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任的偏执兄长——冯苦懦
时间:2022-03-23 07:09:00

  像一只萤火虫在那。
  他直勾勾望去,看得入神,呆愣半晌才想起回答:“醒了。”实则尹婵推开院门时,他便已经察觉到,只是一直没敢动,暗暗思索尹婵想做什么。
  但见她什么也没做,仅呆了半盏茶时间便要离开,谢厌再禁不住,迫不及待起来。
  “深夜至此,所为何事?”谢厌往前近了几步。
  这般也就站进了灯笼烛火的辖地。
  被隐在暗处的五官与轮廓渐趋明了,尹婵不动声色将灯笼放在两人中间,略隔开了一些距离。
  抬眸看他,被不加掩饰的火热眸子盯得心扉凌乱,面颊涨红。
  “没什么事……”尹婵目光闪躲,支支吾吾说,“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
  语毕,生怕谢厌理解错了什么,立即找补:“我原不知公子夜宿于此,打扰,还望见谅。”
  对嘛,午时谢厌急冲冲去了原州牧官邸,没与她说清要宿何处,她不知晓也不足为奇。
  尹婵暗自点头,如此再看谢厌,便无刚才的羞赧。
  脸颊的酡红点点淡去,端的是一派正经。好似半夜三更不睡觉,到旁人的院子闲逛,是堂堂正正不过了。
  谢厌貌似认同了她的借口,面无异色。
  尹婵见状悄悄松口气,心里不禁暗夸自己处之泰然,眼底掠过喜色。
  只是,原本见他熟睡,要离开的,但眼下可怎么着才好。
  回自己的院,还是趁着谢厌清醒与他多说会儿话。
  这么想,她尚且存有零零碎碎好多的疑虑。譬如谢厌与信阳候、与谢琰乃至原州谢氏诸类。倘若要问,非一两日不尽,谢厌……谢厌也不一定会告诉她。
  尹婵思绪纷乱,提着灯笼往旁避了两步,眼睛躲闪着,看向廊阶下的草丛,低声说:“我先回去了。”
  便抬步要走。
  忽然灯笼顶被他伸手抓住,急不可耐的声音逼近尹婵耳畔,牵动被石子惊起圈圈涟漪的心潮:“等等。”
  谢厌不想她离开,遑论今日是尹婵自己送上门来。
  尹婵回眸,撞上他深邃的眼眸,仿佛能被看穿,没来由的心虚,攥紧灯柄含糊说:“太晚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我、我……”
  这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抱有怀疑。
  明明是她先来这的。
  尹婵几乎能看懂谢厌此时的想法,心神忽悸。果然瞥见谢厌满眼的不相信,硬着头皮想找补几句。
  不想,踩着石阶的脚蓦地一崴。
  “唔——”尹婵美眸圆睁,毫无准备,身子下意识后仰。
  眼看要跌进杂草堆,谢厌眼疾手快夺过灯笼,随手扔在一旁,倾身牢牢揽住她的腰。
  怎奈尹婵本就站在廊阶边缘,这会跌得过快,要扶起她已不可能。
  谢厌眸光一凛,搂腰的手忽然收紧,立即转了个方向,与尹婵双双跌进草丛地。
  电光石火,尹婵摔在一块硬邦邦的胸膛上。
  秀致的鼻尖撞上硬处,鼻子发酸,眼眶一下子漫起蒙蒙雾气,尹婵闭眼吃痛地“唔”了声,眉心揪成一团,狼狈地抬起头。
  尚未理清当下,肩头被一双温热宽大的手紧紧握住。
  尹婵怔了一下。
  被她压着的谢厌,沉沉目光正在她脸上梭巡,声音惶乱:“摔疼没?”按着肩的手也由温热变得滚烫。
  夜里虽凉,穿着却不厚,尹婵两肩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骨子里都被震得一颤。
  疼,自然是疼的,可、她欲开口,忽然看到什么,几个字哽在了喉间。
  谢厌浑然不觉,目光紧追身上之人泛泪的眸子,除心疼再无其他,不由自主收紧手:“快起来,我看看哪里跌伤了。”
  “腿?”谢厌仍牢牢握住那小巧圆润的肩,将她扶起,“还是旁的地方?”
