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疑是复阳的前兆,以前听别人说复阳前会有一些征兆,但他此时不敢告诉顾小曦,怕告诉小曦让她心生希望,将来如果不能,又让她再心生失望。
顾小曦又像只猫儿一样钻进他怀里,说道:“今天新年,哥哥不许为此生气,复阳不复阳的也不那么打紧。”
“没有生气,我最想要的上天已经给我了。”他温柔的看着怀中少女说道。
…
玉泉山的夜晚宁谧而深邃,四周没有人家,只能看到不远处的离宫燃着一盏盏红色宫灯。
静谧而深邃的夜空更加衬托星光的璀璨,初月如钩与北极星照亮夜的黯淡。
观景台上放着一个软榻,榻上斜卧着一个清冷隽秀的白衣男子,白衣男子怀中抱着一个红衣少女。
他们来到观景台,虽然隆冬,但玉泉山的风却是暖的,山上的汩汩温泉蒸腾出暖流,让这观景台在这隆冬深夜也荡漾着如春温暖。
少年的阎欢经常带着顾小曦爬到房顶看星星。
今夜星光正灿,二人便到观景台观赏星光。
北极、北斗、太白…
顾小曦一个一个认着,旁边传来阎欢说“错了,错了…”的声音。
一会顾小曦又唱起那首儿歌“天上星,亮晶晶,好像无数小眼睛…”
她看着浩瀚星空问道:“哥哥,可还记得这首儿歌?是儿时母亲哄我睡觉时经常给我唱的。”
阎欢笑着摇了摇头,顾小曦努着嘴说道:“哥哥记性可真差,这都能忘。”
阎欢抚了抚少女柔嫩的脸颊,想,我怎会不记得?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我就是唱着这首儿歌才把你即将消逝的生命又召唤了回来。
可他不想说,那心痛夜晚发生的一切,他甚至都不想回忆,更不想让顾小曦知道,他已经知道那个半夜爬他床的女孩,骂他不是男人的女孩就是她。
她一直掩藏着就是怕他伤心难过,那他就永远装作不知道。
…
第二日
小满驾着马车赶着山路,三人去往玉泉山里面更深的一座山。
顾小曦远远望到山脚下分散着许多农庄和农田,惊叹道:“哥哥,这深山里竟然有这么多人家。”
阎欢笑着说道:“这里从外表看只是普通的农庄和农户,但实则是闲时为农,战时为兵,只要开始打仗战旗一挥,战鼓一响便能聚齐千军万马!这山上养的是最纯正的马匹,大山里面早已被挖空,里面藏着最精良的武器。”
顾小曦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看着阎欢。
阎欢掀开帘子看着马车窗外说道:“一会我带你去见师父还有另一个人,太子府被官兵围剿的时候,本来我可以带着母亲和姐姐一起冲出去,但就是为了救他才耽误了时间,等我再返回救母亲和姐姐时,我们便都被官兵抓了起来,母亲和姐姐被十几个官兵凌辱致死,而我被抓入诏狱。”
马车很快便到了一个大的农家院子。
小满把马车停到院子里时,从屋里立刻跑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这少年长的与阎欢有几分相像。
少年笑着迎了上来,冲阎欢喊道:“舅舅,你终于来看我了。”
然后看着顾小曦又问道:“这个姑娘是?”
“叫舅妈。”阎欢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而顾小曦才十七岁,他看着顾小曦,又看了一眼阎欢,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说道:“叫她舅妈?叫姐姐还差不多!”
