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玉禾,她神神秘秘的说着,“姑姑,您猜我在宫外听说了何事?”
这丫头素来稳重,能让她如此的,必定是件不一般的事情。
“还不快说,你这丫头还同我卖什么关子。”玉禾点点她的额头,无奈道。
庆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我还没进翠竹轩呢,就瞧见了翠竹轩旁边的云来客栈,停着玉王府的马车。”
“待我买完宣纸,走出翠竹轩,整条街都传遍了。”
“那马车上坐着的是玉王府的管家奶奶,还有一位林姑娘。”
“听说那林姑娘是玉王姨母的女儿,林家遭了贼寇,就活了她一个,她特来投奔玉王。”
这可算的上是件大事,什么表姑娘,林姑娘前来投奔玉王,孤男寡女的,没的说嘴。
玉禾沉思片刻。
“我去送,你回房歇着去吧。”玉禾接过庆秋手中的宣纸,径直向书房去,推开门,“公主。”
天气炎热,赵容蓉在自个儿宫中穿着便随意了许多,一身轻薄纱衣,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握笔的手指极为好看,纤细修长,没有染蔻丹却泛着淡粉的手指甲,那支小狼毫毛笔被她握在手中,端是一方秀气之美。
“公主,东宫乔迁的贺礼已经备好。”
赵容蓉头也不抬,“你安排就是。”
玉禾点了头,“是,公主。”
“公主,祭祀已过,您为何还要抄经书。”
赵容蓉轻笑,“练字而已,你不用大惊小怪。”
玉禾心道,若是练字又何必抄写静心咒,
“不过没纸了,罢了不抄了。”
她将毛笔搁下,端了茶轻抿一口,“外头可有什么趣闻?”
玉禾原是不想说,但思及同自家公主也有些干系,便道:“是有一桩趣闻传遍了京城,今晨玉王府外,有一名自称玉王表妹的姑娘叩门投奔玉王。”
赵容蓉耳朵微微一动,却漫不经心的问,“然后呢。”
“听说那姑娘是玉王远嫁去漳州林家的姨母所生,因着林家遭了难,父母双亡,她就成了孤女,这世上便也只剩下了玉王这么一个血亲。”
玉禾说这话的时候,是有意试探她家公主态度。
不想赵容蓉神色淡淡,不为所动,“那是挺可怜的,一个小姑娘家,在世上举目无亲,如何能活下去。”
玉禾忙道:“玉王不曾收留她,只告诉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人非议。”
“让人将林姑娘送去了客栈。”
“这才短短半日,便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可见玉王是个明白人。”
赵容蓉这才抬眼看她,眼中充满了好奇,“你这话说的,活似你亲眼所见。”
“行了,这事儿也不稀奇。”
“哪家公子小姐,没个知心的表哥表妹。”
玉禾琢磨了一回她的话,听上去太过洒脱,却好似又有些不同寻常。
快要黄昏的时候,老天爷竟下了一场大雨,虽只下了短短半个时辰便停住,却是凉快的不行。
玉禾好容易劝说着赵容蓉出门走动走动,赵容蓉便领着蛮儿去园子里走走。
赵容蓉有些懒怠的坐在亭中石凳上,嘱咐着迫不及待就要去摘花的蛮儿,“别走太远。”
“你们看好她。”
“是,公主。”
柳娘领着几个宫女,随着蛮儿去了。
留下赵容蓉独自一人,斜倚石桌,纤手托腮,阖眼浅眠。
被夏季特有大雨清洗过的天空,格外的干净,还带着一股特有的青草香气,叫人昏昏欲睡。
她额头不住地往下点,正当要落空之时,被一只温热的手稳稳地扶住。
不同于青草的熟悉味道,让她瞬间惊醒。
四目相对,她看见了对方眼中倒映的自己。
她没对方的手推开,只是轻笑着开口,“众目睽睽之下,皇叔不觉着自己越矩了吗?”
