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任的偏执兄长——冯苦懦
时间:2022-03-23 07:09:00

  宋鹫对此一无所知,急忙跑近。
  院中有男客,尹婵现在的模样不好相见,低下眼,退到屋内,在宋鹫来之前掩上了门。
  谢厌转身冷冷道:“何事?”
  宋鹫:“……”
  几时招惹公子了?
  罢了,宋鹫正事在身,不做迟疑,同时庆幸尹婵没在当前,不然此事就难禀告了。
  他走近谢厌,在其耳畔压低声音。
  谢厌没想到宋鹫说的是这件事,倏地回望紧闭的门扉,指尖微蜷。
  他面色凝重,负手走到院里,才问:“你确信他并非错认?”
  宋鹫严肃点头。
  谢厌对宋鹫的能力心知肚明,否则,不会将尹婵父亲的事情全权交托。
  几月前宋鹫带回镇国大将军阵亡的消息,而今竟然……
  双双沉默,谢厌望向院中花草,急切到声线不稳:“你现在便去准备,启程……不。”
  沉吟一二,他话音顿转:“原州诸事且离不开你,去告诉胡春午,让他挑一队人马,乔装出发,务必查清尹将军一事。”
  话落,宋鹫正要走,谢厌薄唇压下,面色隐隐急迫:“罢了,我还有要事嘱咐他,你我同去。”
  事急从权,谢厌本想陪尹婵赏新院子,却也只能交托旁人了。
  恰逢尹婵梳洗后出来,他稍加思索,抬眸往院里一望,喊道:“四儿。”
  一相貌普通,身量高挑的丫鬟自院门进来。
  宋鹫看到她时,倏地一咳,怕被觉出异常,偏过头抵着唇掩饰。
  丫鬟径直走到尹婵跟前,行礼道:“奴婢楚楚,参见小姐。”
  谢厌轻飘飘地睨她一眼。
  丫鬟恭恭敬敬,一双眼好像只剩尹婵了。
  谢厌懒得与她费口舌,看向尹婵,同时改了口:“楚楚以后跟着你,有事便让她去办。”
  “阿秀呢?”尹婵问。
  宋鹫咳嗽劲头过去,正色道:“阿秀姑娘还在客栈,在下这便将她带来。”
  “不用麻烦,稍后我去寻她,正好想在原州走一走……”尹婵眼眸对上谢厌,声音带着点点紧张,“可以吗?”
  被她眼巴巴的看,乌黑眸子盛满了自己的身影,这种被全心全意注视的感觉,一时间让谢厌呼吸发紧,耳根连连窜起红晕。
  顾不得还有旁人,他耐不住地开口:“可以。”复又有些莫名的局促,“无需顾及其他,想去哪都随你。”
  尹婵微微一怔。
  谢厌带着急迫的神色,好似让她看见那只苍鹰抓起日夜寻来的宝藏,小心翼翼奉到雏燕面前。
  一番话,扰得她思绪不宁。
  半晌过后,谢厌有事必得离开,便让楚楚先带尹婵到新院子。
  去的路上尹婵仍挂念那梦,悄悄瞥向楚楚。
  想从她口中打探一二,却也明白楚楚必然为谢厌心腹。她们的话,会一五一十传进谢厌耳中。
  尹婵草木皆兵地想着,难舍踟躇。
  谁知,当楚楚带她走近一宽绰明净的院落时,眼前景致之美,通透灵秀,她不禁剜去了心上杂念,一时豁然。
  是谢厌的心腹如何?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离开京城时,就已为谢厌左右。
  况且询问姓名身份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尹婵自嘲地轻轻一摇头,理所应当地以为,这事是因与京城信阳候府扯上了关系,故此才惴惴不安。
  心念微转,她唤住楚楚:“我不曾问过公子姓名,你能告诉……”
  前方传来一道道娇声叱骂。
  尹婵还未说完的话便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打了回去。
  “真该死,这院子分明是留给我的,现在却被他抢了去。”
  “生着鬼脸,充什么信阳候大公子的排场?”
