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收起视线后，其实是世界急匆匆分配了工作才被遣送过来的纱里奈，默不作声地抬头望了回去。而另一边照常上班工作的晴世刚侧过脸，就看到她前不久才想起来的某·个·人，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图书馆。
作者有话要说：小男孩有小男孩的战场，要让惠惠直面那么多还是太残酷了……
虎杖同学现在还是纯享版普通男孩，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在这里感谢江有淮鱼和总是文荒的ladyYu赠送的营养液！
谢谢大家(。·v·)ノ
第九十八章
“哟，下午好。”
带着奇怪眼罩的可疑白发男性——其实大家也都知道他是谁的这位，此刻就像是散步时正好经过这里的普通路人那样挂着笑容迈进来了，也是刚一走进来，他便主动抬手向她打了个招呼。
今天馆内倒不是完全空着，不过也就寥寥几位客人，他这样打声招呼算不上是违背了图书馆保持安静的第一原则，顶多只能算是亲切或者自来熟。
在看见五条悟抬手的瞬间，晴世就反射性地微扬起脸对他微笑起来，她望着他的眼罩，先是很合情理地愣住了几秒，随后还是像对每个第一次走进这家图书馆的陌生人那样，泰然自若地点了点头。
已经成为教师的五条悟看起来远比高专时期的他要成熟多了。
上次他们见面时所有事都太过仓促，让他知道真相太仓促，夏油杰强迫他做出决断这件事太仓促，他们都没有为彼此留下太多思考和抒情的余地。
至少后来她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那身制服眼熟…那是咒术高专的教师制服，以前夜蛾正道也这么穿着的。他成了咒术高专的教师啊。
可现在的重点是，五条悟为什么会来这里？这是巧合吗，还是说这里有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事？应当不可能是为了工作才对，要是有值得让最强来祓除的咒灵在这附近现身，她肯定能先于他一步感应到。
晴世当即就想到很多可能性，但她只是默默将堆叠起来的繁杂心绪都留存在内部，压向心底更深的地方，杜绝了任何借由神色泄露的可能。
虽然他并不像后来成为教主的夏油杰那样，在压力下一转以前的态度，开始拥护起极端的蔑视非术师理论，但五条悟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是目中无人的那类。
……无论如何，都绝对不是会在进图书馆时主动向不重要的背景板或者不感兴趣的人物搭话的那种家伙，而晴世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现在在他的眼里本应该算是那种角色。
五条悟当然不是来这里看书的。他特意挑了这个时间来图书馆，还是为了满足自己那乏善可陈的好奇心。
拜托，他已经很久没找到足以让他产生新鲜感的事了。上次产生意料之外的感觉，还是在事件发生后的那段时间忽然被人传了消息——那是早已经在那个事件里死亡的伏黑甚尔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传给他的。
五条悟没有去查消息的来源，伏黑甚尔之前的事他也都知道，从禅院家离开以后他就混迹于社会上了，那时候做各种工作结识的人脉不算少，无论是咒术师杀手，还是别的某种不太上得了台面的工作。
他只是在意，伏黑甚尔分明死在了薨星宫，为什么会把消息送到他这里来，难道是早就预料到了那个事件的结果吗？不，这不可能吧。要么就是提前就和别人说好了，如果自己死亡就送出这个消息……那又到底为什么会选择他呢。
这可不是能提前定好的事啊。
还真是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怎么想，才会把自己的儿子拜托给他这个曾经准备杀死的人。说到底恵也是背着禅院家的独家咒术，真亏他也舍得说“你要就带走吧”这种话啊，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脱离禅院家吗。
于是，他还是把伏黑惠领回来了。
五条悟随手选了一本书，在离管理员座位很近的那排座位里拉开个凳子坐下。
一般来访者都不会坐在那里，离图书馆的大门太近，而且身为管理员的她有时候要录入信息也会敲击键盘，那种声音还是会扰乱到想专心看书的人的。
而在他坐下后，只是随手翻了几页便停下不动了，像是在发呆。
如果普通人看到他，可能会觉得他戴着眼罩看书就是在恶搞，也可能会质疑他是不是视力有缺陷，但晴世对他可是摸得很清的，见面时也给出了恰到好处的反应。
即使戴着眼罩，六眼的视觉可不是单单一个普通眼罩就能拦得住的。而他现在可能就在看着自己……可能。晴世缓缓将手里的笔在指尖转了一圈。
