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浴房内,一切已被打点妥善。
屋内洇着迷朦的水汽,沉香淡淡都好似带着魅惑的味道。
阮姝缠上陆渲的脖子,将细白绽着梅花红点的脖颈,贴上他紧抿的薄唇,又附在他的耳边低低轻喃,“夫君,快吃,姝姝……”
“姝姝乖,马上就好了。”他顺着她的脖子,吻了吻,似安抚孩童般柔声轻道。
包扎好的药草被陆渲置入木桶中,那清水的热气,瞬间弥散开浓郁的药草气息。
“呕!”阮姝胃中一阵翻滚。幸而是这之前,已经将胃中的食物吐了干净,才没有污秽了这桶药汤,“姝姝想在床上,和夫君。”
她骚挠着全身,身体扭动,抗拒着那热气滚滚,沸着难闻药草味的木桶。
“本王陪你。”修长的手指,为她抚去脸颊上凌乱挂着的发丝。
轻薄的红唇贴上她殷红的小唇,挑起了她狂热的拥吻,小舌轻挑、乱撞。伴着水花“哗啦”一声巨响,那滚热的水,没入脑顶,带着药的清凉感,将她团团围住。
她的脑海一片混沌,双眼紧闭,虽身上有一阵松快的感觉,可那日坠入湖底的恐慌,又急速涌上,占据了她的每一个神经。
粗粝磨砂感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温柔的嘴唇吸吮,又缓缓离去,“姝姝,不要怕,本王在。”
那低沉、带着磁性的男声,在她面前如安神的药剂。她摸索着,想要去追随,亦想挣扎着摆脱这恐慌的“深水”。
一只大掌将她的身体托起,托出水面,遂又坠着她潜入深底。
她恐惧得挣扎,浓浓的药水,灌入她的耳鼻、口腔,她乱了方寸,混乱的大脑,只让她本能得乱撞乱抓,小嘴呼张,连绵吐出大口的泡泡,“救……”
窒息的感觉,侵没了她先前的所有不适。一只小手向前伸去,便抓住了一个高挺的鼻子。
她欣喜,似抓到了救命稻草,用力拽着,而对面的人却一声不吭。
直到一片温纯的薄唇,贴上她的嘴,修长的大掌轻轻将她乱抓的手团起,她的恐惧才稍许安放下来。
连绵的气息,带着龙涎香味,从陆渲的唇间输送过来。
她将他的薄唇轻轻咬住,细牙磨吮,贪婪得吸食着唯一的空气。
浅浅的意识渐回,她的脸上也随之晕开娇羞的红。她睁开双眸,正对上他深情凝望的黑眸,“夫君。”
然而,两字未脱出口,一大口药汤便从鼻息间,灌入了口腔内。
“呼!”
一双大掌将她从水中托起,她大呼了一口气,因被呛着水,又咳嗽起来。待稍缓下来,却又对上他深凝的黑曜石般的双眼。
“夫君……”混沌的意识被冲泡开,那娇羞的不知所措,便又像西照的晚霞一般,泼洒了她整张软白的面孔。
她低下头,感觉身子是腾在水面上的,那燥红的脸,透过水面,看向腰间,只见陆渲的一双大掌紧裹着她,将她托在了半空中,“夫君,姝姝自己能站的。”
心中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悸动,阮姝只觉心底好似有一颗种子在发芽,渐渐在生长开花。
想起之前不受控制的自己,她的脸更似羞红的是柿子,垂挂着不敢抬头看他。她用一只手攀着水桶的边沿,另一只手伸手,将他的大掌从身上拨开,可那木桶足有一米多高,还未等陆渲的手完全松开,她便沉了下去。
她的脚尖乱点,一只手因没有力气,从水桶边沿滑落。
水花飞溅,那双有力的手掌扶住她的细腰,将她托出水面。胡乱中,她的一双脚好像踩在了陆渲的脚背上,双手又死死得攀住了他的肩膀。
而他顺势将她一揽,安她入怀,“姝姝,好点了吗?”
陆渲的声音酥柔,却好似能击穿心脏的箭矢,让她的心脏狂跳不止。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舒服。
陆渲将她从水中抱起,用一条宽大的巾帕将她裹紧,见她脸上和脖子上的梅花点已经变成淡粉色,轻轻勾起一抹笑,道,“姝姝将衣服换了。”
“好。”洇润的空气,却抵不过她鼻息的燥热。她犹豫着将身上的衣襟拉开,拿着一旁放着的干净衣服遮挡,“夫君。”她轻声唤道,“姝姝想一个人在这里。”
迷蒙的水雾看不清陆渲的神情,只见他闷闷得应了一声,将一旁的药丸提在了她的手中,“姝姝别忘了把药丸塞入肚脐中。”
阮姝轻点头。
看着陆渲拿着氅衣离开,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纵然有千般的话,却只低低的说了一声,“对不起,姝姝给夫君添麻烦了。”
水雾中传来他轻声的叹息,“姝姝,是本王对不起你。”
—
寂夜的深空,连那一轮明月都被乌云遮盖。
千寿宫中,华玲蓉扶额,手中的佛珠拨转不停,见云香进屋,半懒的眼眸,才缓缓抬起,“烧了?”
