纆儿连连抹泪,沄纚这时清醒了些许,睁着沉重得眼皮,口干舌燥,颤着干裂没有血色的嘴唇半天喊出一个字:“纆……”
纆儿听罢高兴得连忙扶起她:“姑娘你醒了,我在这里。”她话才说完眼泪又断了线的流,只好把脸转向一边用袖子偷偷抹泪。
沄纚接着提了提力气,好像现在每说一句话,都要费尽她全身的力气:“纆儿,是我连累了你们,我对不起你。”
纆儿哭着:“不,不,姑娘。”语气尽是悲凉。
纆儿哭道:“我八岁就跟了姑娘,是我这一辈子也离不开姑娘了,姑娘尽管放宽心,若姑娘这番好了也就罢,倘若有个三长两短,纆儿也就随姑娘一并去了。”说着忍不住的抽泣起来。
沄纚叹气握着纆儿的手,缓缓道:“傻丫头,答应我,一定要活着,活着也许你还能离开这,能回……”还没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她喘息连连。
纆儿倒了口水,又连忙替她抚背。缓了半响,沄纚才有力气勉强撑着坐稳,一眼撇到了床头边的古琴说道:“扶我起来。”
纆儿见状,知她何意,她摆了琴,扶着沄纚倚靠着她肩头缓缓坐起,沄纚伸手放在琴弦上,想着既然不能与家人团聚,今日就这样孤苦伶仃的死在了异乡,那就在死之前弹一曲,只当这琴声是家人能听见,也算团圆了。
临死好歹也要穿戴整齐,她吩咐纆儿替我梳洗打扮,因没有了眉粉,便拿烧过的木渣了描了眉毛,在园子里掐了朵玫瑰花捣成汁,抹了脸颊,剩于的抹了颈颊,鬓好发髻,头上简单的插了一个水红水滴钗,换上了那套竝王替她置办的红嫁衣。收拾妥当,便坐在琴前,纤细的手指放上琴弦轻轻的拨动着,用尽此身全部的力气,将哀怨婉转的思绪缓缓道来。
揾啼红,杏花消息雨生中。十年一觉扬州梦,春水如空。雁波寒写去踪,南浦行云送。冰弦玉柱,弹怨东风。
北淳竝还没走进春草殿,就听到阵阵琴声,刚入耳的琴声悠扬婉转,犹如一股浓郁香醇珍藏多年的美酒沁人心脾,侧耳细细一听,琴声忽转哀怨悠长,声声悲泣,哀叹,如行云流水缓缓道来。彷佛弹琴的人已经融入曲子合二为一了。这曲,让人倍感凄凉,似有泣别决绝之意。
琴声渐停,听见丫头们大声哭叫着:“姑娘,姑娘……”
北淳竝竝大步往屋里而去,任纆儿、绯儿呼叫,沄纚显然已没有了力气来应。
北淳竝走上前,伸手指触碰沄纚红透面颊,滚烫如火。丫头们忙给他跪下行礼求助。沄纚此时头脑发沉又抽搐呕吐起来,意识模糊。北淳竝叹了口气,从胸口内袋里拿出了两颗白色的玉丸①,抱起沄纚的头,把药丸给她用嘴灌了下去。
不一会,丰烟带着御医赶进了草殿,常太医见北淳竝刚准备跪下行礼,北淳竝说道:“先救这位姑娘要紧。”
常太医放下药箱,号脉半响。
北淳竝着急问道:“如何?”
常太医弓着腰道:“回小王爷的话,这位姑娘由于外感风寒,受疫疠之气所致内伤发热,看这姑娘嘴唇已经干裂,想是发热时辰不短。可刚刚老臣给姑娘切脉搏,却发现身体热症却减去不少,想是王爷给这姑娘服下了贡品白玉丸,所以这姑娘身体的热毒才能在片刻功夫已解了大半,待老臣在开几副药辅助一下,姑娘休息几日,也就无大碍了。”
“好的,那便有劳常太医,丰烟去随太医取药。”
次日一早,沄纚只觉热毒散去了大半,身体轻快不已,躺在床上人已安稳不少。
纆儿和绯儿向一早便赶来看沄纚的北淳竝跪地谢恩:“多谢竝王爷,救了我家姑娘。”
“起来吧。”北淳竝见沄纚已无大碍,没有多做停留。
一会功夫,丰烟拿着太医开的药又送到了草殿,把药交给纆儿,这时进来了几个小公公,都拿着大包袱,丰烟看到连忙叫他们进来,把东西放在正厅,小公公等放下包袱,在寝殿外开始洒扫了起来,丰烟打开了包袱,有玫瑰花茶,衣物,铜镜,胭脂,钗环……。
“只要需要用到的,王爷都让我准备齐全给你家主子送来了。”
绯儿,纆儿连连道谢。
太监、宫女们洒扫完毕。春草殿内变得干净透彻,园子里窗明几亮,一尘不染,几颗百年的老树也被修剪了一番,厚厚的腐烂的枯叶也被清理地干干净净,园子里居然还带着一口水井,也被收拾了出来,小厮们都收拾妥后,丰烟带着一众小厮退出了草殿。
纆儿拿着扇子看火煎药,,绯儿在里间拿着针线缝着衣衫,园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香味,这味道虽是药的味道,却分外好闻。
沄纚睡在榻上盖着鹅黄色的细被,睡得非常香甜,感觉自己被一双温暖的双手抱着,那么温暖那么柔软,那么有安全感。
睡醒,起身,看见正坐在床边的作针线绯儿,她微微唤道:“水,我想喝水”。
绯儿闻声赶紧放下针线道:“姑娘,你醒了。”
说着扶她坐了起来,忙道:“我现在去给姑娘倒水。”绯儿边倒水边向外边叫唤纆儿:“姑娘醒了。”
纆儿闻声跑了进来,看到沄纚无碍欣喜道:“姑娘,你醒了,你终于没事了。”
沄纚异常疑惑:“我不是病了快死了吗?怎么现在没事了。”
绯儿说道:“姑娘是病了,发烧说胡话,可把我和纆儿吓死了,幸好有竝王爷,是竝王救了姑娘。”
“北淳竝?”
纆儿点头:“是的,是小王爷带了御医过来瞧了姑娘。”
绯儿道:“连御医都说我们姑娘病地不轻,还好是小王爷救了姑娘,及时给姑娘吃了千金难求的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