的确是位很有魅力的女性，要说哪里比较有魅力的话，应该说是长得很好看，还有性格很好？五条悟不确定地想了想，这些点都太泛泛而谈了，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发掘出对方的优点。
偶尔是会有那种人吧，只是和她共处就会令人感到宁静的那种，这位管理员小姐大概就属于这一类。和她共同生活大概会很轻松，不过这种类型的人身上一般也会有反差感存在，不知道她会不会也和其他人一样有什么秘密。
五条悟把书翻了一页。
上次只是远远看到，还没有这种既视感，从这次和她切身相处开始，对方就总让他若有若无的捕捉到一丝异常，就仿佛是他们彼此相熟那样。
所以在看到对方的外貌完全陌生时，这种感觉显得更加荒谬，甚至让他感到一阵失望和厌倦。本来这也不是他最近第一次失望了。
但既然她的动作和反应都很自然，也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那种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他的感觉可是很少出错啊。
五条悟心不在焉地又翻动了两页，这回他想起什么似的挑起了眉头。
恵会被这样的女性吸引也不奇怪，但是他呢，还是想再多接触一下，也想要从管理员小姐的身上找出一个清楚的答案，这同样是正常的，所以他应该不会在意吧？对不起了，恵，下次老师会请你吃巧克力芭菲的～他合上书，站起身往晴世那里走过去。
“抱歉，稍微打扰一下。”
五条悟曲起左边手臂，随性地靠在她的柜台前。他此刻应该是在看她，晴世还是无法确定他到底在看哪里，他苍蓝色的眼睛和情绪都被眼罩藏住了。
图书馆设备少，来借阅的人向来也不多，所以借书与还书的手续仍然还在沿用传统的登记方法。晴世见到他凑过来，面上浮起营业性的微笑发问。
“是想要借书吗？请把想借走的书给我一下，我会做好登记的。”
“啊，不是哦，我是想说……”他嘴角的笑容看起来还是显得很轻佻，只是用手指凭空点了点她肩膀的方向，最后这句变成了没有发出声音的唇语，“这位很漂亮的小姐，你的领口歪掉了哦。”
？晴世迷茫地低头，才发现衬衫领口的丝绸系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现在正用不太漂亮的形态垂在胸前，值得注意的是，松开的系带连带着领口也敞开了，随时都有走光的风险。
仪态不整顶多算是不礼貌，但如果真的出现走光的场景，那可就让人觉得非常难堪了，她迅速整理好系带，将衬衫又严丝合缝地扣好，恢复到原来的端庄姿态。
因为这个小插曲，她颊上微微泛起些羞赧的红色，低低地向五条悟说“谢谢。”
本来她不应该注意不到的，是因为刚才想对方的事想的太专心，都没有分散注意力到其他的细节上，才会出这样的差错吗。和呈现出来的不同，晴世心里很平静地想。
“我说……在哪里碰见过我吧？”
五条悟当然不会只是友情提醒那一句而已，他仗着身高优势将身子前倾，凑近到方便和她小声说话的距离，才把眼罩掀起一条缝，漫不经心地提问，同时也露出了他那双让人印象深刻的眼睛。
这是个狡猾的问法，不过放在他身上倒有种理所当然可以理解的感觉。
晴世还没回复，他就又慢悠悠地补充，“说不定是在某次祭典上呢？”
如果是普通的女性，此刻大概都是会顺理成章地给出肯定回复吧。毕竟五条悟的脸实在是太漂亮了，早在高专时期，他就是能靠一张脸让人勉为其难接受他可恶性格的那种人了。
“如果真的见过的话，我想我应该不会忘记的，”晴世微微颔首，脸上又恢复成微笑的表情，像是匆忙在窘迫中把状态调整回来了，“所以，您要借那本书吗？”
“还是等下次来的时候，再让我带走吧。”
这是正常的回答了，如果不是对方的视线完全没有看着书，从头到尾都落在她身上的话。他耸耸肩就直起腰，有意对她眨了眨眼才把眼罩带回去，像是递给她了一个神秘的信号。
把书放在台面上后，五条悟就又自顾自地离开了，看他的表情，似乎心情还不错。晴世目送他出门才收回了视线。
……这和她想的不同。说好的因为朋友的离开幡然醒悟，决定以一己之力拯救咒术界战力最强呢，这是不是哪里有点奇怪？
她本来就不太能摸清五条悟在想什么，现在的他又变得更加难以揣测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在变得更加稳重的同时，还有了这样微妙的变化，竟然会这么自然流畅的发表具有暧昧和搭讪意味的言论。
真的是往成年人的方向迈进了一大步——这点她也很难向读者解释，毕竟在她的记忆里，五条悟明明还是个对女孩子都没有多少兴趣的普通少年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和老朋友再会有什么感想吗。
完全不知道心动为何物的晴世：……这个嘛，悟现在的个人风格很强烈，变成合格的大人了呢。（委婉）
第九十九章
彻底看不见他的影子后，晴世才迟迟地低下头，瞥了眼五条悟刚才选的书。
那肯定只是从书架上随手拿出来的，他根本就不是为了看书才来到这里。虽然这么想着，在看清书名后，她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说话的艺术》，这真的是随手拿的吗？怎么觉得和他还挺合适的。
