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秧王爷冲喜后——马皇后
时间:2022-03-22 09:47:51

  无人劝得动,也不敢对阮姝做以下犯上的事。
  她的眼泪似乎都流干了,星耀般的琥珀色眸子,像是失去了颜色,暗淡无光。
  耳边,响起东无欢温婉柔和的声音,“王妃,民女猜想王爷应是找义夫解蛊了,不要太担心。”
  东无欢说时,暗暗捏紧了食指,柳眉紧簇,安慰着阮姝,同时亦满载着自己内心无可恕说的失落之感,“都怪民女,是民女医术不精,得不了王爷的信任。所以,王爷才宁愿离了府,也不让民女医治。”
  其实,她在陆渲走时,心中已经有了大概。
  他大抵是不相信她的,不然为什么明明有她在,还要特意请太医院的人开食单给王妃。
  “无欢不要这样说,你的医术很好。”阮姝蠕动着唇道,心思全不在这里,而说到这时,眼泪又“哗哗”流了下来。
  夫君准是遇到不好的事了,不然为什么会离开姝姝这样久?
  此时,一匹飞马从远处飞至。
  暮夜里,只见邢磊跨马而下,而马上还有一具全身带血,似将死的躯体。
  无人认出那半挂在马上的人是谁。
  “夫君?”强烈的不好的预感,猛然袭击阮姝的心脏,她从座椅上惊起,踉跄跑上前去。
  纤细的手,向那张面朝黄土的脸摸去,竟摸得满手是血。
  粘稠的血,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让人眩晕。
  “夫君,是你吗?”阮姝小心翼翼,欲将他翻转过来,但因为力气太小,根本无法拨动。只能伸过他那重重垂挂的头,摸到他的脸。
  未见脸,她就已经差点晕厥过去。
  那沾满血的手,抚过他高挺的鼻子,紧抿的薄唇——这些,都是她所熟知的、盯着看了好久的地方——是夫君,不会有错的。
  阮姝看向邢磊,乞求还能有一丝丝的另外的可能。
  却见邢磊方木的脸,默默点了点头,已是默认。
  邢磊的脸上面无表情,脸上是被冷风风干的泪迹。
  一声不吭,将马背上的人扛起,破着脚,一瘸一拐往正门走去。
 
 
第44章 
  “东无通死了。给王爷去蛊的雌体蛊虫也没了。”静默的屋内,邢磊垂丧道。
  “如果王爷不嫌弃,民女有方法一试。”东无欢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悲伤,更似有一丝笑意挂在面上。
  “无欢,夫君好像快不行了,姝姝求求你快救救夫君。”阮姝用衣袖为陆渲擦去脸上的血迹,摸到陆渲身上被鲜血浸湿的玄色大氅,犹如心在滴血。
  “民女定当尽心尽力。”东无欢礼貌欠身行礼,望向床上昏迷的陆渲,蹙着柳眉,但转而松了一口气,心中又有涟漪泛起,待情绪稍稳,对屋内的众人道,“那请王妃和大家都回避一下。”
  阮姝握着陆渲冷得似寒冰的手,不愿离去,但听东无欢解释,她治病时,需要心无旁骛,便也只能从屋子出了去。
  屋外的夜,格外的冷。
  阮姝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扭着头就这样巴巴望着屋内的动静。
  这样若是夫君醒了,她便能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邢磊被王嬷嬷带去包扎脚上的伤口,琴儿则去搬火炉子和汤婆子给阮姝,免得她着凉了。
  清冷的月下,还有天影陪在阮姝身侧。
  “天影,夫君会没事吗?”阮姝托着下巴。因为剧烈的哀伤和担心,已经让她哭不出声,“邢磊说的蛊虫若是没有了,夫君还能活命吗?”
  她的流传着宝光的眼眸,失去光泽,似是落了灰暗沉下去,抬头看向笔挺站立的天影,“无欢会治好他的,对吗?”
