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欢叹了一口气,“他这是拿捏到我的软肋了,这么说,你姐姐试探我那天你知道?”
听到软肋二字,顾小曦有些小骄傲,说“嗯,我就在里间。”
“你们姊妹一唱一和的挺会演戏,别人因为要嫁给我这阉人,投缳自尽,你倒好上赶着来。”顾欢冷笑一声说道。
顾小曦看到阎欢真的生气了,抱住他的胳膊软糯糯的说:“哥哥不要生气了。”
果然,这阎欢立刻缴械投降,又恢复了往常的温柔说:“说话就说话,不是搂腰就是搂胳膊,你长大了,不能跟小时候一样,总是来哥哥这里搂搂抱抱的。”
他承认自己是海子哥了,他说她长大了,顾小曦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没说话。
阎欢看她的神态立刻察觉出了自己语言的漏洞,说:“累了一天了,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罢起身要走。
“哥哥你要去哪?”顾小曦见他要走,急问道。
“我去看看外面打点的怎么样了。”
“还回来吗依华独家整理?”
阎欢看顾小曦一脸紧张,说:“是不是换了地方害怕?那我一会睡外间,有什么事你就喊我。”
顾小曦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气说:“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应该在一张床上睡,而且合衾酒我们还没喝,你不能走。”
阎欢看着顾小曦久久没说话。
终于说道:“我娶的是顾九儿不是你,赐婚的也不是你,所以我们不是夫妻,只是兄妹而已。”
说罢阎欢从床边站起就要出去,顾小曦见他要走,两条晶莹似玉的手臂从他背后环住了他的腰,一双无骨般的柔荑在他身前紧紧相扣,死死地搂住了他,说:“御赐的婚,你不跟新娘圆房,别人会怀疑的。”
阎欢驻停了脚步,不再往前走,也没有转身,没有说话,任由小曦抱着。
站了一会,拍拍她的手臂说道:“松开,我不走了。”转过身看着她。
红烛下的新娘是那么的纯净、明艳、神圣,散开的乌发流水般披于肩后,若丝绸般润滑,艳红的嫩唇,让人有立刻噙入口中的冲动。
然而清澈、干净的眼眸又让他恢复理智。
自古人生二大喜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他何尝不想在今晚与她十指相扣,紧紧相拥,共赴极乐之巅。
然而他只能无奈的选择离开,那层遮羞布一旦揭下,对他来说意味着的就是软弱、无奈。
顾小曦放开了他,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咬着嘴唇看着他。
阎欢低下头,用一种从未流露过的,带着一丝自讽的眼神,看着坐在床边的顾小曦。
“你以为皇帝真的会在乎我有没有圆房么?”
他顿了顿,然后左脚踏在脚踏上,弯下腰,左手肘支撑在左膝上,眼睛平行相对着小曦的眼睛,距离近得像要亲过来一样。
可眼眸里自讽的神情更浓了,撕裂的疯狂与狎虐在他眸中闪烁。
他说:“沈江曦,我一直说不能娶你,你却一再苦苦相逼,纠缠不休,那你今天教教我,我一个阉人怎样跟你圆房?用手还是用别的什么东西?”