晴世拿下台面上的书，轻易就从书的侧面看到有个突出黄色的尖角，像是有书页折起来了，又像是里面夹了东西。
她翻开那页，发现是在页边贴了一张很容易撕下的黄色小便签纸，而在那张便签纸上面留了一串数字，右下角还潦草地画上了黑色的小墨镜和一小颗草莓的图案。
这一定是五条悟留下来的，晴世没有注意到他在什么时候写了这东西，但看那串数字的格式，估计是他现在的联系方式，看到那两个图案时晴世就皱起眉了。
如果只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身份，他应该会画那个无论是谁都会第一时间注意到的眼罩吧，这两个图案可不具有代表性。不过要说起来，五条悟在高专的时候倒是偶尔会带墨镜——嗯？
想到这里她才反应过来。
难不成五条悟真的发现了端倪，在往由生的方向猜测吗。但他分明是不可能找到任何证据的，而且死去的朋友转眼就换了另一种身份，这种事常人都不会相信吧，还是说，他只是在用这种方法在试探她。
她盯着那个图案发了会儿呆，还是没有想到那颗草莓代表着什么，在忧虑以外，又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信息快要连起来似的。心里浮现出朦胧猜测的同时，晴世随手将那一小张便签纸放进了抽屉的深处。
这个留图案的风格，加上他现在又是咒术高专的老师……他之所以会找到这里来，莫非是因为那个同样是咒术师的孩子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虽然说她向来运气很差，但也不会真的这么巧吧，那天的喜久福，也有可能单纯就是那孩子多买了一份，总想太多也不是好事。
将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去，晴世屈起食指抵在下唇上，缓缓呼出口气，转而开始思考起他话里的意思。那句怎么听都只是搭讪，肯定不是认真在说见到了和她相似的人。
就算是五条悟，也绝对不可能这样就看出她的身份，但他刚才突兀地提起了祭典……为什么会特地说到祭典，这也是他刺探消息的方式？
毕竟要说她参加过的祭典，在五条悟忽然提起之后，晴世就想起来了。那次为了参加评级测试，她和另外两位特级咒术师是曾经去过一次的。而五条悟是第一次去那种场合，对很多事都充满了好奇心。
那个夏夜距离她已经非常遥远。热闹而喧哗的空气，仿佛近在耳边的窃窃私语，还有暖色的灯光，和金鱼——那条金鱼夏油杰到现在还养着，想来它的履历已经比大部分金鱼都要丰富了。
是在由生出了意外以后，他就把那条才在玻璃鱼缸里住了没多久的金鱼拿回去喂了，后来他叛离了咒术界，也把它带去了盘星教。
夏油杰才来她这里还没几天的时候，也独自出去了一次，晴世以为他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处理，没想到他是去接这条金鱼，于是兜兜转转，现在它又回到了晴世手上。话是这么说，日常的喂养工作依然是全权交给夏油杰的。
再怎么想，她和咒术师的纠葛是不是太深了？就算还是她的猜测，那个孩子现在也不可能是在咒术高专就读，但她不想惹来那么多麻烦，之后和他也不要太过接触比较好。
……
周防尊还在追查针对吠舞罗的袭击事件，纱里奈每天都跟着他，就无可避免的也要更深层面的接触到这个事件了。
起初草薙出云并不赞同这件事，但在多多良和他暗地里说过是纱里奈救醒了那些昏迷不醒的氏族成员后，他也就默许了周防尊让这个小姑娘参与进去的决定。
这次是周防尊带着纱里奈一起去了当时的现场——安娜之前也已经去过好几处现场了，她并没有看到哪里特殊，却因为能力太过敏感，受到了在那里残留下来的污染的影响，当场就因为恶心与不适感的冲击，脸色都白了很多。
由于安娜不过是被干扰了一下而已，没有把污染的实体带回去，所以当时的纱里奈还无法确定那就是污染的影响，但也隐隐有了预料，这也是之后宗像礼司找上门的那天，她会主动揪着周防尊不放的原因。
纱里奈将手背在身后，她把脚底下的小石子轻轻踢远开，还是只直勾勾地望着那小石子。
八田美咲在他们离开之前就主动跟过来了，纱里奈不是特别活跃的性格，他在这段时间里才勉强适应了纱里奈的存在，想着万一遇上了袭击事件也不值得让尊哥出手，便来给他们当个护卫。
周防尊靠在一边，到现在还没发话。八田美咲于是也没发言，但他一直在余光里偷摸看着纱里奈的动作，心里也还小声嘀咕着。
这丫头有在认真做事吗，他怎么觉得，那不管从哪里看都只是在玩啊？他倒是也听十束多多良给他漏了点底，说纱里奈并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但毕竟相处时间不够长，况且他们的关系怎么也算不上融洽。
——只能说，要说有没有习惯她在那里，那确实是习惯了，可纱里奈又不是氏族的成员，那就不能划进自己人的范畴里，八田心里自然是不会像相信安娜那样相信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