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小半个月之后,了禅叫来了无尘。
“无尘,你在寺中已经待了整整两年了吧?”
无尘看着一脸和蔼的了禅方丈,有点莫名其妙……好好的跟他打什么感情牌?
虽然心中有些警惕,但无尘还是点了点头,“是有两年了。”
了禅笑的更和蔼了,“那你觉得,我们待你如何啊?”
无尘:“……”
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
虽然已经意识到,多半有什么麻烦事在等着他了,但他还是只能点头,“很好……”
了禅满意了,“既然如此,老衲请你帮一个忙,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无尘:“……”
就知道是这样!
了禅方丈你真的堕落了,居然也玩儿起了套路!
无尘十分痛心,并且坚决不上当,只理智道,“方丈先说是什么事,我再决定要不要帮。”
没套路上无尘,了禅方丈略有些失望,但还是如实把事情说了。
“老衲少时曾有一好友,名为苏万林,几年前他曾寄放了一样东西在我这里,如今他传讯而来,说他遇到了一些麻烦,暂时无法前来,所以希望老衲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将东西给他送过去……”
了禅对着无尘微微一笑,“咱们寺里也只有你武功最好了,老衲自然也就想到了你,只是送样东西,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无尘嘴角一抽,“方丈,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苏万林……没记错的话,这是西楚国师的名讳吧?能让西楚地位极高的国师都称之为麻烦,你跟我说这不是难事??”
第90章
真麻烦
了禅被无尘拆穿了,面上也不见尴尬,“你一说我才想起来,他的确是西楚国师,嗯……这样一想,西楚大抵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了。”
无尘皱眉,“听闻西楚皇帝对这位国师极为信任,小事的话应该无法撼动他的地位,但此前听说西楚皇帝这两年身体已经不太好了……”
剩下的话他没说,只是询问似的看向了禅。
了禅又是一脸恍然,“哦,你一说我才想起来,前几日的确听闻西楚的老皇帝驾崩了。”
无尘:“……”
方丈你忘性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不过如此一来,他也大概明白了,西楚这是陷入内乱了。
无尘有点不信让他去西楚只是方丈的主意,便直接问道,“方丈乃是方外之士,为何忽然也要管起这些红尘俗世来了?”
了禅面上带着和蔼的笑意,“别的事老衲并不想管,只是当初苏万林信任老衲,肯将东西放在老衲这里保管,那么现在对方需要了,老衲自然是该将东西还回去的。”
无尘知道了禅不会说谎,既然他说的确有其事,那想来苏万林的确是有东西放在静安寺的,而且这种时候想起来要,或许那东西跟皇室有关。
心中思虑一番,无尘无奈道,“方丈,这件事很棘手啊,我若是帮了,只怕就不止是送信这么简单了。”
“阿弥陀佛,此事的确是有点棘手,不然老衲也不会找你帮忙了。”
无尘试探着开口,“那如果我说我也没空……”
“唉,静安寺佛门重地,讲究的是普度众生,只想独善己身者,只怕与静安寺理念不同,继续留在这里恐怕……”
“明白了,此乃关乎苍生的大事,我辈义不容辞!”
了禅顿时露出一个微笑,“阿弥陀佛,老衲就知道无尘你会愿意为老衲分忧,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无尘:面上笑嘻嘻,心里……呵呵呵。
连老和尚都会威逼利诱了,这个让人失望的世界。
无尘答应归答应,但他还准备仔细打听清楚西楚的情况再行上路。
没想到了禅却当即递给他一个包袱,“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里面放了干粮和水,还有一身换洗的衣服,以及二十两银子。”
“苏万林的东西也放在里面了,当初他就是用檀木锦盒锁着的,老衲从未打开过,如今也还是锁着的,你就将锦盒交给他就可以了。”
无尘:“……”
看无尘拿着包袱宛如石化,了禅方丈眨了眨眼睛,“你怎么还不走?赶紧出发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无尘抽了抽嘴角,“一定要这么急吗?”
了禅肃然点头,“马都给你备好了,就在山下,快去吧,宜早不宜迟啊!”