“叫舅妈!”阎欢威严的看着少年。
少年不情愿的喊了一声“舅妈”
顾小曦一听对方喊舅妈,赶忙从腰间去掏银子,做过年的压岁钱,可身上一个子都没有,顿时有些窘态。
阎欢见状,笑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元宝,给了少年说道:“来,这是舅舅替舅妈给你的压岁钱。”
少年惊呆了,说道:“还是舅妈过来好,这些年我还从未收到过压岁钱,过年都是别人给我磕头我赏别人。”
顾小曦听到给了他压岁钱他便喊起了舅妈顿时噗嗤笑了出来,一直以来阎欢的事情顾小曦很少过问,听到少年说过年都是别人给他磕头,不禁疑惑。
阎欢看到顾小曦眼中疑惑终于开始解释“他便是姐姐和先皇太子的儿子,世子殿下高瞻,我这些年所做的一切,还有这里所有的人马都是为了扶植他登上皇位。”
随即阎欢开始询问少年:“功课学的怎么样了?”
还未等高瞻回答,屋子里便又迎出来四五个人,还传来咕噜咕噜轮椅的声音。
一个顾小曦非常熟悉,便是秋娘,秋娘身后跟着一个头发和胡须花白的软甲将军,顾小曦猜测,相必就是秋娘的父亲冷将军。
还有一个便是给顾小曦治过病的季霖季医师。
坐轮椅的男子头发也已经花白,身着灰白道袍,很干净威严的样子,但双膝底下竟是空的,没了一双小腿。
阎欢来到坐轮椅的中年男子面前,躬了个身道:“师父,这便是徒弟的妻子顾小曦,今日我特地带她来给您拜年。”
然后把顾小曦叫了过来,说道:“这就是把我从诏狱救出来的师父,我们给师父磕个头。”
随即顾小曦和阎欢跟着众人来到正堂,夫妻二人向轮椅上的男子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
轮椅上的中年男子的从怀中掏出个价值不菲的翡翠玉珏,算是给新妇的见面礼。
面色和蔼的说道:“我听季霖说了,你是沈侯爷的女儿江曦,你和宴海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便对得起覃侯爷和太子殿下了。”
然后顾小曦便跟赵义、秋娘、冷将军、还有高瞻在正堂聊了起来。
阎欢拽着季霖来到厢房,把昨天在温泉池的事和自己的疑惑告诉了季霖。
季霖煞有其事的看了阎欢一眼,哈哈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上次给你把脉我就觉出异样了,只是还不确定,这次回来我专门找到你师父和我师父问了问。”
阎欢不耐烦的说道:“你能不能说痛快点?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就是…你要对我态度好些,跟我说些好听话,我便能让你复阳!”
第101章 如果我死了,帮我照顾她
季霖努力的憋着笑,不让自己笑出来,多少年了从阎欢口中从来没听到过一句关于男女之事的玩笑,谁只要谈论这个话题,他不是默默走开,就是一脸严肃的把人赶走。
因为他爱跟别人开这方面的玩笑,没少被阎欢数落看不起,今天这一本正经的清水和尚终于落到他手里。
就听季霖开始了不着调的问诊。
“你说你喝了酒,泡了温泉?”
“对”
“那具体什么反应?”
具体什么反应?
阎欢眉头一皱,问道:“什么具体什么反应?”
季霖一脸严肃的说道:“我是大夫,你要跟我说具体些,把过程讲出来,否则我怎么给你诊治?”
过程?阎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装傻的问道:“你给我打个比方,我不知怎么说。”
“例如,怎么进去的?进去多久?怎么活动的?把细节讲明白。”
阎欢明白怎么回事了,这季霖仗着自己是大夫想消遣自己,他反手一把拽住季霖的手臂给他翻了过来,手用力卡着他的肩膀说道:“就这么活动的!还想听更仔细的吗?”
“哎,哎,哎,松开,松开,你把我手臂弄残了我看谁给你治?这辈子你就只能看不能吃了!”
阎欢:“只能看不能吃?”什么乱七八糟的。
二人正在闹着,门外传来咕噜咕噜轮椅的声音,阎欢赶忙把门帘掀开,出去握住轮椅扶手把轮椅推了进来。
方才还一脸不正经的季霖也换了幅面孔,毕恭毕敬站到一旁。
赵义把轮椅停稳后看着阎欢一脸和蔼的说道:“你是不是在问季霖复阳的事?是不是奇怪当年是我给你净的身,如今却有了反应?”
