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一个成年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后面，若尔曼感觉敏锐，唰的一下回头。
被发现了之后男子也根本不慌不忙，他一只手按住若尔曼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手帕就要去捂她的嘴。
但是这一按，他有点惊讶，因为他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轻而易举的制服这个女孩。
这个女孩子练过，他意识到。
若尔曼趁这个瞬间猛的踢了男子一脚，挣脱了他的控制，然后朝利威尔跑去，还大喊道：“利威尔救命啊！！！”
底下的法兰听到喊声，都还愣着呢，一旁的利威尔三两下就爬上去了。
好快……法兰有些震惊。
几乎是若尔曼大喊后的几秒后，利威尔就已经跑到近前，手上的两只玻璃瓶子一下子就砸了过去，他还不到这个男子的腰上，砸完玻璃瓶又一脚，竟然将男子踢的后退了好几步。
若尔曼都惊讶的忘记跑了，嘴巴变成了O蛋。
他居然偷偷瞒着她变得这么厉害！
法兰此时也爬了上来，和若尔曼一样陷入震惊。
利威尔三下五除二的就将男子打趴下，他的脚踩在男子的胸膛上，分明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可是他眼神中戾气深重，带着冷漠和藏的很深的愤怒，这个躺在地上的男子居然一下子被这个眼神吓住了。
“我很抱歉，但我也不想做这种事情的……”男子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孩子不好惹，立刻开始求饶。“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我可以给你过路费，让你去地上看一看……”
利威尔嘁了一声以示不屑，然而若尔曼却对这个提议心动了，要知道想去往地上的过路费非常的高昂，而他们这种人想上去简直是天方夜谭，她倒是不要紧，可是利威尔到现在还从来没见过太阳呢。
于是若尔曼抢先答应了，利威尔看她一眼，似乎有点不满，但到底没说什么，把脚放了下来。
于是若尔曼如愿得到了一张过路券。
与法兰分别后，利威尔搀扶着若尔曼，两个人摇摇晃晃并排走着。
路上，若尔曼问利威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没有，我只是在那一瞬间，突然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利威尔回答。
“切，这算什么回答啊，你好敷衍我啊利威尔。”
“我的确不能指望一只猪明白我说的话。”
“为什么要这么说？就算是猪也是一只可爱的猪猪啊！”
“……”
“利威尔，你刚才好勇敢哦，我不能把你当做弟弟了，你已经是我的哥哥了。”
“我本来就比你大，小鬼。”
“利威尔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
第4章 阳光
地下街没有四季之分，想要去往地上，就必须支付高昂的过路费，通过漫长的阶梯去往地面，然而去往地面的人们，又因为没有地面上的居住权，不得不再次回到地下，如此循环往复，直到自己再也支付不起路费。
因此，地下街有非常多的人们，因为常年晒不到阳光，腿脚出了问题，就这样病死在地下。
从在这个世界出生到现在，若尔曼还从来没有见过阳光，以前从来没有在意过的东西，已经变成了她难以触碰到的奢侈品。
若尔曼与利威尔刚刚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也许应该说是来自肯尼的殴打），由于在训练中表现的不错，若尔曼显得相当的兴奋，另一旁的利威尔则臭着一张脸。
他早就不是之前那个瘦弱的小男孩了，如今的他看起来已经和普通的少年没什么区别，只不过眼神更锐利一点，表情比这个年纪的少一点，又或者，脸比别人更帅一点。
“肯尼那个老大叔，总有一天要把他的脸踩上十八遍。”若尔曼握拳道，她已经不只一次的重复过这句话。
利威尔看上去对这句话无动于衷：“你还差得远呢。”他似乎总是一张嘲讽脸，即使是若尔曼与他相处这么久，看到那张欠扁的脸都会很抓狂，更何况是其他人。
听到这个话，若尔曼立刻就急眼了：“你到底是哪边的利威尔！”
“你比肯尼唯一强的一点就是，比他要年轻，认清现实吧若尔曼。”利威尔冷嗤道。
“哦，你难道不是？”若尔曼斜眼望他。
“是的，我们都是废物。”利威尔承认。
他们穿过长长的街道，地下街的光芒永远昏暗，尘土在灯光下飞舞，路边躺着病的要死的乞丐，有人在路上高谈论阔，更多人脸上的表情麻木不堪。
“利威尔，你这样说话会没有朋友的！”若尔曼抓抓头发。“安慰一下我都不行吗？”