“是,娘娘。”胡大彪颔首,为华玲蓉倒了一杯参茶,又贴身上前,附耳道,“娘娘,您有何打算?”
华玲蓉深叹一口气,十几年前的巫蛊之事,除了云香、华芙蓉参与其中外,便无人知晓。
今日阮瑶代替华芙蓉上供的古董瓶中,竟找出了与当年一模一样的小人。
若说晋王知晓此事,也是做不出一样的来。而云香更是不可能,那便只能是华芙蓉做的了。
听闻先前晋王借了一只猫的由头,在国公府大闹一通,还将其中的丫鬟杀了,华芙蓉经不住这样的刺激,生了重病。
她也该去探望一下她的姐姐了。去看看她是疯了,还是良心受不住的报复。
“活人的嘴难管。”华玲蓉缓缓起身,走到观音大士的佛像前,虔诚得拜了一拜,“明日出宫,去国公府。”
胡大彪点头,心中已是明了。
因着华玲蓉宁可斩杀一切的性子,杀个手足是不为奇怪的,这也正落了晋王殿下的圈套。
其实,当年,看到这起巫蛊之事的,还有一同入宫的阮锋,只是无人在意,那个幼小的孩子,竟将此事深深刻在了脑子里,最后成了晋王开展报复的源头。
“娘娘,明日还有重要的事,您今日不如早些就寝吧?”胡大彪掺着华玲蓉走到寝床前,关心道。
“哎,也罢。”华玲蓉点头,展开手臂,让云香宽衣。
胡大彪心中“咯噔”,面上却不显露。
颔首,为华玲蓉解衣,却不甚娴熟。
华玲蓉半懒的眸子垂着,望向哈着腰低头的云香,“生病了?”
胡大彪倒吸一口凉气,“回娘娘的话,奴婢为此事担忧,许是心中着了病。”
华玲蓉轻叹一口气,半懒的眸子闭上,“你跟着本宫这许多年,也是全心全意为本宫着想了。”
说着,便由着云香扶到了床上,“本宫这些年,一直在做着梦魇,若不是你在身边,恐怕就无人诉说了。”
胡大彪心中冷笑,那可不是?!坏事做多了总是要遭报应的。
待华玲蓉睡下,胡大彪赶紧退了下。
皇宫内院,到处安插了晋王的眼线。
晋王做事缜密,却从不告知他都有哪些密子。
一是为了防止,他的身份暴露,将宫中安插的密网都托盘而出。二是,这其中的做事的密子,每日甚至是每时的身份,都可能会转换,除非对接暗号,才能知晓对方身份。正如他一样,昨日还是“巧果”,今日就是“云香”的身份了。
半个时辰之前,他收到密子的暗号,说王妃中了天女散花粉,有一事必是要今日处办了。
他匆匆退出千寿宫外,那夜空绚丽的烟花,将整个皇宫紧紧包围。
胡大彪搓了搓手,心想,这样的好景,正配得上一会儿的刺激。
诡异的笑容浮上面颊,他就着暗处,悄悄来至石苑,这正是李公公——李盛保的住处。
四下无人,四处除了微弱的月光外,并无亮光。
原来,除夕夜的习惯,应是整个皇宫都需要点上灯火的,可石苑却都没有点上半根蜡烛,显然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嘿!沈万红,你可是在床上等着老子了?
胡大彪笑着,扭着腰进屋检查。
漆黑的屋内,只听有女子的娇喘声,近处一看,正是沈万红。
“要……”那沈万红只听来人的动静,便在床上乱作一团,双脚蹬着床板,像极了跳跃在干涸中的鱼。
胡大彪捻着鼻子,模仿李盛保的声音,故作惊奇,质问道,“这是石苑,咱家的住处,怎会有人在此?”
而听屋门嘎吱打开,尖细的不男不女的声音道,“云香,咱家来了,你可是在屋里头了?”
来人正是李盛保。
“是呀,死鬼,人家都等你好半天了。”胡大彪差点笑出声,往床后躲了去。
“看你心急的,咱家这就来了。”李盛保一边摸着黑,一边将衣服都扯了去。
只听那床上的喘息越来越清晰,更是兴奋难耐,“不是说还在月事吗?怎得突然叫咱家来?”
