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地这么说完，虎杖悠仁看了一眼天色，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今天还要赶去医院探望爷爷。压下再和对方说几句的唐突冲动，在仓促地向晴世她们告别后，他就转身迅速离开了。
因为契约的存在，晴世直接把伏黑甚尔划进了自己的阵营里，而伏黑甚尔其实平时在外面也的确不会用实体，他对于死和生的界限还是分的很清的，只不过这回，他其实是特意以实体去见了一个人。
对这点尚不清楚的晴世和纱里奈沉默地望了一阵虎杖悠仁的背影，才手牵着手进屋了。
刚才的那位女性，是她的姐姐吗？但她们长得似乎并不是很像……
独自走在路边的虎杖悠仁不知道为什么，又忍不住想起对方的温和得体的微笑，脸上开始发烫。他抹了两把脸颊，站在路口楞楞地想了一会儿，总感觉有道剪影沉在心中挥之不去。对自己的感情向来分的很清楚的虎杖悠仁抿紧嘴唇。
糟糕，虽然完全不清楚原因……但他，好像对那位还不知道名字的姐姐一见钟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虎杖我觉得一直都是在这方面比较明晰也直来直往不会藏着掖着的类型，给他发了一见钟情剧本。大家不要只爱五条悟，我们雨露均沾！
第五十八章
并不是通过讲述的方式知道事件经过，将手与纱里奈小小的手掌相合后，晴世借由和自己另一块精神体的直接接触共享了纱里奈这段时间的记忆。
晴世的思维逻辑在所有的马甲内都是最高层级的，毕竟其他的马甲内容都是从她的灵魂分化出去的，力量和技能还可以依靠捏人技能的玄学，思路却理所当然是无法超过本体的。
即便她比起其他人要更理智也更缜密，还是没有到天才的程度，该向聪明人寻求帮助的时候，她可不会自视过人而为此逞强。
“江户川乱步是这么说的，我明白了……不过竟然没有遇上那个人，是横滨也正好有什么事件发生了吧。”晴世和纱里奈对视，小姑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明天就去这个地址吧。”纱里奈跟着晴世走进她的房间，她将办公桌上的电脑轻轻转向纱里奈的方向，上面还留着几个关于盘星教的搜索页面，最上面的页面则显示着一栋记在教派名下的日式风格的大宅。
“这是，由生那里？”纱里奈问，作为被主体分离和融合最频繁的个体，和对本体与其他马甲的情况都一无所知的那几位不同，最年幼的她反而在另外几个马甲的情况这方面都多少知道一些。晴世轻声应道。
“嗯，要去把‘白川由生’找回来才行。”
伏黑甚尔那天晚上也没有回来，不过接下来要做的事也没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让他知道详情说不定反而会出差错——考虑到对方的性格，晴世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联络他。不过这还是伏黑甚尔第一次没有选择窝在她家过夜，纱里奈倒是会和她住在一起，虽然她们两个在一起本质上也只算独居就是了。
伏黑甚尔，他是去做什么了呢？与其说是担心他，不如说是出于由生的影响，在和她融合后，晴世对那个男人的戒备心就增强了。她曲起食指抵住下唇安静地沉思了几分钟，得出的结论也是伏黑甚尔近日的举动很可疑，即便如此，他的事也得等处理完由生那边再来解决了。
……
“你到底在等待什么呢？为什么忽然……”
和端坐着的少女对上视线，夏油杰凑近了伸手为她整理耳边的鬓发，这种举动对于他们未免太亲密了，但由生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她侧过脸久久地望着窗户的方向，而这种曾经夏油杰幻想过的亲昵，现在也只让他感到难以言说的孤独。他把头埋进由生的颈窝里，像是在自嘲般低低地笑出声来。
“就快了，很快我们就能完成我们想要做的事。只要你还留在我身边……我就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
“那么，就拜托你了。”将需要做的事告知纱里奈后，晴世目送着她去搭车。在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完全看不见之后，才返身回去将自己的公文包收拾妥当。她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向着图书馆的方向走过去。
本来这份工作就是为了不会对她真正的工作造成影响而选取的，由于只是属于这片区域的老旧图书馆，面积不大，也没有什么先进的设施，一般的青少年都不会选择这里，只有老年人和就是喜欢这种氛围的人才时不时会过来。
通常他们也是安静地选取了想看的书后，就自己找喜欢的位置坐下，直到需要将书借走时才会和她有一两句的沟通，在这份工作中，晴世的个人存在感以及与他人的联系都很浅薄。
