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焕一听这话,脸上顿时就生了恼怒之色,他先是一掌拍在案上,口中又斥道:“呸,你爷爷的,老子收的什么心!”
崔焕喝至一半之时,眸光在窗口一闪而过,似是看到了什么,立即顿住了口,双眼朝窗外紧盯着去。
赵祈见他这样,一时也是惊讶十分,于是转过脸来,也朝着窗外看了过去。这时就见得崔焕又案后走了出来,几大步就跑到了窗前,趴在窗子前努力朝外看去。
赵祈看得一头雾水,忙也走了过去,挤过身子探头看看,就见得窗外是个露天的甬道,甬道的的那头,应该是个小花园。园子的墙上有个镂空的花窗,正对着崔焕这书斋的窗口。此时,那窗口处站着一位姑娘,正有些好奇的朝外面的甬道内张望着。崔焕与赵祈过去之时,那姑娘冷不防发现对面竟有人正朝她看过来,一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转过身去,又远离了窗口。
虽是惊鸿一瞥之间,可赵祈已是看清了她的模样,那姑娘正当妙龄,眉如翠羽,肌肤胜似白雪,双瞳犹含盈盈春水,更兼身姿若柳,芊腰楚楚不堪一握,说不出娇美风流。刚才受到惊吓之时露出那丝慌张模样,更是叫人忍不住生了怜惜之心。
“这姑娘是谁?生得这般模样,可真是少有的美人……”过了好半晌,赵祈才反应过来,扯扯身侧崔焕的袖子道。
可身边一丝动静也无,赵祈侧过脸看去,就见得崔焕仍是两眼直勾勾地看向窗外,脸上也是一副神游天外的神情。
“崔二,你醒醒!那小美人都走了,你还盯着做什么?”赵祈伸手推了崔焕一把。
“这下你明白了吧,老子哪里是要收心?老子这是动了春心……”崔焕被惊醒了,口中低喃一声,可眸光仍是朝对面那窗户看着舍不得收回来,只盼着那边乔晓棠的身影能够再次出现在窗前。
第17章 最好是将生米煮成熟饭
见了崔焕这一脸呆头鹅似的痴模样,赵祈一时笑得合不拢嘴来。
“了不得,了不得,这小美人了不得,竟让咱们这崔世子动了春心,实在是了不得!”赵祈拍着双手,口中不停地啧啧称奇。
赵祈笑了一会儿,想想又如释重负般地道:“崔二,原来你是个正常的,我也算是放心了!”
“这是什么话?我有什么不正常的?”崔焕白了他一眼。
“原先可不是有些不大正常?我们这些打小一块玩的,如今虽说大都还未成亲,可怎么着都有一两个房里人。你可倒好,这屋里院外净是些小厮,里面只一个云大娘还有一个小毛丫头。平常我们一道出门时,偶尔去趟青楼乐坊的,你只闷头喝酒,眼睛都不带瞧一下那些个千娇百媚的姑娘家。我们面上不说,心里可都有些担心,怕你是不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毛病。今日亲眼所见你这副痴像,我可算是放下心了!”
赵祈说得一脸的欣慰之色,崔焕扣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放的什么狗屁?老子这叫洁身自好,叫你们这帮子混蛋担的那门子心!”崔焕骂了起来。
“是是是,洁身自好!你是要专为那刚才那小美人守住贞洁之身是吧!”赵祈听得立即嘲讽了起来。
“滚!”崔焕欲要抬腿踹过去。
赵祈侧身躲过,他闪至一旁,却是盯着崔焕笑嘻嘻地又问道:“那小美人是谁家的?怎的会在你家老祖宗的园子里?你既是看上了她,为何不去老祖宗跟前说一声,若是个小户小门的,讨来收在房里夜夜温存就是了。只是,若要是个大家闺秀,做不得小,这就难了,谁都知道,你崔焕是要与长兴侯家的二小姐结亲的。”
崔焕听得赵祈说的什么“收到房里”时,已是皱着眉头很是不高兴,待听得“长兴侯爷二小姐”时,越发心头烦躁起来,他伸手在案上重重拍了下,然后对着赵祈冷着声音就道:“姓赵的,你再胡说八道一声试试?”
见得崔焕真的生了恼,赵祈再不敢嘻皮笑脸,赶紧坐得远远地只看着他。
“她是乔博士的侄女儿,唤我们老太太为姨祖母的。”过了半晌,崔焕瞥了一眼赵祈,还是低着声音开口了。
“什么,你说什么,乔博士的侄女儿?”赵祈先是惊得跳将了起来,愣了一会儿又想想,突然就大笑了起来。这一笑起来就收不住势,到最后竟是抬手锤着桌子大叫了起来。
“哈哈哈……崔二,你完了,你完蛋了!你才将乔博士气的吐血!”赵祈兴奋着声音,将“幸灾乐祸”这个词儿表现得酣畅淋漓。
赵祈笑得一副没有人性的模样,可崔焕却是一反常态,他没有暴起冲过来,只坐在案桌对面不说话,脸上是一副懊恼不已的神情。
上个月月底的一天,崔焕去了一趟国子监。本来作为荫生,他入国子监也不过是混混日子打发时间,因此三天里就有两天是逃课的。国子监的祭酒大人、司业大人以及授课的众博士,都知道他是崔家世子,皆是睁一只眼闭一眼的。可月底这一整天都是乔博士的课,乔博士一向治学严谨,容不得半点马虎,崔焕虽是不情愿,可还是强打着精神去了。
课上到一半时,崔焕已是昏昏入睡,一时无聊,见得坐在他正前方的同窗正耷拉着脑袋在打瞌睡。他一时起了玩心,于是就拿起一支毛笔调个头,在那人背上戳了戳。不想前排正睡得正香,崔焕这一戳,吓得他扯着嗓子发出了一声大叫,这声音惊得正在专心讲课的乔博士手一抖,手中的书差点都掉了下来,随即眉头一皱,一双眼睛如炬般的射向了下面。
“乔博士,我正专心听着课,崔焕他突然拿笔戳我,吓得我才叫的……”前排此时已是清醒过来了,他站起身一脸委屈地道。
崔焕正待反驳,可乔博士一见得是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因崔乔两家是亲戚,他从前对崔焕一向有所期望,也苦心婆心劝说教导他多次,无非是想让他安心读书有所上进,可崔焕一向左耳朵时右耳朵出,一点也不将他的话放在心里。
见得崔焕依然我行我素,乔博士心里已是对他颇有不满,这会见得是崔焕捣乱,一时心头火起,便打算新帐老帐一道算了。于是他让崔焕站了起来,然后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了起来。骂他仗着祖上的荫德,自己不学无术就罢了,竟还影响别人上进。然后又絮叨了一通,无非是崔焕是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绣花枕头之类的。
崔焕哪里听得了这些话,一时气极,抬腿就是一脚将面前书案踢翻了,然后冲着乔博士就喝道:“你这聒噪老夫子,老子忍你多时了,你再啰嗦休怪我翻脸!”
见得崔焕竟是这般嚣张跋扈,乔博士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崔焕硬是说不话来,那些个同窗更是一个个傻了眼。崔焕发作过后,还昂着头一脸挑衅地看着乔博士。乔博士忍了又忍,可一时气极攻心,还是喷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