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影子拉长二人衣衫,对比异常鲜明。
“穿得人模人样,却往老婆衣裙下面钻,”赵维桢故意拉长音调,“什么叫道貌岸然衣冠禽兽啊,吕相国?”
吕不韦的眼神颤了颤。
“相国?”
夜色下男人笑得温顺,面上的阴影却凸显出几分更为旖()旎的色彩:“相印都交上去了,维桢是在喊谁?”
赵维桢一歪头,右脚稍稍用力,就摆脱了男人的桎()梏。
她挪了挪腿,白净的脚面不轻不重地踩到了他的两袴之间。
吕不韦倒吸一口气,周身剧震。他难以置信地抬头,一双黝黑的眸子看过来,既有仓皇,更像是要张口吃人了。
踩到的位置触感变化,赵维桢扬起笑容。
“你说我是在喊谁?”她说。
下一刻,吃人的怪物真的扑了过来。
赵维桢失笑出声,任由吕不韦按住她。捏着她腰()肢与手腕的男人无奈又难()耐,连平日清朗的声线都乱了分寸:“维桢究竟是要与我谈著书,还是别的?”
“著书可以等等。”赵维桢理直气壮地说。
“如今你不是相国,我不是论议夫人,岂不是想怎么荒唐怎么荒唐,想何时荒唐就何时荒唐?”她伸手去抓吕不韦的腰带:“来,陪我荒唐,我明日非要睡到日上三竿不可。”
什么《吕氏春秋》,什么各国游历,一下子就被抛到了脑后。
但是——
昨晚熬夜运动翻来覆去,确实荒唐了大半夜,可到了第二天清晨,赵维桢依旧准时在天亮前一刻醒来。
她无比清醒地盯着屋顶,满脑子就一个念头:可恶的生物钟!
先秦时期不用日日上朝,但赵维桢还要去学堂,还得管食肆,一个人恨不得掰成八个人用。
如今倒好,都不用忙活了反而养成了习惯,打算睡懒觉都不成。
尤其是枕边的吕不韦圈着她睡得格外安宁,叫赵维桢更气了。
“你醒醒。”
赵维桢推了吕不韦一把:“快点!”
吕不韦立刻睁眼。
早年在外行走奔波,能好生休息的机会少之又少,吕不韦早就练就了一身随时能睡随时能醒的本领。硬生生被赵维桢晃醒了,他也不生气,只是惺忪问:“怎么了?”
赵维桢:“要打算著书,还是往繁华的地方去吧?”
吕不韦:“……”
大清早把他晃醒就为了这个吗。
昨天晚上她只要躺平就好了,负责忙活的可是他啊!吕不韦在心中疯狂腹诽。
当然,事关尊严,吕不韦决计不会把这话说出口的。
“……确实如此。”吕不韦抹了一把脸,清醒了一些:“商贾聚集之地,消息往往灵通。很适合收集各地的风俗见闻,而后在亲自奔赴验证。”
说到后面,他也是认真起来:“可先去大梁。”
收集线索、然后下田野,这不就是太史公写《史记》的方法嘛。
可行。
赵维桢在心中记了一笔。
而大梁是吕不韦起家的地方,他的家业都在呢。并且原来的魏国地处中原中央,四通八达,大梁也是个商业发达的城郭。
但要说撰写《吕氏春秋》……
严格来说,吕不韦留下的也不止是一本史书,而是一本杂家著作。
“你我该起草一个提纲,而后慢慢填补内容,”赵维桢说,“况且说去大梁,我觉得不如去临淄。”
“啊。”
吕不韦恍然:“稷下学宫。”
诸子百家、各派学子都曾在临淄留下过踪迹。哪怕如今的齐国灭了,稷下学宫也不复存在,但要说文化中心,还得看齐鲁大地。
然而……
“不韦却不想去呢。”吕不韦的语气微妙道。
“为什么?”赵维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