  “被亲生父亲遗弃的丑八怪,怕是只敢在原州欺负我们……”
  “他敢去京城、去信阳候面前吗?也不怕达官贵人看到那长满疤痕的脸后,一口一口唾沫淹死他。”
  开阔幽静的院落藏不住任何声音,她们不停在说,不停指责。
  满是疤痕的鬼脸……
  信阳候大公子。
  尹婵面色陡然大变,手不自觉攥紧,不敢相信听到的,飞快眨了眨眼睛。
  那边的说话声没有转低,甚至软语变作了刺耳的尖声。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慌慌张张扭头,求助一样望向楚楚。
  楚楚眼神略闪。
  尹婵既重复那些人的话,又是疑惑地歪了一下头:“他,姓谢,他是信阳候的长子。”
  一个字一个字落下,生怕理解错了字眼,语速很慢,认认真真。
  楚楚沉默了。
  少顷,便秉持丫鬟对小姐的忠诚,一板一眼如实补充:“他名谢厌,憎恶之厌,他身份尊贵,是信阳候的长子,他生有带有不详的胎记,被父亲遗弃在原州。”
  “别说……别说了。”尹婵猛地脱口而出,失态至极。
  心里怔怔发酸,难受,口中都苦涩,分不清是哪一个字,哪一件事致使。只觉胸口被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堵住,放肆挤压她呼吸的余地。
  原来他的名字是谢厌。
  厌者,弃也?
  作者有话说:
  各位朋友对不起,因榜单字数原因,下章更新挪到周四的00:01
  ◎最新评论:
  【啊啊!平生最厌有嘴不用】
  【不是不知道名字吗?怎么之前和那个欧阳说有谢厌就行了?】
  【大大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写得很好,好想赶快看到后续啊】
  -完-
 
 
第17章 、心疼
  ◎她一定伸手触碰他的疤痕。◎
  纵然此前已有猜疑,但真切听见楚楚说出他身份姓名,尹婵依旧震惊。
  一只手紧紧按在胸口,眼神茫然地看向楚楚。
  楚楚比她略高,尹婵抬眸对上她的眼睛,眉头一蹙再蹙。
  她迫切地想要问些什么,原来谢厌是谢琰的兄长,是信阳候府的人。
  那日,他为何出现在京城,恰恰在石花巷里带走自己。谢厌从头到尾都对她的身份了如指掌,他知道自己原是谢琰的未婚妻。
  那么……他为何从未提起?
  他将自己带到原州,又是抱着怎样的目的?
  尹婵目光飘忽,一瞬胡思乱想,惶然到心头不安,眼睛不由自主地低下,怔怔盯着此刻脚踩的院子。
  这里是信阳候的祖籍地。
  当日退亲场景心中重现,谢琰故作温柔的施舍一次次化成利箭刺进胸口,纵使千里兼程,从京城赶赴西南之南的原州,她竟还是无法避免与信阳候一家的牵扯。
  尹婵几乎忍不住的苦笑。
  脑子里出现了京城的石花巷,便不自觉地又想起来此途中的一路跋涉。
  一月之期,若以过去在深宅的时日论,转瞬即过。毕竟闺房除品茗绣花,琴棋书画外,便只与闺友闲步游春。并非无趣,只是过于平淡,便显得日月如梭。
  而官道或乡路疾走,翻山过水,经平原谷道,足跨了半个山河。
  于尹婵而言,是新奇的。
  尽管不知所终,但她却无法否认这段日子,谢厌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向着她,顾着她。
  他不曾有过任何目的。
  楚楚的话犹在耳畔,尹婵喉咙难受地咽了咽,明明没有受风寒,后背却隐约生凉,胸口发闷,快要喘不上气来。
  她说谢厌被信阳候遗弃在原州。
  遗弃。
  为何遗弃?
  只因他生来长有不详的胎记。
  尹婵发觉她一旦想到谢厌,那副面容便毫不迟疑地出现在脑中,他右脸横贯的疤,左脸胎记的纹路都无比清晰。
  于豪门望族而言,生来胎记或有不祥之兆,可、这便能作为被遗弃的罪魁么?
  “谢……谢厌。”
  和谢琰几近同音的名,一为玉,一为弃。
  这是她十六年来听到过的,最大的笑话。
  从得知谢厌的身份,到现在不过一息,楚楚的表情平静,露出唯主人之命是从的镇定,好似适才所说,于她而言,是个了然于胸的寻常事。
  可尹婵却仿佛经历千帆,各样古怪情绪纷繁争吵,试图抢占她心里的高地。
  她想知道的再多一点。
  她问楚楚,张了张口,努力地要将喉间的字眼说出。
  却唇瓣如经风雪,不知发生什么,不停颤抖。发白的下唇被贝齿轻咬,急得一汪泪埋在眼眶里,怎么都流不出来。
  尹婵看了楚楚一眼,又拢着眉心,焦急地再看去。
  眼神略在空中顿了一下,里面满是慌乱,蓄泪的眼眶无法承受,以至水雾湿了睫毛,连双目凤眼都压不住的哽咽。
  楚楚总算发觉异常,皱眉道:“小姐怎么了?”
