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善良娇软美人vs闷骚腹黑斯文败类】
———————
注释:
客栈名“宿到碧溪里”引用张籍的诗《夜宿黑灶溪》:夜到碧溪里,无人秋月明。
◎最新评论:
【作话的预收不错,也好好看的样子】
【家人们这作者文笔好好】
【作者的文笔挺好的】
【想看预收】
【
【芜湖芜湖支持大大!~】
【加油】
【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
【啊啊啊啊加更加更】
【大大快更】
【大大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完-
第24章 、痴迷
◎他终于把见不得人的卑劣暴露在了尹婵面前。◎
尹婵关心则乱,一时竟忘了问谢厌既会做噩梦,却为何还要住在那里?
眼下欧阳善要带土匪回官邸,阿秀也得梳洗,一行人等着她,尹婵不好再和楚楚低语耽搁,抿抿唇压去面色微红,和欧阳善告辞后,三人往谢宅走。
楚楚瞟了一眼墙侧,谢厌竟不在那了。
她大惑不解,皱眉收回了目光。
回到谢宅,尹婵踟躇在庭中海棠树下,不由自主地看去隔着一洼莲塘的旧院。
先前不知那是谢厌的住处还好,可现在,脑中已覆满了楚楚的话。
她满心以为谢厌被信阳候遗养在原州,虽被欺负,但好歹是亲戚,事情不至于做绝。
竟不曾想……
不曾想他们会让谢厌在破院自生自灭。
吃土块,扒树皮,喝莲塘污水,这让谢厌情何以堪。
他常常不羁桀骜地散着长发,阴鸷的眸光,孤僻狠厉的性情,是否皆因此。尹婵失神地凝望乌漆漆的泥洼,思绪已被风吹得四乱,久久难以平息。
“小姐,阿秀替你沐浴更衣。”阿秀进院便被眼前的景致吸引了,这宅邸秀致华丽,比石花巷租赁的老院不知好上多少。
尹婵猛然收回放在那处的目光。只听阿秀在身旁问她,想也没想,下意识拒绝:“不了。”
带着几分惶乱的声音在空寂的庭院甚为明显。
阿秀鲜少见小姐说话这般急躁,不知发生了什么,一脸惊讶。
从来没有作谎哄骗过阿秀,这丫头同她一起长大,相互间亦不隐瞒什么。尹婵没来由的心虚,低垂眸子,眼看阿秀眼神愈发懵懂天真,正在担忧自己。
一股羞恼和愧意霎时蹿上了耳根。
她手忙脚乱捂住耳,往旁退开两步,又偏过头,不与阿秀对视,站在莲塘边上,好让热烘烘的气息被莲塘穿来的风吹散。
方才的话语失态引得她面色酡红,不自然地带着些眼神闪烁。加之怕阿秀刨根问底,忙就借口道:“阿秀,你先去罢,我……暂时不了。”
阿秀觉得小姐很古怪,迟疑上前。
尹婵误以为她发现不对劲,正要再支吾搪塞,不料阿秀一伸手,径直探向了她的额头。
温凉的手宛如把她定住,心跳都不敢躁动了。
她听见阿秀紧张大喊:“小姐,你好烫啊,是不是风寒发热了?”
尹婵哪里在发热,是心热。
“没有的事……”早知阿秀容易多想,她合该稳重些,此时唯有顾左右而言他。尹婵喉间轻咽,把飘摇的眸光收回,强自镇定地说,“阿秀还不去更衣?瞧你满身血腥味,裙裳的血迹留久了,洗不去的。”
阿秀抬手嗅嗅:“真的很大味道?”
