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无尘微微垂下眼眸，“秦月凉，你可以继续留在静安寺，也可以继续喜欢我。只是……你不必对我有任何期待。”
第49章
少女的心思变的真快
这一刻，秦月凉表情其实挺平静的。
毕竟不需要无尘多说，她自己其实早就明白的。
可是……这一刻被如此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她还是有点难过。
半晌，她轻轻「嗯」了一声，“我明白了，抱歉无尘大师，给你带来了一点困扰，前面两次……我的确都不是有意的，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冒失。”
无尘知道她说的那两次指的是什么。
一次，是在浴堂她情急之下亲了他，另一次，是前日她神志不清的时候以为在梦中，又亲了他一次。
这两次，他相信她的确都不是有意的，否则他也不会留下她了。
故而他也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睡吧……”
秦月凉睫毛颤了颤，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上了双眼。
好一会儿，她才又说了一句，“谢谢你救我。”
她没那么矫情，被拒绝了就怨恨别人。
无尘没有义务救她，她的受伤也跟他没多大关系，从头到尾都是她欠了人情，自然不该吝啬谢意。
当然，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心里难过，又或者觉得尴尬，都不该拿身体开玩笑，这一点她还是拎得清的。
说来也怪，这种时候，秦月凉以为自己应该难过到睡不着觉。
可实际上她闭上眼睛，听到无尘念诵经文的声音，倒是很快就重新睡了过去，而且还反而觉得心静了不少。
果然啊，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还是忘了吧。
秦月凉的烧，依旧是在天快亮的时候退去。
而且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到了晚上她也没有再发烧了。
按照张御医的说法是，她最难熬的三天过去了，往后便是安安稳稳的恢复期了，不会再有什么大的危险。
张御医又重新给秦月凉开了药方，燕墨染又拿出他的那些补品询问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事无巨细的弄清楚了，这才让清风把张御医给送回都城去了。
秦月凉的情况稳定了，无尘便再也没有贴身照料，白天晚上只让燕墨染和清风轮流值守。
一直到七八天之后，秦月凉自己勉强可以下地了，都再未见过无尘一面。
燕墨染生怕她灰心，时不时就在她边上念叨着无尘怎么怎么关心她。
秦月凉也只是沉默着听了，并不多说什么。
至于信与不信，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倒是她与燕墨染，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混的很熟了，两人脾气还算合得来，凑在一起倒是很不错的玩伴。
而秦月凉也从他的字里行间，更加感觉到了他家世的不凡。
不过答应了无尘不再多问，而且墨染自己也未曾提起，她便不会多问。
这一日，秦月凉身子好很多了，白日被燕墨染扶着，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太阳。
燕墨染则是爬上了院子里那棵大梨树，正在挑熟了的梨子摘了给秦月凉。
无尘就是这个时候回院子的。
还未走过院门，便听到院子里的欢声笑语。
“这个，你看这个怎么样？熟透了，个儿又大，肯定好吃！”
秦月凉的笑声也很欢快，带着一点期待的味道，“可以，多摘几个，最近一直吃清淡的，嘴里没味儿的紧，希望这梨子够酸。”
燕墨染就一面摘梨子，一面大放厥词，“嗨，主要是你身子没好利落，等再好些，我就去后山打些野味儿，到时候咱们烤了吃，只要藏着些，没人会知道的！”
可惜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了无尘的声音。
“想吃野味，回你家中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敢在这儿吃，我打断你的腿。”
燕墨染被无尘这冷不防的一下吓了一跳，差点儿脚上一滑从树上栽下来。
好在身手矫健，及时稳住了，不过手中的梨子却是不慎掉下了一个。
