
“恐怕其中另有误会，还请诸位能行个方便，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全都是我一人承担。”长风回道。
南宫卿已将绝情丹吞下，她冷眼看着眼前这个穿戴喜庆的男子。
“武神，你来此地有何贵干？”其中一个天兵问道。
长风看着南宫卿，轻声问道：“是你吗？在神魔大战中舍命救我的人，在我府中养伤之人，是你对吗？”
南宫卿冷冷道：“只怕武神误会了，我从未知道这些。如今，我也已是戴罪之人，武神今日大喜，我在这里先恭喜。只是莫要再为难我，若是错过了投胎的好时辰便不好交代了。”
长风眼中有说不出的落寞，“若是早些知道，便不会出现今日这般。若不是凌瑶，只怕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就是‘祈云’，对吗？”
南宫卿没有回答。
长风看向花神，“祈云一直和你关系最好，如今你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可笑，我直到今天才明白。”
一旁的天兵继续催促道：“我们也不过只是执行公务，武神还请莫要为难我们。”
南宫卿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既然你愿意和我再见最后一面，又为何撇清？如今不管怎样，我已是戴罪之身，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永不相见……”
说完，终生一跃。
长风想要抓住她的手，已是来不及。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点一点下坠，下坠……心里的一块好像被人徒手撕扯下来，痛得他无法呼吸。
就在半个时辰前。
他坐在迎亲的队伍中，准备迎娶他的新娘。
今日本该是他最喜庆的日子，凌瑶在他身边却几次三番欲言又止，郁郁寡欢。
她在他身边多年，如何看不穿她的心事，“说吧，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凌瑶犹豫再三，“长风，你有权利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原来，神魔大战后，凌瑶曾贴身照顾过祈云，祈云最喜欢的便是自己做的糕点，尤其是八珍糕。但奇怪的是，这些日子她准备婚礼糕点之时，祈云却并未吃上一口。不仅不吃，就连闻着味也不愿，她细问之下才知道，祈云从小生过一场病，病好以后再也不能吃甜食，若是一吃便容易犯病。
她存了疑惑，便暗中悄悄调查祈云，昨日还悄悄跟随她，没想到她竟然瞒着所有人，去了一趟天牢……
她与南宫卿在天牢之中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全都落入耳中。
长风这才恍然大悟，此前种种疑惑，在此刻全都烟消云散。
他以为她不过是换了性子，愈发安静了些，却从未想过另有其人。
等他抛下所有人奔赴坠仙台时，却发现一切都为时已晚……
南宫卿毅然决然地跳下坠仙台。
在不断下坠的过程中，她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感袭来，慢慢的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破碎，原来尘封的记忆一下在眼前铺成开来……
两百年在人间的经历如白驹过隙般，倏地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在这期间，她曾是饥寒交迫而死的孩子，也是孤苦无依的老妇，是在战场中死去的将士，亦或是街角邋遢的叫花子……每一世，都形单影只，下场悲惨。
而喝过孟婆汤，前尘往事尽数忘尽，便是新一轮的人生历练。
原来，这一切都和两百年前的那场屠城有关。
虽然她已经什么也不记得了，不过自己犯下的错，到底是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直到第两百年，也就是她的最后一世。若是这一世生命结束，她的魂魄将彻底消失，从此天地之间将不复存在。
这是天界的惩罚，也是她无法逃脱的宿命。
但偏偏有一个人，却为了她想要对抗天命。
将她的尸首轻轻抱起，像是寻到了难得的珍品一般，带回了家。
又花费了不少心思，寻来了雪灵芝，用秘术将她残存的精魄温养在雪灵芝中。
再后面的两百年时光转瞬而逝，她成为他身边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侍女，笨手笨脚照顾他的衣食住行。
不管出了什么错，都好似无伤大雅。
她想起白钰看向自己的目光，突然发觉，竟有了一丝意外的熟悉和亲切。我们，可曾见过……
等南宫卿再一次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空旷的街市之中。
身边是晏南飞和金玉，天边的乌云已经消散。
云生倒在地上，依旧还是昏迷不醒。
只见一道白光将南宫卿包围，她的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安宁。
“清玥，你怎么了？”金玉关心道。
南宫卿道：“这里不过是一场无妄的回忆，我们最好赶紧离开这里。”手一挥，这个世界的一切就开始崩塌破碎。
耳边传来各种破碎的声音，南宫卿走到那抱着洛神的雕塑孩子面前，温柔地说道：“快闭上眼睛。”