“是啊。”尹婵催她,还不忘留个钩子,“快去罢,待会儿我想听你说那土匪的事呢。”
“嗯!小姐等我回来细说。”谈到此事阿秀一个激灵,正巧楚楚烧好了洗澡水,阿秀提着裙子跑去,“有劳楚楚姐姐。”
楚楚扬唇:“不用客气。”
万幸阿秀不再深究,院中且剩下她与楚楚二人,尹婵一回头,便迎上楚楚促狭的眸子,避无可避,心慌意乱地躲进了里屋。
留楚楚独自站在塘边,迎风淡笑。
少顷,院中的海棠花叶枝头细颤,被一阵疾来的风刮得簌簌作响。
她兀自岿然不动。
极轻的脚步声落于庭院,楚楚回头,躬身在谢厌面前:“主子。”
谢厌负手,凝望尹婵紧掩的门扉,眼里不加掩饰的痴态。
楚楚识趣道:“属下告退。”
“等等。”谢厌唤住她,“把阿秀也带走。”
楚楚额头一汗:“……是。”快步去了阿秀更衣的厢房。
院落中庭便独他一人。
此院尚未题名落匾,谢厌目光静静扫过门户横木,想让尹婵亲自为它起名。
不知尹婵心中可有了想法。
她聪明灵秀,遍阅群书,琴棋书画皆通,定比自己择的名称要好。
这么好的尹婵,谢厌不想让她有任何伤怀。晨间宋鹫送来镇国大将军的消息,他已让胡春午乔装去北边,若能尽快查清尹将军一事……
谢厌深深吸了一口气,纵使心如明镜,尹将军若还安好,尹婵断然不会再留原州。但派遣胡春午去时,他仍难掩心头的迫切。
月余的相处,尹婵没有提起哪怕半句的父亲。可她深夜紧蹙的眉头,梦中无意识的呼唤,乃至时不时飘远哀伤的眼神,无一不是因为那“沙场阵亡”的镇国大将军。
谢厌不知不觉在她门外站了许久。
以胡春午的动作,最迟半月便能抵达北边,事情若顺利,两月左右就可带回消息。
此事,暂时不能向尹婵透露。
谢厌暗暗思量着,“吱嘎”一声,房门从里打开。
尹婵抬眼,便见谢厌伫立在外,作低头沉思状,乌发掩去半张脸,看不清神情。
她原是听着屋外突然没有动静才推门看看,不想,谢厌竟来了。
此时心里一股脑的窜起官邸旁时,楚楚那若有深意的目光,她脸一臊,不敢看谢厌了,慌忙低下头。
这倒好,直接瞟见袖口已凝干的血迹。
楚楚那促狭的眼神又在脑中作乱。
更诡异的是,尹婵情不自禁去想,自己匆匆回府,隔了这么久,却都没有换下脏污血迹的衣裙,谢厌会不会在心里认为她“另有图谋”?
虽然,尹婵是真的有一点、一点点的图谋。
但绝不是谢厌意想的那般。
他想……尹婵也不知谢厌怎么想的,总归此时他眼不眨地盯视自己,好像隐隐约约窥见了她那不可名状的心思。
尹婵心不在焉,探究地再去看他。院内宁寂,谢厌的一双眼不知从何处沾惹了火热的苗头,死死盯住她腕间,仿佛能看穿什么,烫得她一阵颤栗,皮肉脉络皆热得发痒。
刹那将楚楚的提议抛之脑后。
什么撒娇,以这斑斑点点的血为由撒……撒娇?她怎么敢。
尹婵受惊似的捂住手腕,把那血迹遮住。
一时顾不上脏,只盼谢厌别再看了。
他纵贯左脸的疤痕从眉骨蔓延至下颌,狭长眼梢也被波及,深邃的眼眸叫狰狞疤痕惊扰,生有难以言说的寒意。
表面的云淡风轻下,藏着将欲袭来的骇浪。
这条长疤让他心思如海。
谢厌伫立她身前,垂首,目不转睛地盯视这几点斑驳的红,越看越久,也越来越沉默。
白皙柔软的手是枝梢蔷薇尚且含苞待放时,托着白雪的样子。
何其珍贵。
他连碰也不敢触碰的地方,却正抚摸着旁人的血。
那是另一个男子留下的痕迹。
谢厌在想,人究竟哪一处最为宝贵。
痴迷情乱时怦怦狂跳的心,覆着他一样恶心又狰狞疤痕的肤,还是支撑身体的骨骼,亦或在皮肉蔓延汩汩流走的脉络。
但不管孰强孰弱,尹婵的手,都不该被旁人的脏血玷污。
谢厌皱眉,一直盯着那里,再无其他的反应。
情思翩跹早已迷乱。她的手指,是蔷薇的嫩蕊,浓淡润腻,世间只有蔷薇盛开后的蝴蝶可以触弄。
旁的蝶或许不行,唯独其间甚美,颜色最正的一只可堪相配。
她正稍稍张开五指,试图将袖口的血迹遮掩,谢厌定定看她那几乎不容察觉的动作,一颗不能自已的心也跟着她的指尖一收一缩。
他想尹婵不要触碰到旁人的血,那很脏。
只是这样的话注定深压心口,不可宣之。
他没有权力让蔷薇择选蝴蝶的采撷,他只是长在花泥里,一株丑陋的野草,默默窥视、暗暗觊觎,或许某日落了雨,被打湿的花瓣会垂怜他的辖地。
但不该下雨。
蔷薇不能被迫低下她高傲的花枝。
一时心肠百转,谢厌喉结微滚,面上不改风平浪静。
长久的静默和直盯盯的凝视,足矣让尹婵误会他以为自己真受了伤。
脑中闪过楚楚的话,尹婵悄悄觑看他的双眸,霎时,与他目光相撞。谢厌突如其来的抬眸,眼中展露出同往常每日一般无二的炽热。
这种……这种独独偏爱她的眸光,无以复加的虔诚。
尹婵不敢相信他是在看自己,却又欲罢不能的,为他心猿意马。再不犹疑,所有的意图就此蠢蠢欲动了。
院中鸦雀无声,不见楚楚和阿秀。
尹婵却不可否认,此时四周无人,于她而言是欢喜的。
默默咽下喉间的涩意,她后背抵门扉,微退两步。
离谢厌稍远了些,视线清明的同时,也恍惚察觉到他痴痴追来的目光。
尹婵脸上浮现薄红,思了一思,只知凭她再乱想一通,就当真如楚楚所言,该入夜了。
便索性对上谢厌的乌黑眼眸,眼睫轻轻抖动,带着一丝她自己且没意识到的软声娇意,低声唤他:“公子,可否进屋一谈?”