看着摔在地上的梨子，燕墨染不禁心疼的苦了脸，“好可惜，这个个儿最大。”
秦月凉倒是不太介意，只温声道，“没事儿，洗洗也还能吃，赶紧下来吧，当心一会儿真的踩空了。”
无尘不禁看了她一眼。
他平日倒是很少见到秦月凉这般温柔体贴的一面，还会安慰人。
不知为什么，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他抿了抿唇，忽然开口，“这梨子是甜的。”
秦月凉：“……”
她想起刚刚自己的话，不禁有点儿心塞……无尘大师这是多不待见她啊？这种小事上竟然也要打击她一下？
心塞之际，燕墨染已经跳下来，将其中最大的一个递给秦月凉。
“你别听我哥瞎说，我刚刚尝了，酸甜口的，味道很浓郁，尝尝看！”
无尘又用力抿了下唇角，瞥了燕墨染一眼，转身回了房间。
秦月凉嘴角微抽，一面接过梨子，一面忍不住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你哥好像生气了……”
燕墨染看了无尘房间一眼，撇撇嘴，“没事儿，怕他做什么？反正我就随口一说，又没真的在这里吃野味。”
秦月凉看着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也没再多想，只笑着点了点头，“嗯，佛门净地，能收留我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切不可在这里乱来。”
燕墨染连连点头，“听你的，阿凉，等你伤好了，我直接带你去都城最好的酒楼，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用不着看某些人的脸色！”
燕墨染故意声音抬高了一点，故而他喊的那一声「阿凉」，也分外清晰的传到了无尘的耳中。
阿凉……不知何时，燕墨染对秦月凉的称呼已经从「秦姑娘」、「小嫂子」，变成了更为亲密的「阿凉」。
无尘抿了抿唇，忍不住想着，燕墨染今年二十一，还尚未娶妻……他倒是第一次见他与一个女子这般合得来。
胸口莫名有些闷闷的感觉，无尘想起刚刚秦月凉看向他时的目光，平静，或许还带着几分疏离，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间也很短暂，似乎是……真的放下了。
只不过，才刚刚放下了他，便又与燕墨染打的火热，这少女的心思果然变的极快，之前他那么认真严肃，倒是他大题小做了。
若是她喜欢燕墨染的话，这两人凑在一起倒也不错。
应该……是不错的吧？
第50章
你该走了
下午时分，燕墨染午睡结束，正准备洗把脸去找秦月凉呢，无尘就推门走进了他的房间。
“哥？”燕墨染眼中流露出一丝古怪，“稀客啊，我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你还是第一次主动来我房间……有事儿？”
不得不说，燕墨染还是很了解无尘的。
无尘见他主动问了，便也收起了客套几句的想法，点头道，“嗯，有事。”
燕墨染顿时有点开心，“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帮忙啊？除了阿凉那件事，你居然还会主动找我帮忙？哥你是不是想通了，不跟我保持距离了？”
喜笑颜开的燕墨染没有发现，听见「阿凉」两个字的时候，无尘的唇角用力往下抿了抿……
再一开口，声音都又冷了几分，“我只是想说，你在这里住了很久了，该回去了。”
燕墨染：“……”
他脸上的笑意就这么僵住了，而后迅速转换成了委屈的神色。
“哥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么卸磨杀驴你知道吗？”
无尘看他一眼，“你是驴？”
燕墨染：“……”
他不禁被他哥气的翻了个白眼，又找回了过去被他的毒舌残害的感觉，“你才是……”
说到一半，碰到无尘凉飕飕的眼神，他把那个「驴」字又给咽了回去，委委屈屈道，“行行行，我是驴还不行吗？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哥不能这么无情的对我啊！”
无尘深知燕墨染缠人的功夫有一套，不想再跟他墨迹，当即只道：“自己走，或者被我丢出去，选一个？”
燕墨染：“……”
无情……真的是太无情了！
可是燕墨染不敢跟无尘对着干，见他心意已决，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应了，“行行行……我回去还不行吗？”
一面说，他一面就委委屈屈的转身往外走。
无尘皱了皱眉，“不收拾东西，去哪儿？”
燕墨染顿时更委屈了，“我都答应你走了，那还不能让我去跟阿凉告个别吗？”
