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她——缠枝葡萄
时间:2022-03-23 07:16:59

  茶花望着她那双恳切的眼眸,心下瞬间想到了无数。
  她怔怔地,再要开口时却鬼使神差地问道:“那……倘若我也想要那良籍呢?”
  虞宝镜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个叫人意外的话。
  “也不是不行,事成之后,我可以给你一份……”
  可茶花却道:“不行,要两份。”
  虞宝镜更是愕然。
  茶花见时辰再拖延不得,将手臂从她掌心抽出,轻声道:“您考虑一下,待明日我再找机会过来。”
  说罢也没再看虞宝镜脸上作何表情便匆匆离开了暗室。
  自琴行出来后,茶花便直接上了马车回府去。
  这一路上,茶花都不禁掩住心口,想着虞宝镜方才那些令人颇是惊骇的话。
  伪造良籍,总有会被人发现的风险……
  但如果是薛槐动用了官职的权力造出来的良籍,虽同样不是光明的物件,但上面必然所有东西都是齐全的,不会令人起疑。
  她和哥哥一直都是见不得光的,最怕遇到的便是官差盘查,每每不是托词是流落的灾民,便是铤而走险买通掮客想法子过路。
  但若有了踏实全新的户籍就不同了。
  这种诱惑不亚于她和哥哥能顺利离开云舜这个念头。
  甫一回到府中,管事婆子却热切上前告诉茶花,赵时隽回了府来。
  茶花原本想要回去看哥哥的步子也不由止住,被这婆子半牵半请的引去了正院里。
  赵时隽此番外出与人应酬一番,难免微醺。
  周身原先颇为凌厉的气场也转而变得柔和几分,好似午后困倦的大猫一般,意态慵懒。
  他坐倚在窗台旁的斜椅上,指间翻覆着一只精巧银盒。
  直到见着茶花过来,他才半撩起眼睑将人叫来跟前。
  银色小盒打开,里头竟是色泽艳丽的红色脂膏。
  “可曾擦过口脂?”
  茶花摇头。
  赵时隽便温声让她试试。
  茶花想到虞宝镜的话,料想自己也许需要讨好他,当下便异常柔顺。
  她捏起一根银勺试了试,动作却很是生涩。
  他见她险些就要碰到下巴,才好笑地接过她指间的银勺,在她唇瓣上碾压铺色。
  银勺轻碾上去,那饱满如花的唇瓣仿佛会被压出鲜汁一般,铺了层艳丽之后,竟异常诱人。
  像是水润的樱桃,令人垂涎欲滴。
  又难免会生出想要拿旁的将这细小无力的银勺取而代之的念头……
  茶花自己瞧不见,见他目光那样怪异,便略是不安,“是不好看吗?”
  赵时隽瞥着这张恍若待人采撷的樱桃小嘴,眸光幽沉沉道:“很是好看。”
  茶花这才察觉出自己问这话反倒像是勾着他说出“好看”二字。
  她有些羞赧地放下银盒,赵时隽却道:“这是特意卖来赠你的玩意儿。”
  茶花瞥见上面“金阁”的印记,自知价钱不菲,忙推拒道:“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怎不能收?”
  “我赠你这物件,也不过是如那些仰慕卿卿佳人的年轻公子同一番的心意。”
  赵时隽微握的拳心抵在唇畔,遮住漂亮的唇角,今个儿说出的话也是半遮半掩。
  茶花捏着银盒的指尖一颤,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赵时隽见状反倒翘起唇角,这回却有的是耐心叫她适应。
  可男人的示好远不止于此。
  在天黑前,茶花白日里去过的所有衣庄首饰铺子,但凡她摸抚过多看两眼的物件,都被买了下来送入房中。
  好似从这昭王兜里掏出来的不是白花花的银子,而是不值钱的白水。
  “殿下明儿在登雀楼设了宴,说是上回小宴叫姑娘用得不称心了,再赔个不是。”
  婆子过来传得是这样的话。
  但赵时隽身为昭王,岂有一再同她个小姑娘赔不是的道理?
  茶花若想要拒绝,又好似驳他脸面一般。
  这样左右为难的情况下,婆子满怀笑意地离开,茶花却都难以反应过来。
  果不其然,隔日黄昏前院子里便来了辆马车准时来接茶花。
  一整个白日赵时隽都不在府中,叫茶花无法与他当面说清,临到关头也只好上了马车。
  只是中途路过琴行时,她索性又停留片刻下来与掌柜说几句话。
  “您昨儿开的价,我考虑了一下,觉得可以。”
  茶花松了口气,道是虞宝镜答应了下来,亦是谨慎地答复,“我也只是想试一试,但也没保证一定能买下。”
  掌柜笑说:“好吧,我明白了,但其他的琴姑娘可还要再考虑?”
