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不像是要给这人作画,倒像是想把他生吞活剥了。沈清容任由她打量自己,轻笑着扯住肩上衣衫一点点褪去,举止缓慢,动作暧昧,像是在故意撩拨,“云书......”
而她将纸捏成团扔掉,抓了一张新的拍在桌上,“给我穿上,我都不知道怎么画了。”
沈清容:“......”
真是不解风情。
他于是气鼓鼓地穿衣坐下,学着黎云书的模样瞪她。二人对视许久,黎云书终于觉得奇怪,“你瞪我干什么?”
他毫不退让,“你先瞪我的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打了很久的架,黎云书看着看着,忽觉彼此都像是意气用事的小孩子,一下子笑出声。
她这么一笑,沈清容也卸去攻势,“好了好了,认真画,嗯?”
他开始认真了。
就如数年前为她画的第一幅画般,第一次静下心看这从未接触过的姑娘。只一眼,便似看见湖中弯月,心驰而往,万死不辞。
真正的感情是藏不住的。
她又怎会不颤动。
后来沈清容认真绘出了她的模样。画中之人风骨毕现,是他三年都不曾达到过的境界。黎云书却迟迟不肯把画交出来,只道:“你容我再改一改。”
沈清容使诈夺来她的画,大惊失色,“好呀,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个模样?”
“还我!”
她想方设法要把画夺回。两人笑着争夺许久,都累得气喘吁吁时,沈清容忽然抓住她的手,引着她勾去自己外衫。
“那你可要好好看看我。”
一直到上元,京中都弥散着欢愉气氛。
开朝的第一日,百官朝贺。官员们听说了两人的事情,都拼命装出“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可等黎云书从身边飘过时,他们总会偷看着她的背影低声:“我看黎大人面色憔悴,昨晚怕是不太平啊。”
道行浅的官员一边咳嗽一边红了脸,定力强一点的则故作高深,“你懂什么,那叫神仙打架,岂是我们凡人能谈论的?”
自开朝之后,沈清容越来越勤政。
他为了招揽更多的奏折,甚至还设了午朝。大臣们送上来的折子越多,他就有越多的理由同黎云书在一起。哪怕不做什么亲密举动,单是坐下来批折子、处理政事,都觉得很开心。
这样的美好一直持续到了开春。
北蛮的牛马熬过了隆冬风雪后,咬牙崛起,向着大邺进发。
未过几日,雁门守将托人来报:“陛下,我们找到前朝太子殿下了。”
消息传来时,整个朝堂都炸开了锅。
但沈清容早给朝堂换了血,太子一党势力已近乎衰弱,大家只当他是一个睿王,纷纷谏言道:“人能找到已是万幸,陛下遣人迎他回京吧。”
沈清容不动声色,“黎尚书觉得呢?”
“臣附议。”
“......”
朝堂内安静许久后,他道:“礼部与兵部依规制遣人前往雁门,迎睿王殿下回京。”
当晚,黎云书见沈清容一天都是面沉如水的模样,问他:“担心睿王有谋划?”
他低低应了一声。黎云书主动抱住他,安抚着他的肩背,“那么多危险都熬过来了,这回也不会有事的。”
“是啊。”
沈清容将她揽得更紧了些。
他想说很多事情。想说他曾亲眼见到顾子墨拜访睿王府,想说自己早就有了猜测......但他说不出口。
太子若还活着,睿王府必然第一个知道情况。如今睿王府上下都是谢初在打理,顾子墨同他本无多少交集,这么频繁地交往,已经暗示了事情不简单。
他的两个朋友,都在一点点背叛他。他最珍视的情义在一步步扭曲,与他背道而驰。
沈清容在她耳旁低低一叹。
“只剩你了。”
*
数日后,顾子墨与张慎思前往雁门迎睿王回京。谢初作为睿王府的幕僚,一并前行。
顾子墨和谢初确实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