孩子乖乖照做，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却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泯灭成了星光，流散在空中。
金玉和晏南飞两人都惊住了，也不知眼前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是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都发现了一件事——清玥好似变成了另一个人。
回忆破碎后，众人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漫天的星辰，将她们包围，然而想要找出最重要的那一颗，又谈何容易。
云生还没有醒来。
南宫卿闭上双眼，用意念操控着，不一会的功夫，就从远处飞来了一颗星子。
她将那星子握在手中，轻轻一捏，那星子便破碎了。
破碎的星子散落在空中，慢慢消失了。依稀还能看见天界中那一抹决绝的身影……
再接着，众人身处的这一个空间也开始发生变化。
所有的星子全都奔向南宫卿而来，最终汇聚成一枚闪亮的水珠，晶莹剔透。
金玉半天不曾言语，只是一言不发地紧紧看着清玥。晏南飞平日再稳重的性格，见此情景竟有些动容，心中有千万语言不能描述一二。
南宫卿伸出手，将这枚水珠接过在手中，“这便是第二枚聚灵盏碎片——水天碧玉。”
水天碧玉，既能封印一个人的前尘往事，也能布阵困住一个人。
或许，聚灵盏，在她跳下坠仙台的那一刻，就承载着关于她的记忆坠入了人间。
其中一枚聚灵盏碎片，便化成了水天碧玉，将她的记忆都封存起来，只等着哪一日她想起来了，恢复记忆。
南宫卿闭上双眼，眼泪不知何时已悄然落下。
晏南飞道：“清玥，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只见水田碧玉从她手中缓慢腾空升起，最后化成一道光，融进她的身体里。
再后来，那水田碧玉便化作一枚再寻常不过的吊坠，挂在她的脖颈上。
“这是怎么回事？”云生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他的眼中有惊讶，不解，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水田碧玉，好像认清玥为主了。”金玉解释道。
第53章
水天碧玉，一直保留着她的记忆，在冰冷的水池里，一等就是上百年时间。如今重新回到她身边，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南宫卿也终于明白，第一枚聚灵盏碎片鬼面为何会认她为主了。
因为，在很久以前，她将它日夜带在身边，聚灵盏中承载的全是关于她的气息。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晏南飞提议。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众人便寻到了出口……
入口便是出口，只是此前隐匿在一片星海之中无法分辨出来。
众人屏住呼吸，游了上去。
不多时，便全都游了上来。金玉感叹道：“总算是上来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好在现在还是黑夜，倒也并不引人注目。
等众人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却发现了异样。
清玥再睁开眼时，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澈。“现在是怎么回事？我们出来了？”
金玉和晏南飞又有了同样的感觉——清玥的刚才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难道你什么也不记得了吗？就是你带我们出来的。”金玉试探问道。
没想到清玥的回答如此出乎意料，“我已经什么也不记得了。”
“若是不记得就算了。你和云师兄又是如何从山顶摔下悬崖？中间可是有什么误会吗？”
清玥心中一阵哀嚎，“不过是出来看月色，云师兄，好巧，他也正好在呢。”
思过崖位置这么偏，谁会在大晚上跑来看月色？
云生显然更加淡定，“既然大家都没事，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天色也不早了。若是被发现了这么晚还在这里，只怕长老问起来不好回话。”
金玉点点头，“大家都散了吧，清玥，我送你回去。”
云生转过身离开了。
清玥拒绝了金玉的好意，“我还有些事要和云师兄说。”说完赶紧追了上去。
金玉眯着眼，看了一眼远去的清玥，没有追上去。而是和晏南飞一起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南飞，你有没有发现，清玥刚刚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晏南飞应道：“或许是周身的环境变了。”
“或许要等日后的观察才知晓，清玥和云生师兄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故事？”不然要如何解释两人齐齐从思过崖坠下。金玉没说的是，她恰好看到了云生坠崖时努力想要抓住清玥的场景。
她甚至有一种直觉：云生就是为了救清玥而坠崖的。不过现在天色太晚了，还是早些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