“死鬼!骗你的嘛!”胡大彪越说越带劲,待李盛保摸到了床边,从指尖闪出一枚飞针了,便将他迷晕了去。
月黑风高,胡大彪一人将李盛保拖进了床上,接下来,就看那沈万红的发挥了。
“嘿!死鬼!还挺沉!”胡大彪拍了拍手,扬长而去。
屋外,月光破云而出,烟花的轰鸣停了,只待黎明的到来。
第35章
避绣房外,一名年轻的太医提药箱,焦急在屋外等候。
“阮小姐,太医已经候了多时,还请开门。”一名宫女急急拍着门。
但听得屋内“轰”一声,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却未见门打开。
“这房里的是谁?发生什么事了?”胡大彪抄着手,似不经意路过,瞥眼见年轻的太医默不作声,宫女支支吾吾。
“回云香姐,这屋里……是国公府的阮瑶小姐。”宫女低头回道,“阮小姐,方才喝多了,大概……是醉了。这屋门被阮小姐从里锁死了,打不开。”
“喔?”胡大彪挑嘴,“今日不同往日,都各自下去司职去吧。”
“这……”年轻的太医和宫女得了云香的指示,虽心头似落落一块石头,但是又怕担责,便犹豫着道,“若是出了事?”
“由我云香一人担着。”胡大彪冷眼,用余光斜了两人。
两人低着头互看一眼,鉴于云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且得了她这句话,便更是无话可说,颔首忙识趣得退了下。
时下已经丑时,文和宫内外,众人已尽数散去,胡大彪将宫女们都打发去收拾了,并无人看着这一处宫后侧的避绣房。
屋内,只听桌椅摔在地上的重响。
胡大彪心中暗道,你这泼妇果然是被下了药,都与常人不同。
面上露出诡异的神情,探头望了身后,确认无人后,便从发髻处取了簪子,将簪子的一端旋开,便从门缝中轻轻将锁解了开。
“沈万红!你不得好死!”只见衣服四处散乱在地,一个半拉着衣襟的女子,在地上连连打滚,嘴上不停咒骂,偶尔又带着鼻息的哼声,“我快不行了,谁来救救我!”
“你没事吧?”胡大彪侧身进屋,锁上屋门之后,撤下了脸上的面皮。
一张面容秀气的男子面庞呈现在眼前,浓眉大眼,瓜子脸,白皙的皮肤,一张红唇娇艳欲滴。
若不是那一声粗低的“你没事吧?”,更是要瞧上好一会儿,也辨不出是男是女。
“救我!”阮瑶见有人进屋,听得是粗厚的男人声音,那躁动不安的身体,便变得越加兴奋,可尚存的一丝意识,告诉她要克制、冷静。
这样任是由着身体而去,怕是要清白不保。
阮瑶手抓地板,嘴唇死死咬着,直到渗出鲜血,她想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一点。
来人的气息靠得越近,她就越慌张。
蜷着的双脚,拼尽力气一蹬,那倒在地上的椅子,便狠狠得被踹向了前面,以便挡住来人的去路。
“别过来!”她的全身,因极力控制着而颤抖着。细长的狐狸眼上已经有两行清泪流下。
那焦躁得痒、热,好似一个疯狂的恶魔,侵占她的意识和身体,只要她稍不控制,就会被它吞噬、掌控。
“老子不过来,可怎么救你?”胡大彪说时,已经将婢女的发髻放下,挽了一个清爽的男子束发。
分明是一张眉清目秀的脸,表情却不似那般清纯,大有一副猫见了老鼠的垂涎三尺。
??“你是谁?别碰本小姐。”阮瑶狂踢凳子,模糊的视线中,一个穿着棕色宫服的人站在眼前。可也不知道是因为被下药的关系,任她使劲搓着眼睛,也辨不出这人是男是女。
轮长相和衣着是女子,还是宫里的人,可那发髻分明梳着男子的头,且再看那人表情,总觉得有些猥琐。
“救命!沈万红,本小姐要扒了你的皮!”阮瑶竭尽全力挣扎着,可还是抵不过那药性。
可见着来人越走越近,她的身体便变得更加不受控制,直到那万分惊慌的神情,逐渐变成迷离之色,“救我,不行了……”
胡大彪用大指撇了一记鼻子,脸上惊起一抹坏笑。
要是明日,你这大小姐的模样被人瞧了去,还看你蛮不蛮横得起来?!
眼看地上的人,卑微得在地上祈求,胡大彪更是插着腰,对着阮瑶嘲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正当时,那地上的人猛得跃起腰,扯下了他身上着的裙子。
“流氓!”胡大彪惊得跳起身来,“操,她娘的!老子的便宜差点被你这泼妇占了!”
胡大彪自从来了宫里,就犹如身在万花丛中,虽是对摘花之类的抱着幻想,可他这是拿了任务,在刀尖上走的人,万不可因小失了大。且他身为影卫第三把手,这些自制力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