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何事?”
“西街有人身亡,从仵作的推论来看——”衙役看了眼她的铺子,“是食用了你们家煎饼的缘故。”
*
沈清容睡了个懒觉,来煎饼铺子找黎云书背书。
可一来就发现铺子被衙役团团围住,黎子序扶着邹氏,正在争辩着什么。
“我卖煎饼十多年了,从未碰见过这等事!”一想女儿还在牢里,邹氏横了心,打破砂锅般问,“你们说是煎饼的问题,那说清楚是什么问题啊!单说煎饼能杀人,谁听了愿信?”
“仵作都说了,就是煎饼的问题!”一小衙役接过话茬,语气极不耐烦,“此人致命伤在肠胃,死前手里抓着半截煎饼。他除了煎饼,根本没有吃过任何食物,不是煎饼是什么?”
“你们让我看看!”黎子序语气难得激动,“万一有其他缘故呢?”
“不可能!”
小衙役已经懒得解释,眉毛一横,“再闹把你们两个也抓紧去!”
“怎么就不会另有原因了?”
人群中忽传来阵极为悦耳的声音,话里透着散漫和挑衅。小衙役没料到还有人反驳,正要发作,就撞上那袭张扬的红衣。
沈清容领着扶松上前,往黎子序和邹氏身前一挡。小衙役认得他,气焰矮了几分,却还语气不善道:“沈少爷,衙门秉公办事,为的是还大家公道。就算您是沈家人,也阻挡不了什么。”
“还大家公道?”沈清容夸张地吸了口凉气,“我问你,仵作可说这致命伤是什么了?是中毒,是肠胃出血,是原本就有病疾,还是其他缘故?”
“......”
见小衙役不应,他嗤了一声,“不是说秉公办事吗,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把罪名扣到别人头上?”
“此乃衙门机密!”
这小衙役大概是刚来不久的,腰板一直就出了声。沈清容嗤笑,“原来这‘公’,便是指因公徇私;这‘机密’,便是掩人耳目?你要非用煎饼这么蹩脚的理由害人,”他转头,朝煎饼摊子一扬下巴,“把人叫出来,让她做份煎饼给你吃,我倒想看看你吃了煎饼会出什么事。”
“别争论了。”
另一个衙役赶紧扯扯那人衣袖,“咱们按大人说得办便是,休做无用的口舌之争。”
小衙役只得将气咽下,奉命查完煎饼铺子后,他示威般朝沈清容呲牙,被同僚提着耳朵拽走。
黎子序道了谢,沈清容敛起笑,“小秀才那里怎么样?”
“他们留了三天时间来查案,三天内若没找到第二种可能,只怕就要定阿姐的罪了。”黎子序低声道,“我买通狱卒,去看了看阿姐。她没说什么,只嘱咐我和阿娘不要着急......她一直都是这样,可事到如今,怎能让人不急?”
“衙门那边呢?为何一定认为她是凶手?”
“只知仵作说致命伤在肠胃。此人并无肠胃相关病疾,必然是死于意外,其他的细节就不知道了。”黎子序攥紧拳,“他们说话如此含糊,谁知道是不是故意掩盖什么!”
“先带着伯母去休息吧。”沈清容用折扇敲敲他的肩,“我去瞧瞧小秀才,看她需不需要帮忙。她毕竟第一次遭遇这种事,难免会慌乱无助,总得有人安抚一下。”
黎子序一愣,“沈少爷要帮我们?”
“我若再不出手,你看关州还有谁能救她。”
沈清容收起折扇,“回去吧。有什么消息,我会来告诉你的。”
*
寻到黎云书时,她正安静地坐在墙边,翻看着黎子序带来的书。
闻声她抬起头,“是你?”
沈清容目光扫过她牢房,一眼便看见她身边厚厚的书册,太阳穴立马传来刺痛。
黎云书看着他也顿了片刻,又低下头,“稍等,我看完最后一段。”
沈清容:“......”
顿时觉得自己的担心全都是在杞人忧天。
慌乱无助?她快活得很呢,估计还嫌自己打扰她看书了。
他也不知是笑还是气,“命都快没了,你倒是悠闲。”
黎云书应了一声,瞧不出半分紧张,“反正他们不会得逞。”
“你在狱里说这话?”沈清容气笑了,“谁给你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