和唯一一位与她熟识，同时也是图书馆另外一位管理员的婆婆打了招呼，她摆放好自己的物品，就坐回了自己平常的位置。这份工作的规定上班时间虽然也在早上，但既然来拜访这座图书馆的客人本身就不多，上午大部分时间自然也是没有人来的。
就像今天也……她的视线从目光可及之处转了一圈，落在已经坐在图书馆内的少年身上。他来的竟然比她还要早，应该是负责管钥匙的婆婆先为他开门了。这是她从没有在附近见过的孩子，但又总感觉长得有点眼熟。看他的样子应该还是个国中生，今天不用去学校吗？
对周围的环境很敏锐的少年察觉到视线，回过头就看见了坐在管理员位置上的晴世。见晴世对他微笑着点头示意，他顿了顿，稍稍颔首作为回复，就把视线收回去，继续翻看自己从书架上拿下来的书。
看起来是个性格内敛的家伙，应该不是自己逃学出来的……或许是有什么更深层的个人原因在吧，晴世这么想着，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婆婆没有和她说今天有整理书籍一类的杂活，看来今天她在图书馆的工作也很清闲。在笔记里写下了一些让她在意的事，晴世看着自己做完的笔记出神了几分钟后，很快就又把笔记收起来，翻开身边的书读下去。
那个少年一直在图书馆里待了很久，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才站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在白天把想看的书都看完了，他没有把书借走。不过更有可能的是，他只是今天偶然来到了这座图书馆里，发现氛围不错才留了一段时间……不借书大概是认为自己未来不会再来的意思。
偶尔是会有这种人出现的，也许在人的心中或多或少会向往真正独处的时间。这座图书馆就像是与外界隔绝了一样，在这里待着好像烦恼也被抛之脑后了……曾经因为这个原因和她萍水相逢过的一位来访者是这么说的。
在出门之前迟疑了一下，少年礼貌地出声和她说了“今天打扰了，非常感谢”一类的词并和她互相告别后，才推开门出去。
在内心里不自觉将对方和自己熟识的年龄相仿的另外几位少年联系在一处，晴世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地回想了片刻，才将记忆又压回去。
……
盘星教这个教派是近几年才兴盛起来的，人数也在不断增加，就是教派的法定负责人似乎暗地里变更了，现在的人她尽管不认识，但也很有可能是夏油杰打的幌子……
纱里奈把晴世告诉她的地点和说过的关于工作的信息都记住了，虽然是没去过的地方，不过解锁新地图这种事她也没少做，一点也不知道“夏油杰”是谁的纱里奈还是专注地前往目的地。
这栋面积不小的宅邸的确属于盘星教，但应该不是他们团体的活动场所，而是某位教派内高层人员私人所有。根据晴世回收由生后暗中做的调查，“白川由生”就在这一片区域，而其中最可能的就是在这个教派内。
——仅仅依靠身体与灵魂关键性的搜查方法当然没有精确到这种地步，但伏黑甚尔随口告诉过她，那个教派就是当年的事件中雇佣他去解决星浆体的大主顾。为了不让天元被同化，以更近似于神的形式存在，而要求他杀死天内理子。有这么一层关系在，晴世总觉得其中好像隐隐有什么联系，很难不把矛头指向这里。
发动技能修改了自己的存在感并将其降到最低，让自己成为别人能看见但又看不见的人后，纱里奈面不改色地跟着一队人从门口走进去了。时不时会有车停在宅邸门口，紧接着从那些车上走出许多着装风格很统一的人。他们估计就是盘星教的教徒了，大概是来这里见这栋房子的所有者吧。
暂时没有具体方向的纱里奈一路跟着他们被引进了会客室，她好奇地望着这个房间的墙壁。有几颗眼球正嵌在墙中，眼珠还在随着刚进来的客人而转动，那场景让人有些悚然，上门拜访的教徒们却像是一点也没看见那些显眼的眼珠子，只是以窃窃私语的方式低声交谈着。
……这个就是咒灵？眼珠没有瞥向她的方向，但纱里奈又往它那里看了几眼，没有从这个房间里感觉到由生的气息，她不再停留，往屋舍的更深处走去。
越是往宅邸里面去，能在路边偶然看到的咒灵的数量也就变得越多，不过这些东西同样是看不见纱里奈的，所以她一路前行，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直走了几分钟后，纱里奈才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吸引力，她左右环顾试图辨认出力量的来源。
与两位身着普通制服，看起来并不像是教徒的少女擦肩而过，纱里奈径自向着走廊最里面的房间而去。
等那两位少女走远了，她才轻巧地拉开纸制拉门。一眼就能看见身形小巧的少女站在房间附带的露天小庭院中，仰着头像是在凝神观望今天的天气。
纱里奈微微睁大了眼睛——由生的精神体现在是和她在一处的，而她在那具身体里并没有感觉到其他灵魂的存在，可如果没有支配身体的意识存在，她又为什么还可以行动？盯着院中的“白川由生”，纱里奈疑惑地歪了一下头。
因为躯体与精神的紧密联系，已经察觉到了携带着由生的纱里奈的到来，“白川由生”缓慢地露出一个似曾相识的柔和微笑，将脸转向了她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真的抽了我好几次，好几次，每次都会抽回修改前的初稿，从今天起恢复日更啦。
