靓善/新美——瓐孍
时间:2022-03-22 08:27:57

  其实少昊同帝俊一家无冤无仇,只因他胸有鸿鹄,野心勃勃,要图帝俊身下的位子。这十大金乌修行的金乌大阵威力确是十分了得,是个棘手的威胁,将来定会对他的仕途造成诸多困扰,得趁其尚且是几个雏儿火候未足时便将其扼了,防范于未然。万幸这金乌阵非凑齐十人不能修为,她只需解决一个,这阵便不攻自破,这桩任务倒也不甚艰难。
  甘渊是处洞天福地,甘渊之水甘之如饴,且有助长修为的神效,是九重天的宝地。火神曦和隔三差五便领着自己的儿子们前去洗浴,以增修为。在九重天上杀人,自是有去无回,只有在甘渊伏击。于是乎,她便背起诛仙,择日奔往甘渊去了。
  正是这甘渊一行,颠覆了她这数年的浑浑噩噩。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新短篇:未止
  这一趟虽有惊无险的将那小金乌一剑斩得魂飞魄散,却惹怒了曦和,祭出了大明真火要焚了她为子雪仇。这火神得道多年,法力高强,她无法对付,本以为自己就要呜呼哀哉,却为甘渊之下的九阴蛇拽下渊低,保得一命。甘渊之低全是些凶神恶煞的妖魔,曦和哪敢轻易涉足?领着剩下的九个儿子折回九重天搬援兵去了。
  这九阴蛇本是喜荒嶙峋山上的一只烛九阴,说起来同她是老相识了,当年她未遇少昊之时,从嶙峋山的一头山怪口中将他救下来的,见他皮鳞光鲜,本打算剥下来做件衣裳,却见他修为尚浅,即使做成了也难耐磨损,遂暂且没剥,打算将他拿回无望溟养肥了再剥,如此做出来的衣裳方才经穿,只是没待养肥,无望溟便给少昊填平了。
  其实,她捉蛇时虽居心不良,但那时九阴蛇瘦骨嶙峋的,无甚能耐,眼见便要让山怪吃了,但殊途同归,总算是她救下来的。少昊填平无望溟时,只顾着杀人,哪将小妖小怪放在心上?九阴蛇便顺顺当当的逃过一劫,到这甘渊湖底修炼来了。
  他见着惊鸿,盛感当年恩德,遂从曦和手中将她救下,领着她回到故土,那早已被填平了的无望溟盼,只是沧海桑田,一切都已变了样。
  可这般深的夙世过往,实在是抹之不除,挥之不去,她灵台受此刺激,神识里纷乱如云,被抽离的二道天魂立时归位,一切都原原本本想起来了。
  从此,掠影不在,她便是昔日的惊鸿,背负着血海深仇与灭族之恨的惊鸿。
  她想即刻冲至少昊面前,一刀结果了他,用他的血来祭奠洑族千万族人的亡魂。她还想亲口问他一句,那时他拿出星灵盘时,可曾有过一丝心软,片刻踟蹰,半点犹豫。他违背了当初言之凿凿许下的承诺,该拿什么偿还。
  可她没有莽撞,她晓得他修为高深莫测,自己若贸然前去兴师问罪,非但报不了仇问不成罪,反而弄巧成拙,惹怒了他,叫他恼羞成怒,保不准斩草除根。
  这些年以来,她已摸清他人前人后的两副面孔,他是绝不容丝毫威胁留在世上的。
  力敌自然不敌,唯有智取。
  她早知少昊同女娃公主的诸般事宜,这女娃公主曾在外头得罪了人,惹下不少麻烦,少昊还是派的她前去收拾烂摊子,将那被女娃公主招惹之人杀了。
  真是可悲,她竟替昔日不共戴天的大仇排忧解难,非但可悲,更是可笑。
  可悲可笑之后,接下来便是可恨了。柿子先挑软的捏,当年洑族灭亡,除少昊之外,女娃也算是元凶。她当年说是要以洑族中人的元旦研制什么胭脂水粉给她美容养颜,可见修为也只平平。身为仙家神奇,只消有上仙这个品阶的修为,自然长生不老,更不至为了什么永葆青春发愁。她既动不得少昊,便先将女娃解决了再说。且洑族有一门鲜为人知的秘术,唤做傀儡之术,只消神不知鬼不觉的施在修为较自己为低的旁人身上,那人便成了施术者的傀儡,术法有效期间,这人便是个傀儡,只消施法之人念咒,这人便唯命是从。若施法之人不念咒,则同寻常无异。