  “嗯。”天影应声,锋利的眼神,直直戳向屋内,手上握着的短剑,好似带着随时要出鞘的杀气。
  她的语气淡漠,不像是在安慰,却有一种咬牙切齿的痛恶和忍耐,“是的,王妃,东无欢一定有办法治好王爷的。”
  原先,王爷去崖山隐去找东无通,不过是去算账,以及为了避讳东无欢,特意与东无通商讨每月去蛊毒的事宜,没想到,王爷也因此受了牵连,纵然是影卫的消息和行动迅敏,在赶到崖山隐时,也已经晚了许多。
  对于此事,如果她没推算错的话,应是东无欢所为。想必,在东无欢来晋王府之前,就已经开始策划了。
  不然,为何,东无欢来这里没有多久,东无通就被人追杀了?而一直被东无通谨慎放置的雌体蚕蛊,也被人径直闯上山夺了去?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放了消息。
  崖山隐养蛊的秘密知晓的人不多,纵然是身在影卫的人也是一样。此事,必然是东无欢嫌疑最大。
  不过,东无欢究竟是什么目的,她并不得知。如今,华皇后已经被幽禁地宫,宫中的事,胡大彪全在控制内,若说东无欢和宫中有牵扯,也并没有可能。
  “姝姝相信无欢。”阮姝低低道,她的思绪仿佛被掏空,眼睛紧盯屋门,不敢离去。
  她相信东无欢,也相信来福会保佑陆渲。
  黑漆的夜,凝着哀伤。
  琴儿拿来了炉火和汤婆子,又拿了一件厚厚的裘皮大氅,为阮姝披在身上。
  然而,纵然是千万的暖意将她裹住,也捂不热她因悬着心,而冰冷的手脚。
  惨月,几乎要被天边的鱼肚白吞没,也已经有早起的家丁开始忙碌一天的活计。
  琴儿抵不住睡意,被阮姝催回去歇息,而天影则靠在墙柱上小憩,随时保护阮姝的安危。
  阮姝则已经将眼睛熬红,连日的睡眠不足,已经在她好看的卧蚕上,涂上乌青一片。
  她只感觉自己像是一具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望着渐白的天际,阮姝已经担心得无法安坐,裹着被子,起身就傻傻站在正门口,等待着屋门开的那一瞬间。
  也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夫君还好吗?
  她像一具无魂的身子,连何时有泪挂在脸上,都不知。只有那丝丝凉凉的感觉,才让她知道她好像又哭了。
  “姝姝好没用。”她轻声道,她除了哭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王妃,不要担心,应该马上好了。”天影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也只能苍白无力得安慰几句。
  此时的天,已经泛起蒙蒙的亮光。
  天影心中起疑,上前。在窗纸上戳了一个小洞,透过洞口往里看去。
  正见到王爷已经从床上支撑起,旁有东无欢上前掺扶,拿了干净的衣服,正欲为王爷更衣。虽看不清面色,但从行止上看,王爷似乎并未排斥。
  “天影,你可有看到什么?”阮姝软软的声音,带着困倦和满满的担心。
  那虚弱如微尘的声音,似乎比空气还要轻,只需轻轻一吹,就能将她吹落在地上。
  “王妃,天影并未看得清楚。”屋内的暖流从纸洞中袭来,灼得天影一阵酸涩。
  她揉了揉了眼睛,也搓去了来自眼底的心疼,对阮姝默然道,“王爷重伤,或是已经安歇了。王妃在此守了一宿,也该回去休息了。”
  “这样说,无欢已经将夫君治好了吗?”阮姝眼下乌青的黑眼圈,在她那熬得肿大的卧蚕下,划出两道墨笔,“既是如此,为何无欢还没有叫姝姝进屋?”
  “或许是王爷受伤太重,需要人守在旁侧照看。”天影低头,心中酸楚,为了掩饰心虚,怕阮姝再问,便又复道,“天影只看了大概,并未看真切。”
  “唔……”阮姝垂下头。裹在身上的被子,如千斤重的石头,压在她娇小的肩上,让她再无力支撑。
  她扶额,只觉一阵眩晕。肩上的被子,也因只手抓握不住而滑落。
  “那姝姝还在这儿等。”她低喃着,似乎在说与天影听,亦或是说给自己听。
  此时,屋门“吱呀”被打开。
  一张冷凝又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那声音带着嘶哑和低沉道,“将姝姝送回西厢,好好歇息。”
  陆渲说完,再无更多的表情。
  而陆渲身后,则是东无欢挂着浅笑的脸,她欠身作礼,对着阮姝道,“民女医术不精,让王妃久等了。”
  “姝姝担心夫君,想多陪陪夫君。”阮姝上前,扯了陆渲的一角衣袖。脸上因极度的疲惫,也不知是笑是哭。乌黑的卧蚕,鼓起两道绵软的山丘,转向东无欢,满是感激道,“谢谢你,无欢。”
  陆渲将她拽着的手撇开,几近透明的脸色,更显毫无生气的冷漠之色,“姝姝,回去吧。”
  “王妃保重好身体,民女见王妃许是一夜没睡了,先听晋王殿下的话,回去歇息吧。”东无欢温婉的声音,接着道,“王妃莫要担心王爷,王爷这里有民女在。”
  “唔……”阮姝细软的手,从陆渲的衣袖上被撇下。那手便像是无骨的浮萍,在空中飘荡着,找不到归宿的港湾。
  乌黑红肿的眼睛垂挂,阮姝望着那横拦在她和他们之间的门槛,只觉像极了一道高山。
  她有很多话想说,可眼下,她竟都忘记想说些什么了。
  她虽笨顿,但是也能感受到,好像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
  虽然眼前的人,还是那样的熟悉。
  阮姝落寞得转身,走了几步,又依依不舍往回望了一眼。
  回眸时,只见那抹绿衣站在陆渲的旁边,脸上是挂着的两窝梨涡,浅笑怡人,温婉大方。
  夫君是想让无欢陪着吗?