无尘无奈扶额,“好吧,那我……这就出发了。”
拿上方丈给的包袱,他倒也没别的牵挂,就这样径自下山去了。
西楚啊……他还从未亲自去过呢,不过想来西楚那么大,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遇见她吧?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放她走了,他真的不确定,如果再次重逢,他还能不能第二次放她离开。
秦月凉……祈祷我们不会重逢吧。
到了山脚下,无尘看到了方丈给他准备的马,以及……另一匹马上的一个人。
郭盏依旧是那副胡子拉碴的粗犷模样,见了他朝他龇牙一笑,贱贱的开口道,“大师,要马吗?”
无尘:“……”
我要尼玛啊!郭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瞬间,无尘被套路的感觉更加深刻了。
见无尘不说话,就幽幽的盯着他看,郭盏讪讪的收起了笑,无辜的摊了摊手,“属下也是奉命行事,您要怪就去怪九殿下,他让我跟着你的!”
眨眼的功夫,郭盏就把燕墨染给卖了。
无尘头痛的捏了捏眉心,“到底怎么回事儿?”
郭盏老老实实的开口道,“西楚遭逢政变,国师带着太子出逃,迫不得已向南景求援,陛下已经答应出兵。”
“得知您要前往西楚,九殿下就命属下跟随您先行一步查探情况,待准备妥当,九殿下应当会亲自带兵支援西楚。”
无尘冷笑,“我刚刚才知道我要去西楚,他倒是比我知道的还早。”
郭盏讪讪一笑,摸着鼻子没敢搭话。
无尘现在已经完全明白,这果然就是一个圈套。
墨染一个人还做不了这么多,想来这里头是有他父皇的手笔了。
事情越发复杂,若是平时,无尘此时一定掉头就走。
就算被了禅方丈赶出静安寺也无所谓,大不了他退一步,再换一家寺庙修行就是。
可是现在……得知西楚如今混乱,而秦月凉又是个爱惹事儿的主儿,他还真的有点担心她的安全。
罢了……走一遭吧,若是能尽早平了西楚的内乱,也算间接的帮她一把。
想到这里,无尘终究是没有回头,只翻身上马道,“提前说清楚,我只负责给苏万林送东西,别的事情不要指望我。”
郭盏嘿嘿一笑,顿时拍着胸脯道,“您放心,一切有我,保准不让您为难!”
“最好是……”
郭盏摸了摸鼻子,咳……别的他可以不管,但是九殿下可是交给了他一个重大任务,等于说无尘下半生的幸福都在他手里了,为了无尘,他一定会努力的!
秦姑娘,你可千万等等我们啊!
而此时的秦月凉,跟赵澜之两人马不停蹄的赶路,经过近二十天,终于是抵达了西楚的边境。
其实秦月凉本来是想把赵澜之在中途找个地方放下的。
当然,她也会把银子还一半给赵澜之,让他好好生活。
但她没想到,赵澜之竟然拒绝了。
“月亮,我想跟着你。”
秦月凉有点纳闷儿,“现在玉佩也给出去了,你又跑出了这么远,基本上已经没有危险了,还非要跟着我做什么?更何况你不是一直觉得我长的丑又暴力,能跟我分开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赵澜之抓着秦月凉的衣角,可怜巴巴道,“虽然如此,可是我一个人不知道该去哪儿,也没有独自生活过的经历……你就让我跟着你吧,银子都放你那儿,我自己会照顾自己,只要让我跟着你就行!”
如此诚挚的话,多么令人感动啊。
然后……然后赵澜之挨了一顿打。
无他,只是因为他这句话的前四个字——他居然没有否认秦月凉最后一句话!
第91章
摊牌了
秦月凉用行动给赵澜之上了生动的一课——
当一个女人说自己又丑又暴力这种话的时候,她需要的不是你的肯定,而是你回答说,“哪有!你明明就是个小仙女,能待在你的身边我荣幸之至!”
虽然赵澜之被打了一顿,但是秦月凉还是欣然同意了他的要求,毕竟让她分一半银子出去,她也挺舍不得的。
“不过话说在前头,跟着我多半危险重重,你不怕死就跟着,怕死的话就还是……”
“我不怕!”赵澜之立即回道,“没关系的,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有危险的时候,我一定会头也不回的跑掉,绝不给你拖后腿!”