  这里太黑看不真切,引尹婵至廊下坐好,拿起适才丢开的灯笼。
  灯下看尹婵,泪眼更婆娑。
  那一张脸煞白,只顾着无声流泪,颗颗泪珠不要钱的淌下。
  谢厌见她疼得说不出话,顾不得什么,屈膝半跪在地,要看她脚踝的伤。
  不想,刚碰上,尹婵便慌得将绣鞋往里一缩,躲开了他的手。
  谢厌皱眉抬起头,恰好撞上她垂泪不休的眼眸。
  他着实身形颀长,便是屈膝也与她坐时不相上下。灯笼在旁照亮,尹婵稍一低眸,便将谢厌脸上所有表情纳入眼中,包括,他狰狞交错的……
  “是脚踝崴疼了?”谢厌突然开口。
  尹婵脚又一缩,摇了摇头。
  她的反应谢厌如何能信,薄唇绷紧,唇角往下一压,声音难免带上不容抗拒的强横:“尹、婵。”
  这才是真正的谢厌。
  面对楚楚、宋鹫乃至原州牧欧阳善时,那样的独断专行,生杀予夺。
  眼泪来势愈发汹涌,一颗颗滚落在谢厌的手背上。
  仿佛大梦初醒,谢厌看着手背啪嗒的泪,愕然顿住。
  尹婵又被他吓哭了。
  谢厌一颗心上下难安,就着屈膝半跪她跟前的姿势,放轻声音、几近恳求说:“对不起,对不起,让我看看哪里疼,好吗?对不——”
  卑微的请求声,在一只柔嫩的手碰触上他的疤痕时,戛然而止。
  谢厌浑身一僵,呼吸停滞。
  柔软在他的疤块来回游移,谢厌感受她的温柔和抚摸,不可置信,心跳乱不可言。
  他只能牢牢盯住坐于廊下栏阶的女子,想从她神情里看出端倪。
  但尹婵脸色平静,他什么也分辨不出,更觉无措。
  当指尖抚过如崎岖山脉的疤痕时,谢厌后脊窜起一丝丝颤栗,因她定在原地,屈膝久了竟也察觉不出麻意。
  直至尹婵眼眶细微一震,艰难启唇:“公子的疤痕,流血了。”
  谢厌恍然大悟。
  下意识想探一探,伸手却忽的碰上一处柔软。
  不待他反应,尹婵已受惊挪开,脸色别扭泛红,但手指仍然落在他的疤痕上。
  两两的指尖错开之际,谢厌心口一阵空落,无暇管顾伤痕。
  “别碰。”他收回手后,抬眸望向尹婵,不赞同地皱眉,“上面有血。”
  疤痕裂口出血是常事,尤其冬日,时时被冻得皲裂。
  尹婵当然知道有血,她亲眼看到如何被划伤的,正是跌下草丛时。
  那膝高的杂草无人打理,长势嚣张,尖且颇硬,轻而易举将他的疤痕割裂,甚至右脸的胎记也渗出丝丝血迹。
  谢厌说完,不见尹婵的手移开,只得再劝:“不碍事,你别看它。”该流的血流完,自然就好了。
  尹婵问他:“为何不能看?”
  即便谢厌此时看不到自己的脸,也能猜到必然狰狞恐怖,平日就已骇人,遑论此时还渗血凝痂。
  谢厌垂下眼:“脏,别看。”
  尹婵搁在他左脸疤上的指尖一颤。
  早前在院中听到的几则闲言碎语顷刻入耳,她忽又忆起还未抵达原州时,在马车里想要碰触他的脸,却没能碰触的那一日。
  眼泪不知何时已经咽回,尹婵越听他不准,却偏偏要做。
  温热的指尖不停流连,惊起一片密密麻麻的颤栗。
  谢厌眼皮一跳,牙关紧咬:“尹、婵。”
  “公子发威时,只会念名字么。”尹婵倾身,目视跟前屈膝的男子。
  谢厌一哑。
  尹婵初占上风,暗暗自得。
  兴许浓稠深夜最易蛊惑人心,又或,眼前被她短暂压制的男子,给与她非凡的胆气。尹婵竟不管不顾地双手捧上,抚着男子面庞,启唇一字一句道:“我早说过,不怕。”
  凭双手沾满猩红的血丝,也不挪开。
  “尹婵!”谢厌几乎抑制不住的腿软,险些要跪在地上。
  这一幕时常出现在梦中,太熟悉了。
  甚至比梦里的还要让人心动。
  柔弱温玉的手纤小,白皙,细腻,似一株浸过细雨的含苞蔷薇,抚过他交错狰狞的疤痕,一寸寸挑弄,不遗落分毫之地。
  他在梦中坦然迎接、甚至痴迷享受着抚摸。
  但事实上,此刻额角的脉络正在狂跳,谢厌撑着廊栏的手死死攥紧,从齿缝艰难挤出两字:“松开。”
  尹婵双手下意识一收拢,直接把谢厌紧绷严肃的脸,捧得脸颊鼓起。
  什么威风,且都烟消云散。
  她忍笑,别开眼睛低低道:“公子不要说话。”
  谢厌默然:“……”
  他捏了捏虎口,仍是要说:“血很脏,别碰了。”
  尹婵摸够了他的疤痕,更不觉得可怖,若再给她一段时日,她能循从伤疤的走向,沿着胎记蜿蜒的分布,将这张脸完完全全镌刻在脑子里。
  只是,忽然听到谢厌这么说,不知怎的堵着一股气。
  不上不下,裹挟在心口,甚是不舒服。
  她收回手,摊开一看,果然指间和掌心已有斑斑点点的污秽痕迹。
  尹婵神色如常地细细端看,眼底不见嫌恶。
  谢厌抬眸,视线被这一幕夺走。
  绢纱灯笼的烛火将女子神情映得朦朦胧胧,她一袭月白绸裙,端正而坐,莹白双手落在眼前,出神望着与那双手截然不配的污痕。
  她看得认真,在想什么?