  阮姝鼻子一酸,心中升起不知名的酸醋。
  她回神,猛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可以清醒一点,再回头时,却见屋门已经阖了上。
  “天影,姝姝心里难受。”阮姝红着鼻子,对天影道,“为什么这里会这样难受?”她抚了抚胸口,感觉一阵发闷,又好似心口扭绞在一起。
  “是王妃这几日未休息好的缘故。”天影的灰色眸子,望了一眼身后,收回目光。
  心中思绪烦忧,心想,是王爷变心了吗?
  不过,帝王之家,三妻四妾也是正常。
  可王妃终究是太单纯、简单,她又怎能将这样残酷的事实告诉她?
  “王妃好好休息,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她叹了一口气,安慰道。
  阮姝点点头,这两天她是太累了,沉着脑袋,便也乖乖躺床上去休息了。
  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她如是想着。
  待她醒时,已是黄昏将至。
  “夫君好些了吗?”阮姝睁眼,从床上惊起,问向琴儿。
  “有无欢在,王爷恢复得很好。”琴儿为阮姝洗漱,笑着道,“我们王妃的心里啊,就只有王爷一人。”
  阮姝咬了咬唇,低声道,“夫君的心里,也会只有姝姝一人吗?”
 
 
第45章 
  “琴儿,替王妃洗漱。”天影从屋外而入,面上的表情,如她的眸子,是冷灰色。
  “是夫君找姝姝吗?”阮姝望向天影,红肿的眼睛已经恢复如常,眼下的乌青色也退去大半。
  她绽出一个笑。
  一会儿,她去找夫君,无论夫君怎样说,她都要留下来陪他。
  阮姝脚尖点地,欲从床上跃下,但下床时,却因为身上还没有恢复力气,只能扶着床头缓缓而下。
  “天影,你先帮我与夫君说一声,姝姝一会儿就去。”她怕自己动作太慢,让夫君等着急了。
  “王妃,哪里都不用去了。”天影灰色的眼眸有些闪躲。
  阮姝只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再仔细看天影时,见她手上拿着一个包袱,似乎要出远门。
  “天影,你是要去哪里吗?”她呆愣着眸子,往床后缩了缩,“姝姝不和天影一起走的。”
  “王妃,马车已经备好了,今日启程。”天影尽量用一如往常的语气道,“王爷已经让人在月明山庄备好一切,只待王妃前往。”
  天影淡漠的语气,好似晴天霹雳,当空劈得阮姝头昏。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不知所措。
  “夫君不要姝姝了吗?”她小心翼翼又往床后挪了挪,生怕天影上来,将她强行拉走。那哀伤的眼神低垂,又好像无魂似得,空洞洞望向天影,“是夫君要将姝姝赶出府吗?”
  天影沉默回应。眼神示意琴儿赶紧为王妃洗漱,免得天太黑不好赶路。
  将王妃带离出府的命令,不是王爷下的又会是谁?!
  今日,她去找过王爷,并且向王爷禀明了自己的猜想——她觉得东无欢并不简单,目的也很不单纯。
  她原以为按照王爷往日的作风,至少会将东无欢软禁,再用极邢逼她治疗蛊毒。
  然而,她却只得到王爷这样的回答,“天影,你何时变得这样感情用事?既然担心,就带着王妃离开这里。别忘了,你的职责只是保护王妃,别的,无需干涉。”
  那森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
  也是,王爷的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谁又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事情既然已经如此,无论王爷是想要保护王妃,还是王爷真的移情于东无欢,至少目前为止,对于王妃而言,确实没有比离开这里更合适的。
  —
  马车“咯哒”作响。
  阮姝依靠在车椅上,脸上再无从前的稚嫩笑意。
  离府前,她想偷偷跑到陆渲的房间,想着往日,只要她求求夫君,他便答应了。因此,她还抱着一丝的幻想。
  可真的到了陆渲的房间外,只听有女子轻盈的笑声,那声音温婉,言辞有理,一听便是东无欢的。她想推门而入,却不想自己竟会胆怯得打了退堂鼓。
  她忽而想起昨日,天影在窗纸上戳的小洞,于是忍不住好奇,惦着脚,探着脑袋,朝那个洞口望去。
  屋里,陆渲着一身玄衣背对着她,而东无欢则正朝着窗门口坐着。
  只见东无欢的脸上笑靥如花,脸颊上的两窝梨涡,像是灌满了酒,迷人得让人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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