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妹是黑月光——西朝
时间:2022-03-22 09:44:09

  张隐锐听到“油尽灯枯”四个字,骇然不已,向陆元恒谏言道:

  “陛下,此事关乎圣体国祚,就算只是推测,也需得将贵妃娘娘传来问一问!”

  陆元恒胸膛起伏,不置可否。

  张隐锐跟随他多年,见他并未反对,遂拿定主意,让人去将阮氏请了来。

  少顷,阮氏由贴身婢女梅姑搀扶着,进到了内厢。

  她如今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人似有些迷糊,面庞亦再无昔日的俏丽之色,一进屋、抬眼看见陆澂,眼中却霎时溢出了狠戾愤意。

  梅姑上前向陆元恒见礼,神情中透着常有的精明,“陛下,娘娘这段日子身子一直不大爽利。”朝陆澂的方向瞥了眼,“眼下瞧见楚王殿下,指不定又得难受……”

  当日梅姑奉阮氏之令,北上与萧劭达成了合作协议,谁知最后却被萧令薇给摆了一道,不但勾搭上陆澂、伤了豫王,还暗渡陈仓地将齐兵引到了建业。

  要不是建业失守,豫王后来也不会死,阮氏心中对陆澂的仇恨之深,梅姑比任何人都清楚!

  陆元恒被张隐锐扶坐起身来,锐利的目光在阮氏主仆身上来回巡逡片刻,气息微促地开了口:

  “朕问你们,可曾……听过一种叫情蛊的东西?”

  他话音刚落,梅姑的脸遽然有些变色,双手交握到身前,摇了摇头,“什么情蛊,奴婢从未听过。”

  陆元恒执掌权柄多年,又岂能看不出对方的仓皇,当即心头一凉,咳了几下,吩咐张隐锐:“审。”

  “是!”

  张隐锐领了命,上前捉住梅姑,另一手抽出旁边侍卫身上的佩刀、架到她脖子上,提声道:“主上御令,立刻如实招来!”

  梅姑双膝软倒,伏跪在地,嘴上却不肯松口:“陛下明鉴,奴婢是真不知道什么情蛊啊!”

  张隐锐将刀锋往下压了压,梅姑颈侧的发际拉划出一道血痕,“说实话!”

  他虽是儒将,但毕竟是带兵的人,军营里各种各样的兵油子都对付得了,何况是深宅中一介妇人?

  梅姑眼见着一绺带血的头发、连着头皮从耳畔飘落下来,禁不住失声惊叫,“陛下!陛下饶命!”

  她朝前爬出几步,却又被张隐锐拽了回去,与此同时,阮氏似乎被梅姑的叫声惊到,朝张隐锐的后背扑了过去,被一旁的陆澂架住了手腕,顺势将内力沿其腕脉注入,催动了她体内的蛊虫。

  阮氏当即痛叫出声,蜷缩跪地。

  而榻上的陆元恒也顿觉浑身剧痛,半点的声音也发不出来。

  梅姑见陆澂竟懂得催动虫蛊,再不敢继续否认,伸手触向主母,流泪哭喊道:

  “放手!快放手!都是我做的!跟娘娘无关!”

  她扑上前抱住阮氏,在张隐锐的催促与追问之下,将过往之事断断续续地交代了一遍。

  四十多年前,梅姑出生在南疆一个盛行巫蛊之术的部落,因为天生体质特异、被族中长老选作用来养蛊的童女,从小就不得不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苦痛。

  二十岁那年,按照部落中的习俗,身为养蛊女的她必须要被作为活祭,被剖心沉江、进献天神。不堪接受命运的梅姑寻机逃离了故乡,一路流落到盘砮城,又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被阮氏所救,自此对其心怀感恩,发誓毕生效忠。

  梅姑从部落中逃离之时,身上带了两对已经养成的蛊虫,一对情蛊,一对噬蛊。

  所谓情蛊,正如适才陆澂所言,能让中蛊人对施蛊人产生出强烈的感情,相连相生、无法割舍。

  而噬蛊顾名思义,则是以吞噬宿主精血为生的恶蛊,凡中蛊者,成人病衰枯槁,小儿则无法生长。

  陆元恒听到此处,心中已有计较,仰头默然一瞬,旋即睁开眼,目光矍铄冷厉,声音却有些微微发颤:

  “那对噬蛊,你下了给阿澂和他母亲?”

  梅姑被张隐锐拿剑抵在后心,视线游移地扭头看了身侧的陆澂一眼,咬牙点了点头。

  她出身巫蛊部族,知道养蛊虽难,但操纵蛊虫却更是不易。陆澂刚才能催动阮氏体内母蛊,显然已是此中高手,她现在承不承认,对方都能有法子去证实。

  “当日娘娘已经留在了陛下身边伺候,后来,又怀上了豫王,一心想与陛下做长久夫妻。奴婢既然奉她为主,自然要为她打算。”

  那时陆元恒在建业还有正妻和儿女,阮氏又出身低微,王夫人及其身后的江左世家曾公开表示过、绝不可能让阮氏进入庆国公府。出于愤恨之情,也是为了扫清阻碍,梅姑便想办法将那对噬蛊下给了陆澂母子。

  梅姑道:“那时府里送了一批给楚王五岁生辰的礼物,我知道其中一串金铃是以陛下的名义送出了,到了建业,仆婢们必然会给楚王戴上,便把那对噬蛊的母蛊下在了金铃之中。”

  母蛊接触到肌肤,便会慢慢渗入其内,数日之后,中蛊者重病发热,而此时母蛊又会分离出子蛊,再传给中蛊者最先接触到的血亲。

  年幼的陆澂一旦病倒,自然是由母亲王夫人亲自照顾,中蛊也就无可避免。

  陆澂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想起母亲日夜不分地守在自己床前,美丽的面容渐渐变得憔悴灰败,最后也病倒下去,从此便再未离开过病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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