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气急败坏的程丰已经飞扑过来了。
他没武器,只能用拳,拳拳直朝他面门而去,却被黎云书灵巧避开。她不回击,只背着手闪躲,步伐条理稳重,显然是轻松至极。程丰一连出了好几招,连她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
一旁沈清容见不用自己帮忙,扔了石子,看戏般叫着:“你还手啊。药费我出,出了事我兜着,使劲打,你怕什么!”
“......”
她素来不喜与人争斗,只将沈清容的话当做了耳旁风。程丰打得精疲力竭,恼怒之中大骂出口:“你神气什么?再厉害不也是燕阳逃难出来的吗?燕阳那么多人被杀,谁知道你们是做了什么事才保住性命的,谁知道你弟弟身上流的血是不是蛮子的!”
此言一出,他胸口骤然一痛,被扫飞出数米仰面倒地。程丰挣扎着欲爬起,右手忽被人踩住。
碎骨般的疼痛冲入了脑海中,他挣动了一下,惨嚎出声。
“再敢乱说我家人一句不是——”
她眼神骤冷,足下力度狠了几分,“说一句,我废你胳膊一次!”
她是......从燕阳出来的?
沈清容挑眉。他顿了片刻,用折扇拍拍黎云书的肩,“小秀才,气出够了没?”
黎云书眼中寒光未散,心知自己举动出格,还是饶了程丰。
可她才刚刚离开,又听“咔嚓”一声脆响——
“气出够了就轮到我了。”
沈清容摇着扇子,脸上挂着笑,眼底却冰寒一片,“再对燕阳有一句不敬,我废掉的就不止你的胳膊!”
程丰被这二人反复折腾着,哀嚎声此起彼伏。他嚎了没多久,程富商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见他倒地打滚的模样,眉毛胡须齐齐乱跳。
“爹!”程丰像是看到了救星,朝程富商拼命喊着,“他们打我!他们两个合伙打我!我的手......”他话中带着哭腔,“我的手要断了!”
他恍若没了骨头一般,在地上嚎哭翻滚,要多埋汰有多埋汰。这程丰是程家独苗,程富商见自家儿子这样,心里不由得生出了火气。
可怒归怒,沈家他是得罪不起的。他强压下憋愤,讪笑着朝沈清容拱手道:“沈少爷,这又是何必呢?犬子是顽劣了一些,倒也不必......”
“勾结盗匪,欺压百姓,还险些毁了人家小姑娘,这可不仅仅是顽劣啊。”
沈清容用折扇打着手心,“我记得单是勾结盗匪这一条,都能让他一辈子参加不了科考了吧?你们说是吗?”
身后衙役点头。沈清容见程富商眉毛乱跳,笑得云淡风轻。
“程富商,关税之事尚且有人帮你,这一次......”
“大家可都看着呢。”
二人走后,程富商火气再也按捺不住。他一把抓起程丰衣领,两记耳光扇了下去,“都说最近沈家盯着咱,让你小心、小心!你全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程丰被打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边吸冷气,边抑制不住地啜泣,“是这姓沈的欺人太甚!我明明看不惯的是黎云书,谁知道沈清容会替她出头!他就是成心的!”
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孩子,程富商见衙役要将程丰带走,暗暗握紧拳。
“沈家也撑不了多久了。”
他磨着牙,“等那位大人来了关州,我看他还能嚣张多久!”
那边两人行了不远,黎云书问:“程家这是犯了什么事?”
“私下向番邦偷渡货物,吞了不少关税。”他语气淡漠,“此事关州知府心里明白,却视而不见,显然程家背后的靠山不一般。”
黎云书停了下来。
沈清容偏头看她,“怎么?”
“仅仅是逃避关税?”
她眉头轻皱,“程家背后的底细,你清楚吗?”
没想到她会问这些。沈清容意外地回过身,“你想说什么?”
“如今北疆战事吃紧,一点点物资都至关重要。程家偏偏要在这时同番邦交涉,顶风作案,显然是此事有利可图。且其中利益之大,足以让他以身犯险。”
“而依我所知,程家贩古董、字画等奢侈品为生,这些在当下紧张的环境之中,收益都会大大下跌。”黎云书顿了顿,“唯一的可能,只能是他背后那人,亲自出高价让他把它们带到番邦去。这难道不可疑吗?”
“噤声。”
衣袖忽被沈清容一拉。她被他摁着肩头躲进道旁的草丛中,就见程富商从面前走过,面色沉着,脚步极快。
小厮在后面苦着脸追,“老爷您也别生气了,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本以为及笄后还不出嫁的姑娘已经是奇葩了,谁料她这么凶猛,简直是奇葩中的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