  尹婵摇了摇头,几欲说话,自胸口到喉间的酸涩却一遍遍过了全身。
  酸楚到极致,四肢百骸开始发麻,尤以后背的脊柱最甚,一遍遍闹她。
  有种被人掏空内脏、抽掉了骨肉的错觉,又好像千年万载没有饱腹一般的虚空。
  连说话也变委屈。
  尹婵眼里沁红,开口的话压得一低又低:“谢厌、他……在原州,常常有人说他的闲话,是么?”
  在尹婵看来,被父族弃如敝屣,那在老家能过什么样的日子?
  必然食不果腹,昼夜难眠,不知经历多少才平安至今。
  她说不出的难过,手指轻轻蜷了起来。
  楚楚闻言只愣了一下。
  立时,她听懂小姐话里的“打抱不平”,眼眸微微闪烁后,点头称是:“若只闲话倒还好些。”
  尹婵眉头一揪紧,心口大石慌慌忙忙沉下:“还有旁的?”
  楚楚不做正面回答:“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小姐往后便知道了。”
  这话叫尹婵越发不安。
  脑中各种各样的想法越多,心头涟漪更盛,久久难以平息。
  楚楚的确不打算说,转言道:“小姐,您往后住的院子便在前面,奴婢带您过去瞧瞧,看有什么需要添补的。”
  尹婵失神地点了头。
  双双往前去。
  谁知那头的叱骂仍是不休,愈发有蔓延之势,并不只一两人。
  尹婵步伐骤停,睫毛如扇轻抖,垂下了眼。
  一个一个尖酸刻薄的字眼钻进她耳朵。
  待楚楚看向尹婵时,她已是脸色微白,出神恍惚,咬紧了下唇隐隐生怒。
  楚楚立刻站住,问她:“小姐不喜?”
  尹婵怔了一下,霍然朝她望去。
  楚楚眼不动,眉不挑,面色波澜不惊,站得端端正正,好似只是好奇她的想法。
  其实诸如此类的叱骂谢家人不会摆在明面,但私底下谁都是这么想。
  楚楚心知肚明,谢厌更洞悉一切。
  这谢宅处处藏有谢厌的暗线,可以说对谢家的每一个人乃至不起眼的通房仆从丫鬟,都了如指掌。
  公子如今身份,早不愿费功夫搭理这些,闲言碎语亦不足矣伤他。
  只待哪日心情坏了,随手抓出几人来或打或骂,还算乐趣。
  但既然小姐在意……
  楚楚露出自见尹婵后的第一个微笑,面含期待地等她回答。
  可这神情怎么看怎么奇怪。
  尹婵约莫从她极普通的脸庞中,捕捉到了一丝狡黠,连那寻常的眼睛,也似乎带有冠绝一世的芳华。
  她略显踟躇。
  若说不喜,尹婵的确很难对这些话生出欢喜。
  她抿着嘴唇,看了楚楚一眼,点头。
  楚楚笑了,目光在地面逡巡。须臾,弯腰拾起几颗圆润光滑的石子。
  她回头对尹婵说:“小姐且看。”
  尹婵迷惑不解。
  正欲询问,忽见她眯起眼睛,好似在审视一个绝佳的位置。
  而拈石子的手臂直直高抬,反手一翻,几颗石子霎时不知飞去何处。
  待尹婵惊讶地望去,一声声“啊——”冲破了院落的高墙。
  尖叫在空中盘旋,又倏然止声,整处院子再无任何闲言杂语,静得犹如无人之境。
  “她们这是?”尹婵吓了一怔,连忙问。
  楚楚收回手,掸去指尖的微末灰尘,淡笑回道:“公子说,不该长嘴的人,就让他永远闭嘴。”
  院内只余楚楚的声音。
  她开口清脆,轻飘飘落下的这句话,像极影子戏里五指绕线的操纵者,而她们,则是被肆意玩弄的影人。
  尹婵冷不防起了一身细汗。
  说不害怕是假的。
  深居内宅十六年,除幼时随父亲学过几日的花拳绣腿,何曾见过这般手段。
  楚楚冷眉淡目,认真地看向尹婵,瞧她抿着唇微怔,仿佛不懂其中恐惧,诚恳地说:“小姐,奴婢见您很是好奇,您若想学,楚楚必尽绵薄之力。”
  话音刚落,尹婵后退了一步。
  楚楚疑惑:“小姐害怕了?”
  不等尹婵回答,她徐徐点头,好似已经懂了:“原来如此。”又很快抛去此事,脸色照常,“小姐,还是让楚楚陪您去瞧院子吧。”
  说完,恭敬地站在尹婵身旁。
  周遭归于沉寂。
  而尹婵的心跳声正一下、一下、又一下地传进她耳中。
  楚楚思忖:嗯,跳如擂鼓,小姐在心慌意乱。
  这怦怦声扰乱了尹婵的理智,楚楚却是一派从容,低眸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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