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贺离恨确实陷入了沉思,但却不是什么安全感,他独独对梅问情在这方面很是信任,这种条件的坏女人要是不喜爱自己,自然轮不到跟他纠缠这么久。
他是在小惠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
魂乡故里。
地处于幽冥界,据说是一片连幽魂都少见的密地,是五方鬼帝的私人领域。小惠姑娘从前在魂乡故里?那梅问情……
可她又不是鬼修,怎么会久居幽冥界呢?
贺离恨想不明白。
梅问情见他神色还好,觉得此事也算有趣,既然有缘路过,可不如看看有没有什么乐子可寻,便道:“这等风流艳事,就此绕路避过,总觉得不是我的作风啊。”
贺离恨瞥了她一眼:“说不定不是乐趣,而是麻烦。”
就在两人谈笑之时,前方的结界骤然传出一阵波动,清源灵妙之气在结界表面不断凝结,而后炸开如雪花般的形状,笼罩着整个小镇的结界居然碎裂了!
而结界碎裂后,眼前也展现出了此处桃源秘境的真正模样,街巷小楼、灵树遍地,既有人间烟火气,又灵气盎然,颇有与世无争之感,但小镇的上空却风云汇聚,响起一个女人暴怒的声音。
“明无尘!你这辈子也不可能翻出我的手心,本座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儿去!”
这声音广博无边,在风云交汇之处传来,在镇上的上空,遥远地悬浮着一个女子的身影,她一身淡蓝霓裳,披帛飘动,轻纱飞舞如仙,但衣衫的袖口是收拢束紧的,单手挽剑,负于背后,在此人的身后悬空立着一架巨大的剑匣,上面的机关结构复杂繁丽,篆文密布,嵌入着看不清模样的飞剑。
“元婴女修。”梅问情道,“明无尘是谁?她关在这儿金屋藏娇的小相好?”
贺离恨摇头:“没听过。”
这两人一个游山玩水、不理世事,一个在人间修行了三四年,即便回来也一心修炼,大多的人物和情报都是从别人嘴里问出来的,消息闭塞,遇到修士自然不认识的时候更多。
要是换了在秘天阁编撰榜单的云雪凤,肯定能认出明无尘的身份,更能认出这个女修,她身后那架沉重无比的剑匣,便是清源剑派亲传弟子的传承之物,名唤“万剑彻”,清源剑派的亲传弟子比客座长老的地位可高多了,目前只有三人,其中最小的师妹便是玉真剑君沉萱。
只不过除了沉萱以外,她的其他两位师姐也同样到达了元婴,只不过一个身负重伤、濒临油尽灯枯,另一个在踏破心门玄关时遭受天劫桎梏,毕生不得再进一步。
“这个叫明无尘的郎君居然跑了?”梅问情道,“惹得一位元婴修士大动肝火,若是被捉走,那下场应该不会太好。”
如同梅问情所想的那样,这个一身蓝衣、身负剑匣的女修,当即运起搜寻之术,漫天的乌云之间碰撞出闪烁寂然的电光,磅礴的清源真气直灌而下,几乎没有顾惜这镇上的凡人,硬生生地以真气碾压而过。
此法虽然不够柔和,但却是搜寻修士最快捷的办法之一。之前段归所用的血海搜魂法也是一样的强横霸道,被光芒映照之人大多倍感压力、有受到禁锢之感。
清源真气搜寻过整个之前笼罩在结界内的秘境之后,变得更加暴躁,向四周蔓延过去,自然而然地触碰到了青鸾舆轿的边缘。
不用梅问情开口,站在舆轿外的小惠便轻轻抬手,掐了一个常见的手诀,强横的真气便猛地冲击在一道雪白的光罩之上,如流水般被分成两边,向四周流散而去。
但这样的应对也引起了那位元婴女修的注意。
那道蓝衣身影从高空降下,轻纱飘荡,剑匣沉重地砰然落地。她眉目清寒如冰,神态犹有薄怒未消,平平无奇地问候道:“清源剑派,谢风息。不知何方道友在此,请一表来意。”
小惠道:“我家主人途经此地。”
“你家主人是谁?”谢风息神情冰冷地道,“在下的侍君走失了,道友可曾看见?”
她纵然不说,看起来也充满怀疑。她刚刚发现明无尘失踪,便见到守在结界之外的青鸾舆轿,这怎能不让人怀疑?或许此人便是来接应的后援,或是协助他逃跑的罪魁之一。
梅问情道:“我与郎君只是路过而已,没想到只是停留了片刻,还真不是趣事,而是麻烦了。”
谢风息:“无论是不是路过,都请道友留步,在我找到我那侍君之前,请勿离开此地,否则休怪谢某以剑动杀。”
她声音清冷,作风也强硬。梅问情倒是没生气,只跟贺离恨道:“你说得对,真的是麻烦,少看热闹多避嫌。”
贺离恨先是颔首,随后又面色如常道:“若觉得她拦路,我帮你斩了她便是。”
梅问情忍不住笑了笑:“那动静可就更大了,贺郎才跟我安逸闲适地胡闹几天,要是又有一堆麻烦寻来,实在打扰你我。”
贺离恨便也按捺住动武之意,他靠在梅问情怀中,这时候就又软绵绵的了,变脸比翻书还快。
两人如此交谈,几乎都没避着人。谢风息听到这对道侣讲话毫不客气、张狂至此,气得面色铁青,手中之剑转了个花,险些按捺不住。
而在青鸾舆轿之外,尚有一个小惠在侧,正当谢风息怒火交织,差点翻脸时,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纸人姑娘收起苍白光罩,泄露出一丝不输元婴的特殊灵气。
谢风息瞬间清醒,目光游移地打量着眼前的纸人。
小惠面无表情道:“请娘子让开。”
谢风息紧紧攥着手中的长剑,想到如若是眼前这群人接应,那么分明可以直接打破她的结界强抢,连暗度陈仓都不需要,于是稍微忍了忍,避开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