秦月凉:“……”
虽然他是不给他拖后腿的意思,但是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
总觉得自己有一个随时会丢下她逃跑的队友啊。
算了,反正他就算不跑也没卵用。
总之,两个人勉强算是达成了共识。
进了西楚的地界之后,晚上两个人找了个客栈落脚,秦月凉才得知西楚的国君在不久之前驾崩的消息。
秦月凉愣了许久,连晚饭都没怎么动过筷子。
其实她曾经见过西楚的国君。
甚至她还与西楚的太子有过一段婚约。
嗯……没错,不装了,摊牌了,她其实就是北洛国的十一公主,季凉月。
她回北洛王宫的次数其实不多,但胜在母亲是皇后,她是嫡出。
所以在北洛和西楚准备联姻的时候,这件事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西楚国君的时候,那年她才十岁。
他对自己笑的很和蔼,没有半点国君的架子,就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
“这就是凉月公主吧?果真生的玉雪可爱,与吾儿十分般配。”
说完,他便牵过在他身后站着的少年,“云河,以后就让小凉月做你的妻子,如何?”
少年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她,然后撇了撇嘴,“不要,她太小了。”
云河比秦月凉大了五岁,当年已经十五岁了,自是看不起她这个还没长开的小姑娘。
然后……然后秦月凉就把他打了一顿。
嗯,秦月凉的暴力从小就已经初见端倪了。
云河身为西楚太子,从小养尊处优,而秦月凉则是从小就在青峰派学武。
所以虽然差了五岁,但是秦月凉还是毫无压力的把云河按在地上摩擦了。
即便如此,西楚国君也并未苛责秦月凉,还在她父皇斥责她的时候帮她说话。
当时她就觉得,若是她父皇也是这样温柔的一位长辈该有多好啊。
见自家老爹没给自己做主,于是最后云河哭着表示,“父皇,我决定了,以后就要她当我媳妇儿!”
这样,回了他的地盘儿,他就能亲自报仇了,他可真聪明。
虽然过程不太对,但好在结果是好的,两人就此定下了婚约。
秦月凉记得,云河最后走的时候,还朝她握拳表明决心,“季凉月,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
虽然秦月凉当时还小,但是却因因为云河这句话,她记住了她将来要嫁的人是那个不太抗揍的俊美少年。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即便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秦月凉也从未喜欢过谁,因为她始终记得,有人说过会回来娶她。
虽然她对那个少年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是她向来是个守诺的人,她始终记得她当时点头了来着。
直到北洛攻打南景国前夕,秦月凉十五岁,西楚国君还来过北洛一次,依旧是记忆中慈眉善目的模样。
他与秦月凉的父皇达成一致,说好在北洛灭掉南景国之后,便为两人完婚。
可惜……到了后来,第一个对北洛国反戈相向的人也是他。
秦月凉真的很难想象,那样一个和蔼的老人,还曾拉着她的手说很喜欢她,怎么最后就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如今得知他的死讯,秦月凉心绪复杂,晚饭没怎么吃,倒是在房间里一个人喝了一坛酒,回忆着往昔。
曾经她对西楚国君有多敬仰,后来就有多憎恨。
可是如今,这人突然就这么没了,秦月凉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快……毕竟,他死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秦月凉醉了一宿,第二天也没能起的来,两人便又多修整了一日。
第三天,秦月凉已然调整好了状态,继续生龙活虎的带着赵澜之朝目标地点前进。
嗯……其实她的目标地点不是西楚国都,而是中州江城。
她要找的第二个人,西楚的赵西成将军,如今就驻守在江城。
他在西楚有一定的地位,手中握有十万兵马,在江城势力很大。
要查他,可比查闲赋在家的赵瑾要难的多。
但不管怎么说,秦月凉总归还是要试试的。
两人修整好之后,立即往江城而去,一路上秦月凉也得知了更多关于西楚的消息。
国君死后,本该是太子云河登基,可是据说云河生了怪病,如今在宫中休养,登基一事也是一拖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