  只是,此法虽然神妙,却有些邪气,仙家不宜进修,易遭反噬。且这个法术也十分鸡肋,只对修为较自己为弱之人起效,反之则无甚用处,可若修为比自己低的,光明正大将其打败也就是了,何须运用此术?然此刻却有大用,她非是少昊的对手,但这女娃倒能够利用一番,她要将傀儡术事在女娃身上,待他们两个相会缠绵之时,她暗中催咒,叫女娃替她动手,不失为一条妙计。
  少昊万料不到他心尖上的人竟会猛下毒手,决计未曾防备,定然给捅个半死不活。便如他当年对她一般,而今时来运转,她要叫他也尝尝那般滋味。且她当年所受之苦,乃是亡族之痛,比起现今,真是便宜他了。
  她筹谋好了计划,先留着他一条贱命不杀,要效仿凡间的一位颇为出名的凡人,将他四肢斩去,双耳薰聋,口鼻刺毁,丢进猪圈里做成人彘。叫他有口不能言,要折磨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消自己心头之恨。
  她摸到女娃公主的婆娑殿前,那厢公主正在对镜贴花黄,镜子里的容颜何其俏丽,昔日那左颊处的乂字已无影无踪。她还涂脂抹粉的,那些脂粉堆里灵气翻涌,分明正是用洑族中人的元丹研制而成,也有她的一颗在里头。
  她由衷觉着,这女娃不愧是金枝玉叶,真会享受。想起从前的种种,施展傀儡术之前,倒要好生关照关照她。
  惊鸿同她初会之时,虽穿着大红嫁衣,然披头散发满脸血污,泪痕斑驳,模样狼狈,妆容也哭得花了,实在看不出本来面目,她大约以为她没了元丹之后便灰飞烟灭,也不晓得少昊将她抽魂了,更没料到她竟还好端端的活着,是以并未认出,见有人闯进殿来,大吃一惊,惊完了便拿捏出和善端庄的笑容来:“敢问姑娘是哪位仙家,驾临鄙府有何贵干?”
  惊鸿将她定定望着,佯装和蔼:“早就听闻女娃公主天姿国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虽是在刺她,可话说回来,惊鸿却觉着女娃这形容同自己眉眼间颇有几分神似。
  女娃得了谬赞,顷刻间眉飞色舞,脸蛋红了一红,警惕之心大减:“哪有,都是外人瞎说,仙子你也好看得紧,不知你究竟是……”
  惊鸿矮身在一张椅子上坐了,见旁边案上搁了盏香抿,不由分说端起便饮:“且先不必知道我是谁,稍后你自会明了。我先问你,你同少昊神君如何相识的?”
  听到这个名讳,她脸上那分明是逢场作戏挤出来的假笑居然真了几分,看得出来对少昊确实动了心,红着脸道:“这个说来话长了,我同玄嚣相识多年,掐指算来,再过个两天便整整有八万年了……”
  再过两天才足八万年?
  惊鸿心头奇怪,距她同少昊邂逅之初,可不止才八万年,应当还要多个一年半载。少昊在无望溟待了近两年时光,后来才原形毕露。但他所以有此一趟,为的便是将洑族屠了,为女娃备份聘礼,换言之,也可说正是受了女娃的授意,也就是说她同少昊相识分明是在女娃之前,莫非初时那一年,少昊同她相识当真只是缘分所制,而非他刻意接近,并未有什么不良念头,也没想有过什么企图。后来同女娃提亲,因她提了将洑族屠个干净做为聘礼这条要求,这才酿成后来那场惨祸?
  如此说来,相较于少昊,她才是那罪魁祸首!