顾小曦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随即眼泪若豆大的珠子一般扑簌簌滚落了下来。
“哥哥,你别那么说好不好,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已经不想夫妻之事了,可我不在乎的,我们只在一起过日子,吃饭、说话、互相体贴,晚上睡觉时什么都不做,你,你,偶尔像那日一样亲亲我就可以了。”
她说最后一句时声音很小,脸又腾起一片红云,但阎欢还是清清楚楚听到了。
他听明白了,小曦根本什么都不懂,把他想的太简单了。
他缓缓直起身,不敢再看她那清澈无暇,只把爱情当做单纯相守的没有一丝欲念的眼眸,想着让她断掉那种愚蠢而幼稚的爱情期许。
侧过身冰冷的说道:“顾小曦,你懂不懂,爱与欲是不可分割的,有欲也许能无爱,可有爱必会有欲,我虽净身,可与你在一起根本无法克制,即便现在这样对我来说都已成了一种折磨,何况夜夜相拥耳鬓厮磨,我怎会不想行夫妻之事,可达不成所愿,也许我会用你受不了的方法,直到你受不了,讨厌我,憎恨我,离开我。况且你跟了我,此生便不能再做母亲,我大你几岁,又给你留不下一子半女,若我先走了,这世上就只留你一个人孤苦伶仃,不如我们彼此放过。”
顾小曦已经哭的连连抽泣,鼻涕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脸上的妆也成了一团模糊,她从架子床上站起身,光着脚站到阎欢面前,扑到了他怀里,又紧紧搂住他的腰。
说道:“哥哥,我们会慢慢彼此适应的,顾深给我们请过胭脂楼的花魁娘子说过,她们有许多方法可以让净了身的人与女子很好的结合,我可以去找她让她教教我。还有,我们可以领养孩子,养几个都行,我们抱刚出生的,养大了跟自己生的孩子一样亲。”
“可我不想用那些方法,也不想养别人的孩子。”阎欢口气重重的说道,眼看着是动了怒,眼尾猩红。
第37章 醉酒1,丫头开门
阎欢听到顾深请胭脂楼的花魁娘子教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加上被顾深欺骗的那一团怒火,分散了注意力,恨不得马上就去打顾深一顿。
可转眼又看到顾小曦鼻涕眼泪往下流的哭相,心却彻底软了,不再继续说圆房的事情。
他深感懊悔,开始自责,这一切始作俑者都是他,本来是可以默默守护她的,可还是忍不住约她去了东厂,睡着时抱着她,亲着她脸颊的那一刻,冲动就已经生根发了芽。
有了第一次,就想有第二次第三次......
直到那冲动迅速长成参天大树,再难遏制。
于是故意躲着她,若不躲,对她的渴望岂是几个亲吻能解决的?
分明想要的更多更多。
他想起师父阻止他净身进宫时说的话:“净身不能净心,若想摆脱尘世烦恼,只能遁入空门。”
遁入空门,不是没有想过,可总要把身上背负的上千条人命的血海深仇彻底洗刷,把欠的恩情偿还,不能忘记父亲、先皇太子殿下、姐姐临终前的嘱托,还这天下一个海晏河清。
一直以为小曦已经死了,自己在这世间已了无牵挂,选了这条不用战乱,不会让百姓流离失所便能匡扶大业的路。
若一开始就知道小曦没死,自己还会走这条路么?
师父说的净身不能静心原来是真的。
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净身断欲,像雪山下的冰岩一样,不会再有一丝温热的情感。
直到活生生的小曦站在他面前,他才知道,自己哪里是什么冰岩,在小曦这里分明就是永远扑不灭的熊熊烈火。
可这一切已经晚了.....
他态度彻底柔和下来,说道:“怎么动不动就哭鼻子,这样吧,今晚咱们不住这,我带你回园子里,不看这些红艳艳的东西你就不胡思乱想了。我手头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马上给你找个夫婿,嫁了人过的圆满你就不会总想着我这个阉人了。”
顾小曦听他又这样说,没敢反驳,他说的没错,自己不能再逼他了,她想过极端的方法,可那样即便在一起,他也会带着心结和强烈的自卑,这是她所不愿的,得给他时间,让他打开心结,接受自己也接受她,二人才能够真正的结合。
而且他刚才说的一句话, 顾小曦琢磨了一下,豁然开朗,他说,他虽是净身之人,但爱牵动欲,爱之愈深,欲之愈切,这样一来反而让顾小曦的顾虑消散了,也许他说的爱牵动欲,就是打开他心结的关键,自己得扔掉羞涩,再主动些,也许需要找花魁娘子学一些手段才好,管他是爱是欲,先圆了房再说。
顾小曦擦了擦眼泪,乖乖的点了点头说道:“一切听哥哥安排。”
阎欢开始着手准备带着她回明瑟园。
……
阎欢要带顾小曦骑马趁夜色从后门回去,那样就可以躲避开众人的注意。他们把红衣换下,穿上小厮和婢女的衣服,从角门溜了出去,到门外,小满已经一脸兴奋的牵着马在等他们了。
阎欢嘱咐小满留下安排裕王府的一切,自己骑上马,让顾小曦坐在他身前,进入茫茫夜色。
汗血宝马身形高大疾驰若闪电,顾小曦好久没有骑过马了,心情未免紧张起来,扭头便钻进了阎欢的怀里,紧搂住他的腰,闭上了眼睛。
阎欢看了她一眼,这丫头总是会让他暗自发笑,他揶揄的说道:“这就怂了,不是还要跟着我骑马去玉泉山么?你每次搂我腰时手臂能不能松一些,又要喘不上气了。”
顾小曦把手臂松开了一点点,意思了意思,抬头看着月光下阎欢英俊的面庞,还有那完美弧度的下颌和轻轻滚动的喉结,忍不住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又怕挨训,赶紧把脸埋入他怀中。
阎欢放慢了马速,看着怀中的小曦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晚我的话算是白说了,今后不许再这样,否则就把我给你的玉牌还给我,明天就回宫,不要出来了。”
“送人的东西哪有往回要的,又不是没亲过,我给你擦擦还不行么。”
说罢拿起手帕把阎欢脸颊上,她亲过的地方擦了擦。
“.......”
