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清容这么说自己,黎云书一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那就谢谢少爷了。”
“黎姑娘,您先回去吧。”
扶松看她衣衫尽湿,便道:“方才黎小公子看过,说少爷他脱离危险了,只是伤得有些严重,需要休息。要是他醒来看见您这么折腾自己,怕是又不高兴。”
她原本说不碍事,奈何扶松坚持要让她离开。黎云书估计沈清容还要调整好长时间,便应了。
雨没有减小的趋势。
乌云笼罩的天边,甚至传来了闷雷声。
黎云书撑着纸伞,挑了条偏僻但快捷的小巷往家中走,走到家门前时,屋内一片寂静。
她没有多想,抬手拍门,“阿娘。”
拍了许久不见有人应,黎云书有些奇怪,又用力去拍,“阿娘?”
还是没人应。
这么大的雨,阿娘能到哪里去?
等等。
这么大的雨......
黎云书陡然睁眼,一合纸伞,侧身将门撞开。
“阿娘!”
须臾之后,黎子序匆忙赶回家中。
他在医馆忙了许久,处理好沈少爷刚想休息一下,就听闻邹氏出了事。
邹氏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在燕阳时被长刀贯穿了小腹,险险避开要害,又因搭救及时,才凭着那些微的几率活了下来。
但这却给她的身体带来了严重的病症。
她极易染风寒,肠胃受了严重损伤。一到了换季的季节,十分容易着凉受冻。
这些小病症在旁人身上不算什么,奈何邹氏体质本就弱,药喝得越来越多,到了今年,甚至不得不用银针来调养。
雨天天冷,也是邹氏极易旧疾复发的时候。
偶尔疼得厉害了,她还会昏阙过去。
黎云书就是在膳房,找到了倒在地上的邹氏。
她立马煎了副药喂邹氏服下,看她症状好转之后,去医馆找黎子序回来。
黎子序替邹氏诊脉,对她道:“阿姐你快去洗澡换衣服。”
她原本见邹氏晕倒,不敢耽搁,随手换了个外衫就去找人,如今那外衫也已湿透。
这个节骨眼上,黎云书还不怎么敢生病,只好应了黎子序的话,去烧水洗澡。
再出来时,黎子序已经帮邹氏施完针了。
他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阿娘还是老毛病,家里缺的药,等等我去医馆拿。只是她这次病发得急,估计要好生照看几日。”
黎云书点头,“知道了,你忙去吧。”
黎子序看她十分熟稔地收拾了药碗,眉目淡得不像之前哭过之人,忍不住道:“阿姐,你知道沈少爷犯迷糊的时候,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吗?”
拿着药碗的手一顿,“知道。”
“沈少爷身后的多处伤口已经感染了,我只好替他除去腐肉。”黎子序道,“我本来想用麻药,但沈少爷清醒了片刻,坚持要把药留给受重伤的战士,说什么也不肯用。”
“不用麻药,意味着他只能强撑过去,他便问你在不在。”
黎云书抿唇,“然后呢?”
“那时你扶松大哥怕少爷撑不住,就说你还在外面等着。沈少爷痛不欲生的时候一直在背书,背到一半他撑不下去,便问扶松大哥你是不是已经走了。扶松大哥只好点头。”
“然后?”
“然后他咬牙切齿地骂了句‘你怎么不早说’,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黎云书:“......”
她能想象到那个场景,又想笑,又觉得可怜。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