“好。”
谢厌背脊俱是一阵颤栗。
被她的软声惹得心扉狂乱,谢厌除却她的声音,哪还听得见什么别的。
自顾呼吸紊乱,喘着气抚平心口的异动。再望向她时,意想的笑颜不在,只见那窈窕的身影,已莲步入内屋。
他一愣,倏而摇头苦笑,踏进了门。
堂屋摆满金贵的物什,美则美矣,却远不及谢厌眼中的尹婵。
白底浅绿绸裙轻拢,裙裾轻盈垂地,静立紫檀麒麟纹的小圆桌旁,见他进来,回眸一笑,堂屋填满了清甜柔媚的花香。
谢厌遏抑着情悸,坐去她对面。
并非初次独处,可每一次,谢厌都恍如已祈求千百遍,因而每每带着近乎虔诚的神情,珍惜他觊觎四年、来之不易的机会。
不知尹婵要同他说什么,谢厌暗暗希望,她口中之事,仅与彼此有关。
如此,便能与她多说几字,多独处一息。
“公子。”
有意压低的轻呼,在他耳畔响起。
谢厌将所思抛之脑后,定定看向尹婵,认真询问:“发生何事,你说。”
这叫尹婵如何开口。
楚楚的提议到底管不管用?
尹婵临到出口竟也茫然了一瞬,早先措好的言辞沉在喉间,不知该以怎样的方式出来。
偏偏此时谢厌看她的眼神,带着真真切切的疑惑,好似正担心自己因何事困扰。
能为什么困扰?
除眼前之人,还能有谁……尹婵一贯知晓谢厌是个傻的。
平日既在外冷漠阴鸷,一尊阎罗王,可每每被尹婵瞧见的,分明是躺在阎罗王掌心最傻最呆的那只小鬼。
什么事情若让他开口,必定沉默沉默再三沉默。
莲塘对面的旧院子再不解决,不止楚楚要在她耳边嘀咕,尹婵只怕自己也会记挂许久。
索性破罐子破摔,将衣袖抬起,有意无意地在谢厌眼前一晃,才支着圆桌。
谢厌没有反应。
尹婵不由得心生挫败,便知楚楚所说的撒娇怕也不会管用。
眼前的谢厌分明就和以往一样,该呆傻之时,从不叫她失望。
袖口血迹斑斑的“伤势”没有得到谢厌的在意,尹婵咬唇,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才鼓着的胆子,却……
一想,那挫败愈发浓厚,直压得她凤眸眼睫濡湿。
努了努唇,没来由的羞恼,气谢厌什么都不懂,气自己太过自负。
短短的圆桌将两人隔开,但于谢厌看来,这紫檀圆桌犹同无物。
他既能清晰无比地感知尹婵的气息,又能毫无遗漏地将她一举一动收容眼底。
哪怕是抿唇带动的轻轻一哼声,还是些许湿润的睫羽,抖颤时映落在眼下的暗影。
这样轻而易举地分辨出尹婵当下的情绪,谢厌本该欢喜的,却隐隐约约生出了一点又一点的紧张。
他牢牢注视眼前的女子。
怕哪处有疏漏,想感受得再深、更深。
尹婵直被这双眼睛看得魂思难捱。
他明明不懂,却又偏偏怀揣着浓烈与炽热的情愫。
是他的眼睛太过好看的缘故吗?
一双山间跳跃的乌雀,的确拥着让人神魂颠倒的美丽。
尹婵愈发羞赧,看了一眼袖口的血迹,低声道:“公子可知,今日有土匪进城,掳绑了欧阳大人……”
谢厌唇角轻轻一压,没有说话。
为何提起欧阳善?
不想谈及和欧阳善有关的事,确切的说,谢厌不愿在独处时,从尹婵口中听见任何除自己以外的姓名。
纵然如此阴暗卑劣的想法,他却不敢宣之于口。
尹婵神情认真,谢厌略薄的嘴唇克制地抿紧,不去深想,那点不虞之色顷刻好转。
尹婵却以为他当真不知土匪掳绑,心如鹿跳,满脸酡红,捏了捏指尖,在感受到手中凝出的细汗时,终于将存备良久的话脱口问出:“那你知道,我……我受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