  想到这一层,惊鸿心头已泛起了惊涛骇浪,面上仍不动声色,高深莫测:“嗯,原来你两个狼狈为奸竟有了这许多时光。不过我听说少昊这人,虽然风流,却眼高于顶,非绝色佳人绝不染指。公主你现下虽是绝色佳人,不过八万年前却似乎不是,非但不是绝色佳人,反而是个歪瓜裂枣,他是如何看上了你的?”
  我这么一说,语出惊人,她已听得目瞪口呆,满面笑容僵在了脸上,瞪过呆过之后脸色又绿青蓝靛转换了几遭,这才拿出一副惊愕不能自已的形容,抖着手指她:“你……你到底是谁,怎……怎晓得这许多……”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忽然伸出双手将自己脸颊捧着,满眼陶醉:“什么歪瓜裂枣,我……本公主一直都是长这个样子,你……你一定是嫉妒我的美貌……来这里胡说八道……”
  惊鸿十分纳罕:“难不成过了这么多年,你竟忘了你以前是什么样子吗?”从袖兜里掏出块丝巾擦了擦手,她捏住她下巴将她一张精彩纷呈的脸抬了起来,伸指在她左颊附近比划:“我虽记性不好,容易忘事,印象里却还晓得从前你这里有个颇为新鲜的记号。”
  分明还说得和颜悦色,不知为何女娃却忽然吓得花容失色,想要一把将她推开,然她定定站在那处,泰山也似的纹丝不动,女娃推不开她,便自己往后退,主动同她拉开距离,面上再没什么矜持的笑了,大骇:“不……不可能,见过我那时容貌的人一个个都给我杀了,绝不会再有漏网之鱼,你到底是什么人?”
  惊鸿自然知道,这女娃自负得很,嚣张得很,也金贵得很,她从前其貌不扬便是生平一桩奇耻,她容不得有人见过她丑陋不堪之人,因这些人碰面便令她想起自己昔日那副鬼斧神工的形容,叫她不能痛快,那些人还是少昊让惊鸿动手的。为了她,少昊可说有求必应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惊鸿冷笑:“你近日干的好事倒记得清楚,那你还记不记得,你现今这张脸又是怎么来的?你脸上那个记号又是怎样消失的?”
  她终于大彻大悟了,眼光里惊恐甚盛,不由自主望向她梳妆台上的几盒胭脂,哆着嗓子道:“你……你是洑族的人……!”
  惊鸿漫不经心的道:“总算是想起来了,你记性也忒差了,劳烦我提醒你大半天。我非但是洑族中人,我还是第一个为你奉献元丹替你美容养颜的人。我倒也真奇了,你要永葆青春,长生不老,多修个几年也就是了,何必这样大开杀戒,搞这么多歪门邪道。身为仙家,也该晓得因果轮回,善恶到头终有报的道理。”
  她目光转了几轮,惊恐更甚,不可置信道:“你……你是惊鸿?”
  惊鸿点头:“嗯,我正是惊鸿。我洑族同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就为你那一张脸,便要屠我全族,拿千万人命为你治一张脸,可真是煞费苦心了,你这张脸倒是金贵得很,你却说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她急忙后撤,不留意裙角带到个凳子,趔趄中扑通一声歪了下去,大呼小叫:“你,你想干什么!”
  惊鸿攥着丝巾细细把玩:“我还没想好,话说你欠的这笔债也实在不好清算,我若将你打个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得再入轮回位列仙班,总觉着太便宜了你。不如你自己看着办,这笔债你要怎样还?”
  女娃眼睛瞥了眼门,手上立时掐了个诀,要闪出殿去,哪料她施法快,惊鸿更快,她法术施出,她早已横在门前,女娃闪得忒快,险些一头撞在她怀里。女娃啊哟一声,转身便往后门闪。惊鸿瞬行而至,后发制人的又拦在了前面,伸手便去擒她脖颈。
  女娃正急扑而前,将脖颈送了上去,惊鸿不费吹灰之力便顺理成章的擒到了手,将她提了起来,面带惊悚的不怀好意的诡笑:“你当初剖我洑族中人元丹之时嚣张得很,而今多活了这么些年头,何以反而不中用了?你这么急匆匆的开溜,是打算不还账,要逃债么?”