  茶花摇头,“我不懂琴,还是不买了。”
  说罢才重新回了马车。
  至登雀楼。
  这楼与其他地方皆有所不同。
  其他茶楼酒馆都处于闹市之中,唯有此楼盖有五层之高,且外观素雅,檐角坠着铜铃,在山河前峻然而立。
  此处进出之人衣衫鬓角都拾掇的整齐无比,吐词亦是儒雅清晰,好似个个都能信手拈来几句诗词。
  登至顶楼,透过观景的围栏往外看去,一低头便能看到底下一望无边的河流以及远处朦胧山景。
  赵时隽今日身着一袭素淡月白的衣袍,面若冠玉,捏着把白玉骨扇处于其中,便好似画卷上唇红齿白的俊秀檀郎,那巍峨壮美的背影反倒成了他的陪衬。
  见茶花过来,他微挑起唇角,噙着浅笑,“头次招待你不周到,这回换个地方,也算是别有意趣。”
  茶花心中藏着虞宝镜的事情,想要寻机会说出口,可总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登雀楼的菜色确实独具风味,但每用到一处,对方都能侃侃而谈。
  又道:“来年秋日,京中产的蟹肉肥美,届时带你尝尝。”
  茶花杯中斟得是一种桂花甜露,没了酒水味儿,也不冲人,但她仍是不敢多喝。
  又听赵时隽问她:“你可擅长一些琴棋书画?”
  茶花险些呛着,摇头后不清楚是不是有下人说了些什么,只不安道:“我是觉得抚琴的女子甚美,所以每次路过琴行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但也有自知之明……”
  赵时隽宽慰她道:“这有何难,日后我也可以教你的。”
  他这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模样,又见多识广能博谈阔论,倒叫茶花心里暗暗庆幸。
  也亏得是个男子,若是个女子……只怕她都要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很拿不出手。
  可这人连日来的举止,叫茶花多少都有些招架不住。
  他若甩脸子,茶花还知晓如何躲闪,可他这般客套,反倒让她不知所措起来。
  待吃得肚皮都滚圆时,茶花才发觉自己一直在吃,而赵时隽则是姿态优雅地每个菜动了一两筷子,到结束时也不像她这般失态。
  她发觉自己贪食的样子多半被他都看在眼里,一时也是羞赧地抹了嘴角。
  上了马车后,车内暖炉一熏,饱暖之下便叫人犯困,马车恰到好处的轻微动荡更是催眠着人生出昏沉。
  以至于到府里时,赵时隽掀开车帘,才瞧见小姑娘贴着手臂睡得粉扑扑的小脸,好似水蜜桃般可人。
  他微挑起唇,指节叩了叩车厢,茶花才睡眼朦胧地睁开,看着外面漆黑黑的,都不知身处何处。
  “天……黑了?”
  对方“嗯”了一声。
  茶花忙起身要下车,却没注意车门上头的云纹木挡。
  眼见就要磕着,却被人的手掌盖住。
  在小姑娘的额上轻抚了一把,他才收回手触碰手背,语气半笑半嗔。
  “可别磕傻了才是?”
  茶花身子微僵,总觉得这样很是不妥,想要岔开话题,却稀里糊涂地问:“这个时辰,该给您揉腿了吧?”