利威尔看向若尔曼，又“切”了一声。
路上的情景他早就司空见惯，这些年看下来，似乎只有若尔曼永远一副活力满满的样子。
地下街的人们生活在垃圾堆里，像肯尼说的，垃圾堆里出来的人永远都有老鼠的臭味儿，无论怎么掩饰，身上都有疲惫与自卑。
而若尔曼像是在阳光下长大的孩子。
利威尔不明白。
“好了！我宣布你今天的晚餐没有咖喱！”若尔曼大声道。
等到了酒馆，若尔曼拿出手中的过路券和利威尔合计着：“你想什么时候上去看看啊？”
“我不想上去。”利威尔硬邦邦的回答。
“骗人，我不相信会有人不想上去晒太阳！”若尔曼嚷嚷，对地下街的人来说，最美好的祝福莫过于祝你天天见到太阳。
她眼珠一转，开始骗利威尔：“你是不是想把这张券让给我啊？我告诉你我才不稀罕呢，我以前不生活在地下街的，我都晒过好多次太阳了。”语气还得意洋洋的。
“不想要就扔掉。”利威尔冷冷的说。
哇，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拽吗？很好利威尔，我觉得你很有前途，若尔曼嘴角抽了抽。
她想不出办法让利威尔妥协，这件事情就这么搁置下去，直到若尔曼快要将过路券忘记的时候，很晚回来的利威尔又扔给她一张券。
“哇！”若尔曼惊喜道。“你怎么搞到的？”
利威尔啧了一声：“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不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算学着大人说话的样子也还是很可爱。
“你不会是偷的吧？”若尔曼狐疑的看着他。
利威尔嗤笑：“你的大脑还真是如我所想的那样贫瘠。”
“……”
若尔曼到最后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的这种过路券来的，但是这意味着一件事情，就是他们终于可以一起去地上世界看看了！
若尔曼特意起了一个大早，拉着利威尔就往阶梯那边赶。
“到底是哪个小鬼说自己晒过很多次太阳不稀罕的啊。”路上利威尔问她。
若尔曼心情好，不跟他呛声。
等给守路人交上过路券后，若尔曼和利威尔踏上了通往地上的阶梯，这道阶梯很长很长，光线比地下街还要黑暗，但是等他们走到顶端之后，刺目的光就照射进来。
现在实在太早太早了，太阳根本都还没有出来，但是晨光带着露水的气息，清新而又冰冷，比地下街黏糊糊的味道不知道好闻多少倍。
若尔曼立刻跑了出去，一个崭新的世界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她望见面前的街道一如地下街破败，但是这里很亮，这里有光。
“真不错啊利威尔。”若尔曼转头对利威尔笑。
“是啊。”利威尔难得附和她一句，他的眼睛也望向了天空。
太广阔了，他心想，见过这样广阔的天空，怎么还能忍受永远住在狭窄的地下街呢？
因为没有居住权，他们不能乱走，只能在地下街附近徘徊，若尔曼找了一个高处，拉着利威尔坐下。
她的手指向远处的天边，对利威尔说：“你看，太阳就要出来了。”
幸而这里的房屋大都低矮，没有遮挡什么视线，利威尔便能看到一团模糊的火红慢慢升起，它带来同样火红的光，而它是如此的霸道，一瞬间便将整片天空染成红色，那瑰丽的红色一层晕着一层，简直是最让人惊艳叫绝的色彩。
一开始的光芒并不刺眼，但是等太阳跳出来后，他们很快就不能再继续直视它了。
整个世界都被太阳点亮。
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若尔曼靠着利威尔的肩膀，两个人却沉默着不说话。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假使我从未见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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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地下街的故事补充在文末了。
第5章 分离
今天是一如往常的一天，若尔曼和利威尔一起回到酒馆，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人刚好从门口出来，应该是酒馆的熟客，看到若尔曼之后跟她打招呼：“嘿若尔曼，你家酒馆好像来了了不得的客人！”
“诶？”
掀开门帘，若尔曼看到里面站着的人。
是一个金发男子，穿着很奇怪，外面披着绿色的斗篷，斗篷上有一个徽章，是一蓝一白的翅膀重叠在一起的图案。若尔曼从没见过这样的穿着。他看上去正在和老板娘说着什么，老板娘显得异常顺从。
“那个标志，是调查兵团吧？”
“调查兵团的人也会来地下街吗？”
“谁知道呢……”