  女娃给提在半空,身不由主,俏脸憋得通红,已有苦难言。惊鸿明知她无法答应,非问:“你不想还,我却非讨不可。不如我也将你元丹剖了,将你丢进畜生道里去历练历练,你觉着如何?”
  她多半觉着不妥,惊鸿冷笑:“罢了,若是这样,以少昊的本事,必然想方设法将你救回来,我便是多此一举。可有些东西,原本便不是你的,你强行得了,终究要还。你这张脸从前是什么模样,你自个儿心知肚明,今儿个又为何会是这幅模样,你自己同样心知肚明,你从前是什么模样,现今我便将你恢复成什么模样。”
  于是乎,惊鸿举剑在她脸上划了乂字,同昔日别无二致,女娃那张美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皮囊立即打回原形。她发出凄厉的尖叫,当场晕了。
  惊鸿早就打算好了,这人死有余辜,却不能叫她立刻死了,得要利用一番,那两道剑伤同洑族千万族人的性命相较,实在是微不足道,又如何算报了大仇?她不过是借此在她身上下了傀儡咒罢了,待利用她除掉少昊,再让她自个儿跳进畜生道去,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她这厢方才施完,那厢大门便哐当一声,少昊闯了进来,见着殿中这副情状,不明所以。他抱起不省人事的女娃,怒火滔天,朝惊鸿大吼:“是你干的?”
  既已叫他撞破,惊鸿自然不去回避,抬头挺胸的嚎:“这算得了什么,比起当年你两个,我倒真是心慈手软得多了!”
  他蹙眉:“你竟想起来了?”
  惊鸿冷笑:“莫非你以为你能一直高枕无忧,永世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玄嚣,当年我便说了,你若不杀我,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你当年的种种作为,灰飞烟灭也难赎其罪,你拿命来!”说着冲上去动手。
  不过,不动手则已,一动上手,她便是自讨苦吃,将将拆了十招,立即惨败,给少昊捆了个严严实实,往断仙台上走了一遭,折断仙骨,剔除仙根,丢进荼靡殿软禁起来。
  不经意大半日时辰便过去了,音儿说今日秋高气爽,仙风和畅,淳厚得紧,正适宜去外头吸两口仙气,有助安眠镇痛,晚间也可得个好梦。惊鸿让她搀着,竟能下得榻来,一步一瘸的踱出房去。
  还真别说,吸了两口精纯的仙气,身子果然大要好转。身子好了,精神也为之一振。
  这精神好了,难免胡思乱想。惊鸿想着,兹事体大,绝不能这般善罢甘休。她自幼勤修苦练,仙法卓然,然其他旁门左道也涉猎过不少,同样卓然,傀儡术是其中一项,其中另有一项聚灵之法,此刻却能派上用场。
  这聚灵,是一门充满妖风邪气的怪法,专为她这种走投无路之辈量身定做,只消修至一定境界,施展开来,便可聚从前身上的所有修为于一日,法力大增,只是一日之后,效力一过,所有道行便将散个干干净净,恁有再高的岐黄之术也救不回来,只有从头修起,若非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施为。
  不过,她既已失了仙根,即使不施此禁术,仍是这般下场,倒也无关紧要,她庆幸当年没听飞廉的劝阻,硬是将这门禁术练成了,而今才有法可想。
  只是,要想施此法术,还需体内有些真气方可运使,她没了仙骨,只得借助外力,屯些力气。一般药膳收效甚微,但大岭炎宫中不乏仙丹妙药,惊鸿随意找了个理由,说是自己忽觉心神不宁,大约是剔仙骨时伤了真元,急需仙丹滋补,叫音儿设法讨些过来,并且求她此事保密,切勿告知少昊,否则非但拿不到仙丹,更要遭罪。她虽觉为难,但还是去了,这丫头果然是一派天真,心性纯良,叫人好生喜欢。
  岂料她尚未喜欢个够,便有客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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