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书听着这句话,像是被山压住了双肩。万般情绪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她险险站立不稳,于混乱中拼命理顺自己的思绪。
——等等。
此毒三日内必定发作。
但还有人活到过三年。
既然如此,岂不是......
她猛地抬眼,“顾郎中,阿娘身上的毒是不是尚未发作?”
得了他承认后,她急着继续:“那是不是,还有压制毒性的法子?”
“压制此毒......”顾郎中沉吟着摇头,“法子确实有,但依着目前的情况看,是绝对不可能了。”
在黎云书的一再请求之下,他将毒物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原来此毒名为赤目鸩。说是毒,倒更像是一种巫蛊之术。
赤目鸩于寻常人而言,毒性极强,但并非完全无法克制。百年前曾有不怀好意之人谋害皇亲国戚,于百花宴上布下赤目鸩。当时被牵连着无数,而所有人之中,独独皇家之人都躲过了此劫。姜家后人,也成了唯一能解开此毒之人。
到底姜家为何会避过此事,百姓众说纷纭。有人言是上天庇佑皇室,又有人说姜家先祖上可追溯至阿那诺族,能躲开此毒也是意料之中。
阿那诺族,是一个极为古老的部族,曾以观天命、渡恶魂为生。延续到如今,也只剩了姜家一脉后人。
传闻阿那诺人血脉可解百毒。虽然“阿那诺”这三个字放眼当下,已经逐渐演化成了一个类似于“盘古”的符号,血脉也大不如从前纯正,可这说法还是流传了下来。
而且也有传闻说,那位活到了三年的人,正是当时无意遭殃的太子妃。
三年后宫中政变,太子被杀,她方才随着太子一命呜呼。
但这三年中太子用什么来吊住她的性命,就很值得揣摩了。
黎云书听完顾郎中的叙述,从头到尾凉了个透。
按顾郎中的说法,只有当今圣上与诸皇子能解此毒。
她除了那个一度想杀她的二皇子,压根不认识其他人。
便是与沈家有联系的四皇子,如今也远在天边,三日之内,并不一定能赶来。
“......我明白了。”
她调息了许久,才让自己的气顺了些,“阿娘现在醒了吗?”
“中了赤目鸩毒之人,会一直陷于沉睡,除非毒解,不会苏醒。”
除非毒解。
黎云书眸色渐沉,攥紧双拳。
——难道,真的要让她去求姜鸿轩?
初时姜鸿轩便说,要拿阿娘和子序开刀,他果然做了。
他用毒谋害阿娘,用毒逼疯子序,却没用寻常的砒霜、鹤顶红,反而留了个解毒的机会给她......
这不是摆明了在拿她的亲人做筹码,让她投奔他吗?
“我知道了。”
她咬住牙,“我有解决的法子了。”
*
从医馆离开后,黎云书回到家中,在桌上发现一张羽箭钉住的字条。
她并不意外,展开字条,只见一句“辰时,茶楼原处相见。”
几时辰后她赶到茶楼,没见到姜鸿轩,只见到一个男子。
男子自称是姜鸿轩的谋士,见她后开门见山地问:“黎姑娘可有想法了?”
“姜鸿轩想让我干什么?”
他示意她在对面坐下,为她斟好茶,“黎姑娘,殿下不愿杀你,是看出你是个有用之才,想归为己用。”
“少说废话。”她语气冰冷至极,“你直接说,我怎样才能救我娘?”
“黎姑娘对殿下抱有很大成见啊。”他叹气道,“不若先听我讲一讲殿下的想法,再来决定后面之事?”
黎云书没碰他的茶水,亦没有应。
但她还在这里坐着,便是默许他讲了。谋士于是道:“黎姑娘也知,朝中两派林立。如今的诸多局势,都是因两派纷争产生。北疆危急,倘或两派继续争斗下去,只会让情形更加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