这话说完,她才惊觉,四周无人。
她终于反应过来,一挑眉,“皇叔好算计,连我最信任的人都能收买。”
怪道先前玉禾一直劝她来此走走。
原是在此等着她。
“看来世人谁都信不得。”
赵容蓉笑道。
玉绥轻抚着她的脸,听着她一如既往的调笑之言,目色却柔和了下来,将她腮边散发别在了她的耳后,轻吻着她耳边的小小红痣。
吻是炙热而又缠绵,伴随着突然的大雨,不容拒绝的袭来。
赵容蓉有过一瞬的迷离。
她迎上了那个吻,玉绥却抽身离开。
赵容蓉枕着手臂,昏昏沉沉间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密如帘帐的大雨挂在亭檐疾驰而下。
她的眼前并没有他。
她生了一股恼意,好端端的,她竟做起了梦。
“公主,雨太大了,咱们再等等回去?”不知是何人说起。
她随意的应了一声,盯着大雨发起了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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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四十三章
◎风花雪月,举案齐眉,那是哄小姑娘的谎话(添加新内容,重要剧情)◎
突如起来的表姑娘,并没有让玉王府多少慌乱,只是陈管家在玉绥的示意下,花上了一整日调查这位表姑娘的身份。
第二日,陈管家便前往表姑娘暂住的客栈传话。
“表姑娘,我家王爷的意思,你一个姑娘家如今孤苦无依,他也很同情,只是王爷鳏居多年,贸然有个未婚女子住进府中的道理。”
“表姑娘若想留在京城,王爷愿为表姑娘寻一房远亲长辈,让表姑娘前去同住。”
“梅家如今是没人了,可林家,不知表姑娘是否还记得京中有无亲戚?”
“表姑娘好生想想,此间客栈我已付过赁金,表姑娘想好了再同我说也不迟。”
林玉雯眼中含着泪,却强撑着不落下,“我爹娘去世那一天,叔伯亲戚只将我家家产争抢一空后,便避之不及,无人肯收留我。”
“所以我才不远千里,前来投奔表哥,只想求个安身之所。”
“不知陈管家可否让我见表哥一面,我有些话想要当面同他说。”
林玉雯贝齿轻咬粉唇,神色难过。她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这样的举动并不显得矫揉造作,只会让人可怜她。
陈管家有些动容,“且容我回去禀报王爷一回,表姑娘安心在这客栈里住下就是。”
林玉雯盈盈一拜,“有劳陈管家。”
待陈管家一走,林玉雯脸上的难过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不满,她难道丑陋无盐,不然为何表哥对她毫无怜爱之心,连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她写了一封信,快到傍晚时分,让侍女拿着送出去。
*
自打昌隆帝定下了太子,皇宫里的气氛便凝重了起来。
昌隆帝卧病在床,每日里都有后妃与儿女在旁侍疾。
这日便轮着了赵容蓉。
她方才入了寝殿,便瞧见了她母亲贤妃坐在床榻旁,正与昌隆帝说着什么,见着她进来,贤妃脸色霎时一沉,不喜之色都快要溢出来。
幸而这是在昌隆帝面前,那些个难堪之言,贤妃还能隐忍不发。
赵容蓉神色淡淡,上前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见过母妃。”
“蓉儿。”昌隆帝念了一声她的名字,让她坐下说话,“朕与你母妃正商量一件事,你也来了,便一道听听。”
“朕听你母妃提起羌芜表妹入京一事。”
“儿臣也有所听闻。”
“算来算去,那位林姑娘同卫家也有几分渊源,你母妃便想做个媒人,将羌芜与林姑娘配做对,蓉儿你如何看?”
赵容蓉轻轻一笑,“这自是好事一桩。”
昌隆帝有意想要让宠妃与女儿能修好,便道:“那便这般说定了,朕传她入宫,你同你母妃一同见见这位林姑娘。”
不管贤妃乐不乐意,赵容蓉垂下眼应声,“是,父皇。”
许是养病实在无趣,昌隆帝立刻就让人前去传旨请那位林姑娘入宫,又召了玉绥入宫,又让贤妃与赵容蓉同去。
等待林姑娘入宫的这段时辰,赵容蓉怡然自得的饮茶,终于贤妃忍不住冷笑,“你果真是没心没肺,白让我生你一场。”
赵容蓉放了茶盏,“还望母妃明示。”
贤妃冷眼看她,“你倒果真好算计,一早就与老三来往丛密,你是认准了他会当上太子?”
“难道你以为日后他真继位,你就有好日子过?”
赵容蓉轻叹一口气,直视她的目光,“母妃想多了,儿臣又不是神仙,如何能算得出来何人能够当上太子?”