有的章节刚发出来又会打回去小修，因为我自己看的时候发现莫名其妙的地方被□□了，我上一章本来开头打的是高专，制服，结果中间两个字被屏了！反而整得像是穿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我看到立刻打回重修……
第五十九章
“…必须快一点……”
发出一句意味不明的呓语，“白川由生”急切地向进入室内并带上了拉门的纱里奈走去，在小姑娘的身前跪坐下来，并将她抱进了怀里。精神体借由接触渗透进最为合适的躯壳内，由生明显镇定了很多，来不及与纱里奈多做解释，她将身周毫无波动的灵体也放入纱里奈的怀中，简洁明了地说：“夏油杰大概很快就要来了，你赶紧离开吧。”
在纱里奈听话地走出房间后，她又等待了一会儿，认为对方已经离开这个范围了，才解除了自己用来瞒过夏油杰的术式。
由生抬起头，望着漂浮在房间角落里，一颗连纱里奈都没有发现的小小的眼球——和纱里奈刚才在会客室看到的一样，那其实就是夏油杰曾经展示给她看过的，从人的窥视中诞生出的咒灵。
在她脱离由生身体的这段时间里，它已经进化到二级的水平了，夏油杰现在会用它充当这栋宅邸的警备系统，还有就是用来随时察看她的情况…或许应该用“监视”这个词才更妥当。所以察觉到灵魂靠近的躯壳才会凭借本能用术式对这栋房间布下了伪装，好骗过他的这只眼睛，没有让他看到作为搬运工的纱里奈。
虽然听起来太过病态，不过他对自己的严密监视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
身体的回忆缓慢载入到精神体内，由生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了。当年她失去意识之后，在她自己并不知道，但有夏油杰在旁见证的情况下，她的存在形式发生了改变。没错，也就是说，她已经不是人了，现在的白川由生……是一只咒灵。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咒灵，由生对此仍然很困惑，虽说她当时的举动越线了，但应该不至于到需要直接把她转化成另一物种来维持平衡的地步啊……难道是躯壳本身的问题？
冥想中的由生忽然回忆起了一件很小的事，就是当年夏油杰在夏日祭结束后，曾经私底下和她提起过关于她术式的问题。
……
“你的术式，是与改变气息之类的有什么关联吗？”
“哎？你是怎么猜到的？”
将手背在身后眨了眨眼睛，当时还没有完全和几位同学把自己的术式说清楚的由生好奇地问身边的夏油杰。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夏油杰和由生说起夏日祭当晚，在她进行祓除的那一瞬间自己所感知到的内容。
“你的意思是，当时的我也散发出咒灵的气息了？”她略感诧异的问，“我想应该是术式假造出的效果吧，我只是在确定对方的信息而已…？”
“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夏油杰转而问起关于她最近任务的详情。
……
那段对话最后就这样草率的不了了之了，但假如说当时夏油杰并没有弄错，而那也并不只是外在效果，那她本来以为的锁定这一环，可能实际上不仅仅是对咒灵的捕获和模拟，而是通过将自己变为和对方类似的存在来达成的。如果术式本身就具有转化的特性，在那件事上会带动躯体成为咒灵倒也说得通。
但向着咒灵方向的转化是不可逆的，就像咒术师口中的天元大人也需要定期同化星浆体防止自己持续进化，哪怕每次只对身体造成极其细微的影响，用多了也迟早有一天会彻底成为咒灵吧。
屠龙者终将成龙是吗，这使用术式的风险是不是太大了一点。亏她在发掘出由生的术式时还以为自己是转运抽出了SSR，原来是有限制使用次数的，而她不仅不知道，还直接开挂放了一波大，导致被彻底被开除人籍。
后面的事就连身体的记忆也很模糊，但她知道在她转化成咒灵后就直接从那座地下宫殿离开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那个时候，她把目睹这一切并对发生的全部都感到异常迷茫的夏油杰抛在了身后。
本来她的身体在没有意识的情况应该是无法行动的，但咒灵这种存在从人的恶意中诞生，被与自身存在息息相关的欲念驱使着的占大多数，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神智和思考的反而是极少数，所以在成为咒灵后，没有意识的由生还能继续行动。
她还是奈重时偶然看到传输过去的在户外的几个画面，就是作为咒灵的她在毫无目的四处游荡时的场景，并不是本体又换了新的马甲。
依照由生的推测，应该也是夏油杰和校方上报自己已经死亡的消息，不然她从咒术师变成咒灵，一定会在高层和咒术师内部引起轩然大波吧，那群人肯定会让夏油杰来解决她，他们一贯是喜欢这么安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