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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万重雪被“唤醒”的同时,坐在云巅之上的沈燃冰猛地抬起头。
她一直在静默地守护着大千世界,不让暗域天魔侵袭。但在这一瞬间,一股汗毛倒立的感觉瞬间从尾椎骨冲到脑海。
她堂堂如意天女,别人见了面要被叫一声返虚老祖的,竟然都有一种被冰封冻结的感觉。
沈燃冰对剑意非常敏感,她本身也被梅先生亲手教过剑术,所以比其他人反应得都快一些,饶是如此,她手里斩遍百万天魔、血迹未清的长剑,也突然震鸣一声,脱手而出,向剑吟来源处飞去,一头扎进云层之中。
沈燃冰挽留不及,手还悬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若非万重雪真正出鞘,这把傲气至极、饮血而生的镇元神锋,决不可能就这么跑了!
“老师啊老师,你这动静也太大了。”沈燃冰一手捂脸,整个世外高人的架子都端不住了,“当年弟子就被万重雪震碎过十几把剑!如今寻到了神器镇元,可它怎么也……”
碎倒是没有碎,可比碎了还让人糟心。
沈燃冰颓丧低落地叹了口气,不为别的,只是为自己身为剑修的尊严,可惜,在梅先生面前,剑修没有尊严。
她刚刚脱手了镇元剑,在血河对面的天魔便亮起万千只猩红的眼睛,露出打量和考较之态。
沈燃冰掸了掸膝间,原本静默安定的气息渐渐变化,心情也愈发沉闷、凝涸,一股浓郁的杀意散发出来。
“我劝你们不要擅动。”沈燃冰道,“死在剑锋之上,只要眨眼一瞬。但在我手上,能死得那么快,是一种福气。”
她话语轻微,血河如故。沈燃冰所在之地的面前,只剩一片至极的寂静。
而在或断裂、或飞来的剑器当中,也有一把武器对万重雪的感召一样强烈。
但那不是任何一把剑。
而是被魔鞘包裹住的蛇刀。
生死禅院之内,贺离恨周身这道结界雄厚恐怖,它出自于梅问情之手,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打开。
蛇刀剧烈地颤动、而又被渐渐封闭,归于寂静。
贺离恨曾经获得过万重雪的暂时使用权,以飞剑术杀过敌,所以与他相连的本名法器也会同样受到感召。不过蛇刀毕竟本体是一条魔蛇,它只要接触刀化,变成魔蛇的原貌,就不会再受到影响。
墨黑小蛇从鞘上爬出,缠绕着贺离恨的手指。
他的视觉被暂时封闭,连神识都蔓延不出去,能够了解讯息的只有听觉,而静默的聆听,只会在他的脑海中形成燃烧得更剧烈的火焰。
贺离恨摸索着结界的边缘,这道无害的壁障刀砍不破、水火不侵。
耳畔响声阵阵,到了最熬人的时候,便从他心里冒出一股因担忧催生出的巨大委屈——她从来没有拿这种东西阻碍过自己!
梅问情是很强,可以前,贺离恨对她的强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加上梅问情又一贯给他自由、还说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禁制反噬之类的话,导致贺离恨对她的实力没有一个特别贴切的认知。
但此刻有了。
只要她想,这个女人根本不容反抗,就像她一贯久居上位的作风细节似的,梅问情要做到的事情,神佛也不能阻拦,连日月乾坤、宇宙星辰,都是她手心上的玩物。
在剑吟过后,不知多久,久到贺离恨的精神已经开始出现一定的混乱,他的空间感和时间感都发生紊乱时,保护着他的结界才忽然消失。
贺离恨愣了一下,触摸着结界角落的手忽然空了。他匪夷所思地抬起手指,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周遭浓郁的灵气从沸腾盘卷,缓慢地开始平息。
结束……结束了吗?
他的视觉和神识还没有恢复,然而刚跨出一步,就被灵气中残余的剑意扫到,下意识地亮起一层护体法诀,法诀刚刚生效,贺离恨身边便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澜空禅师。
澜空扶住了他的肩膀,低声唤道:“贺郎君……”
“结束……了?”他问,“梅问情呢?”
“道祖大人说,这样的场面,还是不要让郎君看到。”澜空似乎在思考应该怎样阐述,“结束了,但是……”
“但是?”
“出了一点在预料之中的问题。”澜空尽量柔和地道,“道祖的法身受到了太多禁制所限,她的元神解开三道禁制后,法身承受了禁制反噬,所以被毁了。”
被毁了……
法身?
究竟是什么样的禁制反噬,那可是道祖真身啊……
贺离恨简直觉得自己在听故事。
他有一种茫然的,不知道怎么应对的感觉,他明明能听到澜空的话,却觉得有些捉不住。一直闷痛的心口突然化作一股尖锐的刺痛,但在这很短暂刺痛过后,却猛地失去了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