无尘又抿了下唇，忍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不能」两个字。
只说了一句，“速度快点，别磨磨蹭蹭。”
燕墨染气的再次翻了个白眼，“你是我亲哥吗你？！”
于是秦月凉刚睡醒，正靠在床头随意翻着书卷，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阿凉，是我！”
听见墨染大咧咧的声音，秦月凉开口，“进来……”
燕墨染走进了她的房间，一脸落寞道，“阿凉，我来跟你道别的，我要走了。”
秦月凉不禁一愣，“走？你要去哪儿？”
他叹了一口气，“大概是我上午得罪了我哥，他看我不爽，刚刚下了逐客令，我也不敢违背，就只能……唉，可怜的小阿凉，我这一走，可就只剩你一个人在这儿吃苦受罪，看我哥脸色了，真是太可怜了。”
秦月凉没想到居然是无尘下了逐客令。
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正常。
之前不就说了吗？无尘不愿意见到以前的家人朋友，想要彻底断了尘缘。
如今能让燕墨染留在这里这么久，估摸着对他来说已经很给面子了。
当然，这面子也是给秦月凉的……或者说不是为了给她面子，而是出于歉疚。
因为她，才一直在忍耐的吧？心里说不定早就不耐烦死了。
这样一想，秦月凉就觉得自己也十分多余了。
人家愿意收留她，那是人家心胸宽广，但她若是因此就赖着不走，那就是她的问题了。
如今她的伤势好了不少，其实也不一定非要留在静安寺养伤了。
而且李天昊既然会怕无尘，那对墨染肯定也有忌惮。所以……其实只要她跟着墨染，便也不会有危险。
这样两相一比对，秦月凉觉得她果然还是自觉一点，跟墨染一起离开比较好。
这般思量一番，随后秦月凉开口，“墨染，我跟你一起走吧。”
燕墨染本来还絮絮叨叨的在交代着她要注意的事项，冷不防听到这么一句，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什么？去哪儿？”
秦月凉朝他笑了笑，“如果你不嫌弃我这个朋友的话，能带我一起回都城吗？到时候也不用你太麻烦，只要借我一点银子，我自去找个住处落脚即可，等到伤势好了，我会想办法赚钱还给你的。”
燕墨染这才反应过来秦月凉的意思，然后他第一反应就是惊喜，“好啊，我一直说有机会带你回都城吃香喝辣呢，你愿意跟我走自然再好不过了！”
不过说完这句，他转念一想，不对啊……秦月凉跟他走了，那他哥怎么办？这还怎么培养感情？
于是他顿时情绪又一转，轻咳一声道，“可是……留在这里不好吗？为什么突然想跟我一起走啊？”
秦月凉微微垂眸，沉默了好半晌才道，“如果你不愿意借钱给我的话，只带我到都城也行。”
燕墨染：“……”
他一听就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话？我墨染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我只是……哎呀算了算了，你要是现在不想留在这儿，跟我回都城一趟也行，在那边还能得到更好的照顾，什么事儿也都更方便一点。”
等她伤好了，再寻个由头把她送回来就是。
燕墨染这人就是见不得女孩儿一脸伤心难过，一看秦月凉那个表情，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而事实上……嗯，秦月凉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故意装出那个模样的，还特意用了一点激将法。
毕竟她又不傻，自然知道燕墨染是不在乎银子的，所以故意将他的注意力引到这个上面，果然他一下就答应了。
秦月凉心底偷笑，脸上却是露出感激之色，“谢谢你墨染，我就知道你是个很够朋友的人，一定不会放着我不管的！”
燕墨染顿时就又得意了，“那是，我也不是那种人呢。”
说完，他又开口，“那……那你先收拾东西，我也去收拾东西，也顺便跟我哥说一声，一会儿咱就走了。”
“好……”
燕墨染转身离开秦月凉的房间，正要回屋收拾东西，就正好看到无尘从自己房间里出来，正要出去的模样。
他急忙开口，“哥！等一下跟你说个事儿！”
第51章
我们走吧
无尘看了燕墨染一眼，面无表情道，“如果还想说要留下来的话，可以闭嘴了。”
燕墨染：“……”
无情！
他气呼呼道，“才不是！我只是想来跟你说一声，一会儿我就走了，还有……”
“嗯，慢走不送。”说完，无尘就要继续往前走。
燕墨染又是气的翻了个白眼，语气很冲的吼出下半句话，“还有，阿凉跟我一起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