  说完更是后悔地想要咬断舌根。
  她就不该吃那么饱,不该睡那么沉的……
  迷瞪着还以为自己还在那段服侍他的过去里。
  赵时隽也怔了一下,随即弯唇答了个“好”。
  茶花见他转身往内院走去,心下固然懊恼,却也只能提着小腿虚软地跟上去。
  男人揉腿之前都要先沐浴一番,茶花等着他的这段时辰里便显得很是坐立难安。
  她觉得这回自己身上没什么异样,可这位昭王殿下反倒哪里变得不太一样。
  他这段时日确实收敛了许多,既不凶,也不恶的模样,身上让人害怕的气场也仿佛一夜之间一扫而空。
  虽总有些让人不安的眼神,但也并没有从前那般可怕。
  可越是如此,茶花就越是不安。
  偏这时外头来了人,听着声音竟还有些耳熟。
  待茶花听清楚后,忙匆匆走去门口,便瞧见被拦在门外的陈茶彦。
  茶花诧异他怎下了榻来,被对方牵到跟前仔细打量,见她没有哪里不好,他才微微缓了口气。
  陈茶彦正欲开口,就瞧见从茶花身后缓步走来的赵时隽。
  男人乌发披散,披了件宽松的墨袍,黑睫上也依附着潮湿,俨然刚出浴的模样。
  陈茶彦原本担忧茶花的目光霎时便转向严厉,对茶花道:“好端端的,你为何深夜要打扰昭王殿下清静……”
  在茶花开口解释前,又扯了一把茶花手臂,口吻略责备道:“还不赶紧向昭王殿下道歉。”
  茶花虽不理解哥哥为何突然责怪她,但她向来都很听话,哪怕想不到理由,也还是会先按着哥哥的要求同站在门内的男人小声赔了句不是。
  小姑娘也只有在哥哥面前才会流露出几分委屈,颤着眼睫连缘由也没问出口。
  这幅娇怜的模样,端看谁更心疼。
  赵时隽道:“茶花何错之有,只是我方才腿疾不适罢了,泡浴过后便好多了。”
  他将茶花的神态看在眼中,语气柔和几分,“倒也不必苛责于她。”
  陈茶彦略缓和道:“原是如此……”
  说罢便是一连串地咳嗽。
  茶花拍抚着哥哥背心,却听男人继续嗓音柔和道:“茶花,扶你哥哥回房去休息吧。”
  茶花意外地扫了他一眼,但也略是松了口气。
  待看不见人影后,赵时隽才抹平了嘴角,幽黑眼底渐渐转变得又冷又戾。
  当着他的面扮黑脸训斥茶花,她哥哥特意赶来唱这出戏,是把他当成那些看不懂戏本子的傻地主了?
  ……
  这厢茶花将陈茶彦送回屋里,安置哥哥上了榻去,他人才稍稍好转了些。
  陈茶彦借着灯光看向茶花,不由问道:“方才我语气重了些,你可有生气?”
  茶花抿着唇角,轻轻地摇头。
  陈茶彦道:“我是故意说给昭王听的,并不是要责怪你。”
  “茶花,赵时隽此人……少时在京城里便被人背地称作是个小恶霸,不是没来由的。”
  “如今暂时落脚他府邸里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你切莫要靠近他……”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地传来,而茶花也联想到赵时隽这几日的良善模样。
  陈茶彦咳嗽两声,才继续问:“你觉得他待你可好?”
  茶花便认真地顺着他的话去想了想。
  她眼下尚且不能客观地去评价一个人好与不好,但从她的角度出发,从头回遇到赵时隽时,他也是好坏都有……
  说他好,确实是他蛮不讲理将她抢回府里。
  说他不好,他却又能答应将比白银贵的伤药给她。
  且更是有好几回都是受他庇护,她才堪堪自保……
  茶花目中犹疑,只能从他上一次与她认真赔了不是,约定好揭过从前之后计较起来。
  “他这段时日,待我不算坏。”
  陈茶彦抚了抚她的脑袋,如同少时一般,对妹妹不知第几回发出叹息,“茶花,你可真是个傻姑娘……”
  “他是个狠角色,说是杀人不眨眼都不为过。”
  她若在京城最热闹的说书茶楼台子上说一句那位昭王殿下的“好”字,底下人能把她台子都拆得不剩。
  赵时隽打七岁起就知晓怎么杀人避开要害,让对方活活痛死。
  他能是个好人,阎王都会发笑。
  作者有话说:
  三章合一~
  感谢在2022-02-07 18:34:33~2022-02-08 17:4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是阿余小仙女吖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荒野女巫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吖5瓶;七喜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开追了】
  【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
  【哇哦哇哦】
  【撒花花?】
  【撒花花哈哈哈】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哥哥哥哥】
  【哈哈哈哈哈茶花好可爱】
  【还是斐妩时期写的好看,最近两本都好拖沓】
  【可能在茶花面前他有点傻,有点恋爱脑整的我们都忘了这狗子有多狠哈哈哈】
  【期待文案里的第一次强取豪夺嘿嘿】
  【撒花】
  【
  【喝了这瓶营养液,明日再战三万三!】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kingtickets_2.gif?var=20140327">我上不管天,下不管地,中间也不管空气,只管用火箭炮埋了你!】
  -完-
 
 
第26章 、罪臣身份揭穿(6)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