若尔曼听见客人的窃窃私语。
也许是听到了声响，男子看向了门口，再看到若尔曼之后，他走了过来。
“我叫埃尔文·史密斯，是你父亲的朋友。”他如此介绍道，他有一双坚定的眼神，和一张坚毅的脸。
若尔曼却看向利威尔，利威尔此时也静静的看着她。这个时候若尔曼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她要和利威尔分开了。
据埃尔文所说，若尔曼的父亲杰斯是他的战友，他们俩都是隶属于调查兵团的士兵。多年之前在王都，调查兵团与宪兵团爆发过一场巨大的冲突，若尔曼的母亲在□□中死去，而杰斯以为若尔曼也遭遇了不幸，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寻找过若尔曼的消息。
“你的父亲很爱你。”埃尔文说。
一年前，杰斯在壁外调查中死去，而身为杰斯好友的埃尔文，终于在今天找到了若尔曼。
一下子父母双亡，若尔曼看上去有些呆滞，不是因为悲痛，纯粹是信息量太大还没接受过来。
若尔曼有自己的父母，在另一个世界养她教她二十多年，这个世界的父母，她还没来得及留下印象，就永远的逝去了。
“我的母亲，叫什么？”她问。
“琼，她叫琼，一个很美的名字。”埃尔文回答。
在若尔曼还是婴儿的时候，也许曾经感受过他们温柔的抚摸，听过他们切切的密语，但可惜的是若尔曼实在太小，婴儿时的记忆怎么也没有印象。
等知道的时候，也就是失去的时候。
埃尔文表示，希望若尔曼跟他前往玛利亚之墙的瓮城：希干希纳区，去祭拜她的父亲。
“那么埃尔文叔叔，我可不可以，和利威尔一起去啊？”若尔曼问。
利威尔则对她说：“不要任性。”
若尔曼不想听这种话，转过头没理他，眼巴巴的看着埃尔文。
“我很抱歉若尔曼，没有户籍的人无法在地面上取得居住权。”埃尔文说。
早在他讲述若尔曼父母的时候，埃尔文就蹲下了身子平视着若尔曼，若尔曼感觉他的眼眸像大海，深邃而包容。此刻他说抱歉的时候，抚摸了一下若尔曼的脑袋，让若尔曼久违的感觉到一些，自己很久没有感受过的情绪。
“我们之后，还会回来吗？”若尔曼又问。
埃尔文沉默了一会儿，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许会。”
作为在这个世界赋予若尔曼生命的杰斯夫妻，若尔曼无论如何也必须去祭拜他们，然而，她已经与利威尔一起生活了十三年年，看着曾经那个脸颊凹陷下去的男孩，成长为现如今身手利索的少年。
虽然利威尔性格很臭屁，一点也不可爱，让她没有丝毫吾家老弟初长成的喜悦感（利威尔年龄比你还大啊摔！），而且洁癖很严重，又很毒舌，总之就是小毛病一大堆，但是她知道利威尔的内心很柔软，会在老板娘和肯尼面前维护她，也会偷偷跑去狠揍路上抢她东西的小混混，还会把好吃的藏起来给她吃。
他们已经成为了彼此的亲人，她不想把利威尔留在这里。
那个怪大叔肯尼对利威尔一点也不好，天天嘲讽他，还经常揍他们俩（虽说现在利威尔也能反打肯尼）若尔曼可不觉得怪大叔靠得住。老板娘就更别提了，完全是肯尼给的钱多，这才对利威尔好的。
哎，一个两个的都靠不住，这让她怎么放心。
若尔曼也不好意思麻烦埃尔文，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爸，他找到自己估计就花费了好大的功夫了。
真难办！若尔曼头疼。
可能埃尔文看出了若尔曼的纠结，没有立即要若尔曼动身，说第二天来接若尔曼。
他走后，利威尔和若尔曼回到房间。他们现在仍然住在一起，只是床铺中间用一块木板隔开，稍微划分了一下。
进了房间之后谁也没有开灯，若尔曼隐约望见利威尔的轮廓，感觉他的下巴绷紧了。
一阵沉默过后，还是若尔曼开口了：“利威尔，我走后，你会想我吗？”
利威尔看她一眼：“你在开玩笑吗？”
若尔曼噗嗤笑了，她伸手抱住面前的利威尔：“利威尔，我们今天晚上一起睡觉吧！像小时候那样。”
若尔曼把下巴搁在利威尔的肩膀上，利威尔现在已经和她差不多高了，她能闻到利威尔身上淡淡的皂角味道，很清爽。
利威尔僵了一下，但是没有等他有所反应，若尔曼就飞快地把手松开了。
今天晚上的利威尔意外的沉默，让若尔曼梦回从前，以前的利威尔个子小小的，脸上养出了肉，大眼睛bulingbuling的，非常可爱，她总是忍不住的上手想rua。
可惜的是被怪大叔带坏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利威尔了，这天晚上，若尔曼跟利威尔说了很多很多，直到最后她道：“利威尔，我很快就会来找你的。”
利威尔点头说好，他此时的目光很沉静，若尔曼没再继续看他，因为她觉得自己有点想哭。
第二天，埃尔文带走了若尔曼，给了老板娘一笔不菲的报酬。
这一年，若尔曼十六岁。
第6章 希干希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