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扫了那要命的经书史册一眼,他立马转过身去推门,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动。
“锁上了。”黎云书道,“不背完《大学》,门是不会开的。”
说着便将书册往对面一推。
沈清容看着蓝底书卷上明晃晃的《大学》二字,顿觉脑中一痛。他气恼有人坏了他春风得意的心情,舔舔牙根,“谁让你来的?”
黎云书听出他话中隐怒,淡道:“是谁都不重要。只是沈少爷如今不学,将来会后悔。”
“我就算后悔也不用你来可怜我!”
沈清容扫视一圈,发现屋子里茶水酒水都被收干净,连个瓜子壳都没给他留下,心上腾起怒火。
他逼着自己保持形象,压下语气中的怒火,“黎云书,你把门打开。你读你的书,我过我的好日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那还真是抱歉了。”她晾了沈清容一眼,“我是个有原则的人,不把《大学》背完,就是不能出去。”
看她油盐不进的模样,沈清容攥紧折扇。
“你是真的要阻我?”
听他指节攥得发响,黎云书冷笑,“打架?”
“我从不对女子动手。”他深吸一口气,“不过......”
黎云书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红衣忽地一闪。沈清容身形如风一般,三步并做两步跑到窗户边,借着功夫,翻身跃了下去!
她到窗边向下一探,就见沈清容翩然落地,晃着扇子,得意地朝自己挑眉。
“姜还是老的辣啊。”
他拖长声音,摇头长笑离开,“想关我读书?等下辈子吧!”
黎云书瞧那猖狂的红色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掩下了眸中的冷嘲。
不自量力。
*
沈清容找到了等候在外的扶松。
他施施然进了马车,“往花音楼走。”
等到花音楼后,他照常要了雅间小酒和吃食,又挑了几个姑娘出来作画玩。
沈清容对姑娘不感兴趣,但十分嗜好画画,尤其爱画风情万种的美人。而要寻人来参照,最好的地方莫过于花音楼。
他为了画画,往往能在花音楼呆上一天,却坚决不肯在花音楼过夜。哪怕画完已是夜半,也要坚决回府。非但如此,他还从未碰过楼里一个姑娘,算得上是花音楼中的“奇葩”了。
花音楼的姑娘见他出手阔绰,争着抢着要来当花瓶。今日见他来了,自然也是百般奉承。沈清容扫了一圈,点了几个美人,嘱咐人铺陈好纸墨,在花音楼一呆就是大半天。
走出花音楼时已是傍晚了。
老鸨拉住他,笑道:“沈公子,您还没给钱呐。”
沈清容有些意外。他看着扶松,“没给钱吗?”
扶松点头,答得不卑不亢,“少爷,我们身上只剩一文钱了。”
“什么?!”
沈清容一惊,皱眉敲着折扇,“怎么回事?我记得我手里有至少五百两银子啊?”
“听夫人的话,都交给黎姑娘保管了。”
扶松面带微笑,“黎姑娘说,怕您浪费,每天只给您留一文钱。她还说,为了让您体验赚钱的不易,只要您愿意背书,背一个字,她给您一文钱。”
沈清容一哑,火蹭蹭蹭上来了。
“这到底是请了个教书的还是请了个管家啊?!”
老鸨一心想着赚钱,听了二人的对话,脸色也有些变了。
“沈少爷可是手头紧?”她试探着问,“您今日花了十六两银子,这银钱……”
沈清容折扇揺得飞快。
扶松问他:“少爷,要不我把黎姑娘叫来?”
“她一个姑娘,来这种地方不好。”沈清容沉声思索,在自己身上寻了许久后,他咬牙卸下了腰间的玉佩。
“这玉佩是自幼就跟着我的,珍贵得紧。”他道,“先抵押在您这里,三日之内,我必将十六两银子凑齐。”
走出花音楼后,他埋怨了扶松一句,“你怎的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