......
更漏将残,夜阑深重
这对相爱之人本该洞房花烛,却一个躺在望曦阁一楼的紫檀架子床上,一个躺在望曦阁二楼紫檀拔步床上,都倚靠着迎枕,透过琉璃窗望着窗外的几盏明灯。
阎欢摸着自己的脸颊,上面还有小曦温热而柔软的唇痕。
顾小曦抚摸着自己的唇,成亲第一晚虽然没有圆了房,好歹亲了他一口,也算是一点肌肤之亲吧,将来他打开心结后,要好好邀邀功。
阎欢哪里能睡得着,心里从未有过的难受,劝小曦的话言辞振振,可哪能割舍的下,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看到她为自己穿嫁衣的样子,也不会有属于他们二人的洞房花烛,岂料阴差阳错的,还是娶了她,还是三媒六聘,给她揭了盖头,入了洞房,虽然并未发生什么,但仪式全了。
他压抑着内心疯狂的想上楼找顾小曦的冲动。
在裕王府嘈杂的环境中,还有那一片红艳的烛光下他竟能保持理智与冷静,但回到这里,安静的只剩她们两个时他竟然要克制不住了,脑海里全是她在洞房里娇艳欲滴的红唇。
他突然看到床边紫檀书架上放了一坛梨花白,那是小满有一次偷喝酒被他发现,给抄没过来的,皇帝身边侍奉的太监是绝对不允许饮酒的,所以他一直滴酒不沾。
内心难以抑制的冲动让他拿起了那瓶梨花白,甘冽的醇香的一下子沁入了心脾,怪不得这世上的男人皆爱酒色,却原来这酒能让人如此心情畅快。
没有饮过酒之人,哪能忍受这美酒的刺激,没喝几口他便横倒在了床上,双腿垂在床侧,睡着了,酒坛的酒洒了一地。
睡了一会后,他醒了过来,从床上起来,缓缓推开紫檀槅扇门,转身踏上楼梯,走向顾小曦所在的二楼。
到了二楼房门口,他推了一下门,竟然没有推开,“砰砰砰”他便敲起了门。
顾小曦哪里能想到,今晚给自己讲了一晚上大道理,立了一晚上规矩的阎欢竟然醉了酒,又跑了上来。
她刚迷迷糊糊睡着,所以一听到门响便惊醒了,本能的问道:“谁?”
“傻丫头,还能是谁,你海子哥呗,快开门。”
顾小曦心头一震,这是儿时海子哥叫她房门时经常说的一句话。
莫非....她赶忙沓上鞋疯了一般的跑到门口打开了门。
映入顾小曦眼帘的是在阎欢脸上看不到的覃宴海朗朗的笑脸,没有心机,几分阴柔都不见了,阳光而灿烂。
他扶着门框道:“丫头,今天不是我们大婚么?你怎么把我赶出房了?你什么时候把嫁衣换了,我还没看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