师父和季霖不同,季霖是密友嬉笑怒骂都已经稀松平常,而且师父是长辈,阎欢觉得在师父面前说这私密的事有些不好意思,遂露出一脸尴尬。
季霖在一旁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走到赵义身后,倒打一耙说道:“我刚才问个诊他还打我!”
阎欢说道:“你那叫问诊吗?”
“我问什么了?你倒说说我问什么了?”
“你,问的那些只有你能说出口!”
赵义摆摆手说道:“行了,你们俩只要一见面就掐的毛病我看这辈子都改不过来了。宴海,你想问的我给你解释。”
阎欢立刻规矩的站到一旁拱拳道“是,师父。”
“当年你非得净身进宫,还跟师父说如果我不帮你净身,你就自己净,师父被你逼的没办法才帮你净了身,可你是覃侯的独子,师父怎么可能眼看着覃家绝后,便使了一些手段,这手段是当年宫里的一个老太监教我的,本来用于几岁的孩童才能管用,哪知你体质特殊竟然也管用了。只是想真正复阳得每日施针,连施半年,半年期间不能接触女人才行,否则就再也不行了。”
阎欢明白了,这种方法他听宫里有个老太监说过,说是早些年有些母亲送孩子进宫如果学会这种方法,孩子长大便能复阳,所以后来宫里的杂役太监便断了根本,成了全净。
而只有考进内书堂的内书堂的人才是半净身,也是因为皇帝嫌全净的太监气味太大的原因。
他没想到师父把用在四五岁孩童身上的办法用在他身上,可见用心良苦,遂跪到地上给师父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赵义把阎欢搀扶起来说道:“不用谢师父,这些年你在高启身边如履薄冰,豁出性命与他周旋才护住这么多人性命,咱们才有了如今的实力,师父怎么忍心让你跟师父一样残缺,面对喜欢的人一生爱而不得。不能做父亲享天伦之乐,如果你真的心里有师父,将来添了孩子便让孩子喊师父一声祖父,师父便满足了。”
“莫说喊师父祖父,将来如果我能生两子,即便一个姓赵也是使得的,徒弟的命和这一切都是师父给的,师父便是徒弟的再生父母。”
赵义又笑了笑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让季霖跟着你入京?赶快开始施针半年以后也许江曦就能怀上身孕了。”
阎欢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道:“半年时间太长了,我打算明年春天就发动宫变,此次宫变危险重重,我怕我不能全身而退,如果那样还请师父帮我照看好小曦,将来给她找个好人家,不要让她为我守寡一生。”
然后阎欢向赵义深鞠一躬,又向季霖深鞠一躬,说道:“季霖,如果我真的死了,也托你与师父一起帮我照顾好小曦。”
“你说什么呢?你的女人你自己看护,我才不帮你,你必须给的我活着回来,我还等着给你治病,将来抱儿呢。”季霖恼怒的说道。
赵义望向窗外,看着顾小曦与高瞻正在玩耍的身影说道:“你把宫变推迟,先让季霖给你施针,等江曦怀上身孕你把江曦送到师父身边,再发动宫变,如果你真出了事也好个覃家留个后!”
阎欢垂眸笑了笑说道:“师父,若我死了,江曦怀了身孕,她必定会带着孩子为我守一辈子寡,我不想让她守寡,想让她此生有人疼爱,我就她这么一个牵挂了,如果我死了,让她受苦,那我死也不会安心的。”
赵义叹了一口气,滑起轮椅默默的出了门,阎欢赶忙在他身后握住轮椅把手,季霖也跟了出来。
院子里顾小曦正在陪着高瞻踢毽子,院子里到处是少年哈哈的爽朗笑声和少女银铃一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