  谢厌喉结轻动,紧了紧手,忽然有些禁不住。
  正待开口,尹婵口吻明显带着轻笑,似和谢厌说,却更像在叮嘱自己,展着眉尖,淡淡地笑道:“谁说脏了。”
  谢厌乍听这话,已是怔得魂飞天际。
  而转瞬,眼睁睁见尹婵抬手,将手心送到蔷薇花瓣一样的唇侧,再泰然自若地挪到鼻息处。
  意图已昭彰。
  她、她——
  谢厌呼吸沉重,满脸愕然,“咚”的一声屈膝半跪她身前。终于被藏匿深沟的卑劣念头驱使,伸手夺过那沾满他肮脏血迹的纤纤素手。
  宛如中了邪,直勾勾盯住尹婵的眼睛瞧,见她粉唇轻启,面露微讶,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几乎是下一瞬,便如膜拜,虔诚地将她的手捧在掌心。
  薄唇颤动,喉间哽塞,胸腔不住起伏,谢厌安安静静地低下头,不拘散落的发丝遮掩了半张脸。
  他将纤细如柔荑的手送到鼻尖,先是轻轻蹭了蹭。
  少顷,忍着酸涩滚烫的眼眶,一寸、一寸细嗅过她的手指。
  他卑贱,丑陋,恶心。
  她窈窕,柔美,娇媚。
  深寂之夜,独一盏绢纱灯的辉映。旧院廊庑,他虔诚地半跪在地,向他的太阳发出了第一道关于肮脏与暧昧的问候。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玄玉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98245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玖玖肆贰贰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
  【哇哦!!!】
  【想看成亲啦】
  【想看成亲!!!】
  【快更!!!】
  【大大快更】
  【啊啊啊啊啊啊】
  【大大快更】
  【撒花撒花撒花感情终于有进展了】
  【好看】
  【我只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加油!】
  【这文笔,爱了爱了】
  【加油加油加油】
  -完-
 
 
第27章 、傻瓜
  ◎能否多……陪我几日。◎
  尹婵很早便知道,十指是与心相连的。
  幼时宫里嬷嬷教绣花,她手不稳,时常刺得指腹生疼。每每这会,总是连心肝都被株连,隔半晌才能缓神。
  但谢厌现在对她做的,又和绣花针刺迥然不同。
  不是一点一点虫蚁啃咬的戳痛,短暂难受后便康体无虞。
  而是……她头皮都已折腾得发麻。灼热的气息在指缝穿梭、掌心徘徊,这只手好似不是她的了,被谢厌捧着,宛如正架在火上炙烤。
  谢厌的呼吸太烫了。
  他没有放过任何角落,从手掌中央,到尾端最细的小指。
  从指间的细缝,途径骨节、指腹,末了满含虔诚地落在白皙泛粉的指尖,密密麻麻一一嗅过。
  尹婵用力地睁大眼,快喘不过气来。
  擂鼓的心跳无暇顾及,她嘴唇禁不住抖颤,口中开始晕现出奇怪的干涩与燥热,还有股苦味。很怕、怕再由谢厌这般下去,会乱了喘息。
  可这个人好奇怪。
  他屈膝半跪在面前,双手紧紧捧着她的。
  低头时,额抵住她腕间,尹婵看不见他的神情,却仿佛觉得他虔诚的对待,好似自己已非寻常女子,而是至高无上的天神。
  尹婵瑟缩了下肩,脸颊已羞得薄红。
  她从未想过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会跪在自己面前。
  便是此刻去想,只觉谢厌若换成旁人,她定然叱责,捶胸顿足恼其无用。无关男女,膝下黄金难求,岂能胡乱下跪。
  可这人一旦变做谢厌……
  这也合该了,那也理所当然了,她掩不去嚣张的心跳,诡异地享受他的凝视、虔诚的屈膝。
  当日初进原州,被谢厌揽着飞檐走壁,她心头暗暗攀升过一个卑鄙唾弃的妄念。
  让他交错着瘢痕的脸,永远这么下去。
  如此旁人或许再看不到他藏匿深疤下的炽热,而他的目光,便只归属尹婵。
  尹婵唇很干,轻轻舔了舔,口中的艰涩让她不住吞咽。
  眼见谢厌屈膝捧着她的手,贪婪地细嗅,这股妄念愈加浓盛,扰得她呼吸悸乱。
  不……
  尹婵眼皮剧烈一颤,诡谲念头被她霎时抛开。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