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保他?”
赵维桢笃定道:“谁叫的最大声,就保谁来搅混水。”
搅X棍活得越长,楚国的情况就越乱。
“若说搅混水……”
吕不韦迅速跟上了思路:“春申君也不能留。”
赵维桢与之对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
在离间、挑拨,以及权势纷争的政治问题上面,赵维桢和吕不韦早在邯郸就养成了十足的默契。昔年没见面都能隔空打配合,如今面对面交谈,更是毋须多言便能心意相通。
春申君嘛,那可太容易了。
“送千金给李园?”赵维桢问。
“楚国令尹的位置嘛,和相国一样,只有一个。”吕不韦温声笑道:“谁不想当呢?”
赵维桢说的李园,就是当年给春申君献计的门客。
传闻中是他把自己的妹妹献给春申君,而后又提议春申君想其妹献给楚王。从那之后,太子悍的身世才说不清道不明的,今日叫秦国乃至楚国本国觊觎王位的人抓了口实。
“就告诉李园,他妹妹有两名嫡子。”赵维桢说:“虽然太子悍的身世不明——”
“但嫡次子公子犹却是后来才生的。”吕不韦接嘴:“若杀死春申君与太子悍,既能从太子身世的漩涡中撇清关系,又能支持公子犹上位。”
横竖都是李园妹妹的孩子,有拥立之功的舅舅想当个楚国令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就这么办。”
赵维桢勾起嘴角:“至于公子负刍,也要暗中给些资助。他可不能死,此人叫得那么大声,想来是不怕树敌,更不怕太子悍上位后清算。既是如此,撺掇一番,说不定就能做出篡位的事情来。”
“可回信给公子启,劝他静等结果,一切尘埃落定后再趁机取利即可。”吕不韦说。
“就说……”
要怎么回信,还是个艺术。
毕竟说好了要支持公子启上位,现在“拖”字诀,若不能顺利说服他,对方难免会意识到问题。
再拖几年,楚国再乱一乱,对秦国百利而无一害。
“睹一蝉,方得美荫而忘其身,螳螂执翳而搏之,见得而忘其形;异鹊从而利之,见利而忘其真*。”赵维桢想了想,开口:“就这么说,公子启不傻。”
“出自《庄子·山木》。”
吕不韦笑着眯了眯眼,他前倾身体,以一副相当不羁的姿态手掌托腮,扬首看向赵维桢。
虽为跪坐,但体态全无,一抬手长袖之中结实的小臂也裸()露出来,全然是一副浪子姿态。
可吕不韦生得好,他天然一张文质彬彬温顺无害的脸,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赵维桢,不仅不显孟浪,反而好似沉醉在爱人言语中的痴情郎。
“你连《庄子》都读过。”赵维桢垂眸看向他,调侃道:“好渊博啊,相国。”
“不韦真喜欢维桢这般模样。”吕不韦带着清浅笑意。
“哪般模样?”赵维桢问。
吕不韦抬起另外一只手,指尖往赵维桢的眼角一蹭,前几日夜晚时的气氛迅速扩散开来。
“一说起阴谋诡计、离间手段,就笑弯一双眼,”他说,“黑溜溜的眼珠子里,写尽了满足和期待。好个手腕心机均是一流的高官公卿啊,不韦看着,心中欢喜得很。”
四目相对,赵维桢眼睛闪了闪。
“彼此彼此,相国大人。”她说。
“多多指教,夏阳君上。”吕不韦回敬。
…………
……
同一时间,燕国蓟城。
“秦军压境了?!”
燕王喜听到禀报,险些直接从王座上原地起立。
他震惊过后,立刻转头看向燕太子丹:“你,你不是说,是秦王放你归来的吗?!你究竟是不是秦国送回来的!”
朝堂上下,文臣武将均在场。当着这么多人面,燕丹遭国君斥责,也顾不得丢人。
他比燕王喜本人还要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