“你!”贤妃怒气涌上,却又像是有所忌惮,拼命将怒气给压了回去,倒是让赵容蓉惊奇。
贤妃又道:“你就没有想过,老三继位以后,会对你弟弟,还有你下手。”
“自古能当上皇帝的,是绝不会顾念骨肉亲情的。”
赵容蓉终于明白,她母亲这是怕了,想要将她拉入同一阵营,心中还有算计,需要她帮忙。
她笑问:“可父皇一言九鼎,定下了太子之位,难不成母妃还有法子,能够说动父皇更改圣意吗?”
贤妃却不再说了。
外头有宫人传报,“林姑娘到了。”
赵容蓉眸色微动,看向了那道踏入殿门的倩丽身影。
十六岁的小姑娘,就像是夏日里头随意开放的任意花朵般,明媚动人。
那一把嗓音好似黄莺般婉转动听,“民女林玉雯,拜见贤妃娘娘,拜见安阳公主。”
“起身吧。”贤妃虚抬了一把手,让人站起来,“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林玉雯便依言抬起头,只是她的双手透着紧张,紧紧地抓着她的绣帕。
“果真是个好模样,比之安阳也不差的。”贤妃夸赞道。
林玉雯一愣,贤妃竟如此抬举她,将她比作安阳公主,她连声道:“民女不敢。”
虽然入宫前,便已经知晓贤妃与赵容蓉这对母女关系并不好,可她也不敢在安阳公主面前自得。
她偷看了一眼那位传闻中的安阳公主,对方的目光也轻缓的落在她身上,那双惊人之美的双眸之中,好似带着看穿一切的魔力,让她不得不避开。
赵容蓉闻言却是一笑,“儿臣年岁大了,当然比不过她这小姑娘。”
她并不在乎自己同人比较,让林玉雯松了口气。
贤妃因着拿捏了她一回,心情还算不错,脸上也带着些许笑意,“你的事,本宫都听说了,咱们也算是亲戚一场,本宫想留你宫中小住些日子,你可愿意?”
林玉雯感激涕零,“民女愿意。”
这两日都是阴雨天,晌午下过雨,此刻也不热了,她便道:“今日天气甚是凉爽,随本宫去园子里走走。”
赵容蓉自觉自己成了个多余的人,起了身屈膝,“儿臣告退。”
林玉雯垂着眼眸,不知为何她看见安阳公主从她身旁经过之时,脚步竟有一瞬的迟疑。
她想,许是她看花了眼罢。
待到回宫路上,赵容蓉才沉思起来,她母妃这一回又想做什么呢?突然之间就有了一副热心肠,要给素不相识的小姑娘和玉王拉纤保媒。
难不成母亲天真到以为一个小姑娘,便能让玉绥为她所用?
母亲同卫家这回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远远地便见蛮儿同她招手,“阿娘。”
赵容蓉的思考被打断,她笑着迎上前去,人还未走近,却又在瞧见了一旁的人时,笑意逐渐冷淡。
“阿娘,你怎么不理我。”蛮儿晃着她的手,不解问道。
赵容蓉弯腰将她抱起,替她擦着流汗的额头,“阿娘何时不理你了,与我说说,今日太傅都教了你念了什么书?”
蛮儿掰着手指头,念了起来,“太傅教我念了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
待到快走到后殿的宫门时,赵容蓉停下了脚步,让柳娘带着蛮儿回房休息,她看向走在她身后默不作声的人。
她冷着脸,“皇叔未免太不将宫规放在眼中。”
“莫不是皇叔以为自己真能做到天衣无缝,不漏半点马脚?”
她话音刚落,‘揽月’眉眼柔和了下来,“你不用担心我,我心中有数。”
赵容蓉忽而就生了一股无名之火,谁担心他了,这人竟会胡说八道。
她怒极而笑,上前轻抚他的肩膀,暧昧问道:“怎么,芜郎此刻来找我,是想与我?”
玉绥捉住了她的手,放在手中轻轻揉捏,“你为何不将药给蛮儿服下?”
赵容蓉想要抽开手,偏生握住她那只手不算使力,就能轻而易举的让她被擎住,她干脆放弃了挣扎,懒散靠在他胸前,仰头看着他的眉眼,轻笑道:“蛮儿自有太医诊治,不需要你的药也能好全。”
他原是想要生气的,可一靠近她,那股气便烟消云散了,他叹气苦笑,“你从头到尾都不相信我。”
“就算我是蛮儿的亲生父亲,她自打娘胎就有的病也传自于我。”
“就算你如今愿意同我有肌肤之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