沄纚瞠目结舌,“你说什么?”
沄纚喝道:“快说,你救的跳下去男人是谁,他在哪?”
“走了,我哪知道去哪了你这人真是奇怪。”男人道。
沄纚咽了口气,小心翼翼道:“你救的男人长什么样子?”
沄纚屏气凝神听着男人从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百感交集,猛然跌坐在地,“王爷。”
庆王他没有死?他没有死?沄纚伏地哀嚎,将所有的委屈牵肠挂肚皆倾于痛哭中。可是,他没有死他去哪里了?他到底在哪里?他为什么不现身?
沄纚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庆王。
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一身单衣,连个包袱也没有,更没有贴身宫女相伴,沄纚形只影衣衫褴褛欲往漫无目的行至在卍道上,曾经和北淳竝的一幕幕不禁浮现眼前,依稀还听见有婉转唱曲的歌声......沄纚从人群中踉踉跄跄行着,那日庆王策马扬鞭带着自己逃离布壮情景,又见在北星宫屋檐上二人并肩看日出的甜蜜刹那,自己靠在庆王肩头睡得那么踏实......一路从曼青过入北淳从默默无闻的官宦之女成为如今的贵妃,一切一切,恍若隔世。
一身红丝绸衣衫的女子见眼前的女乞丐可怜,突然走来,伸了个馒头给沄纚,“嗟,拿着吃吧。”
沄纚缓缓抬起眼皮,二人四目相对,大惊失色。
“姑娘。”
“绯儿,是你?”
“姑娘,你怎的成这样了?”绯儿抹泪揉眵,“姑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前面有家凉茶铺子,快随我去前面坐下说话。”
得知沄纚一心要往牧峡道求死,绯儿嗳声叹气不已,“姑娘不见的那晚,丰烟来找我,要带我离开宫里,姑娘知道吗?若是他从前来找我,我便二话不说随他去,可是如今我断不会跟他去,后来我求了他,总算得了自由身,来不及跟姑娘告别一声,便离了宫。如今在瓜凉道安了家,生活也算踏实。姑娘从前一心劝我,为何如今自己倒想不开?”
沄纚欣慰颔首:“难为你了,难得你如此,见你这样,我也放心了。”
绯儿紧紧握着她的手,“万一庆王吉人天相,只是落下悬崖并未丧生也未可知,不管如何?姑娘为了王爷更要保重自己,姑娘先随我家去,明日我便跟我屋头人将,帮姑娘寻王爷。”
沄纚喜不自胜:“绯儿,谢谢你。”
绯儿摇头,“姑娘说哪里话?从前是我不懂事,以为姑娘疼纆儿多过我,现在我都想明白不过是自己福薄,没有命罢了,既然如此何不放手好好过活。”
瓜凉道,竹草屋,这便是绯儿安身之所,她出宫后嫁了人,虽然家贫如洗,可她屋头人待她却还不错。听闻绯儿朋友前来寻求帮忙,不嫌弃沄纚如此的落魄,也不刨根问底,一口应承下来。
这人是个不错的老实人!沄纚欣喜道:“绯儿你到底也是有福的,以后不可妄自菲薄,我看他待你很好了。”
绯儿苦笑一声:“姑娘记性可真差。”又对人道:“还不见过娘娘。”
屋头人这次没有顾忌,跪下行礼:“探顺贵妃金安。”
沄纚反应过来道:“你是?”
“奴才从前是宫里的太监,小消子,因宫期已满,便出了宫寻了个活得以为生,后来老天总算待奴才不薄,又让奴才遇见了绯儿姑娘,绯儿姑娘从前是宫里大红人,起初并不认识我,后来奴才提了宫中旧事,那年绯儿姑娘和丰烟大人争抢花盆时,便是由奴才掌管事的,总算绯儿姑娘忆起奴才来,如此,我们还成了家,以后娘娘的事自然是奴才的事。”
世事辗转,沄纚感叹万千。
黑影顾及狼牙修脸面,又因沄纚害女儿痨将她丢出宫任其自生自灭,可如此,却难以消退王良人心口之愤,她差了温临风寻沄纚下落,她定要让她生不如死,一切敢和自己唱反调的,敢和自己争宠爱的,都只有死。
温临风很快寻到了沄纚的下落,“探贵妃金安。”
“何必如此假惺惺的,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如今已经是一个没有位份,又有重病的再普通不过的农妇,难道你的主子仍不肯放过我?”沄纚又冷冷道:“你这么帮着王良人就不怕走都夜路死无葬身之处吗?”
温临风不屑一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怕告诉你,王良人是我名份上的表姨娘,实际上的妻子,我不帮自己孩子母妃,该帮谁呢?”说着伸出手欲抚沄纚下颚。
沄纚偏过头,冷冷而笑:“果然如此,难道这个世间男人只有如此才会替一个女人卖命吗?”转而又道:“不过,她昨日认庆王为夫,今日又认你为夫,焉知他日不会认他人为夫?也只有你这样的男人才会傻到这种地步,她不过给了你残花败柳的身体和一文不值的真心,你们这些男人倒为她们卖起命来。”
温临风面色刹变,“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你这个......”
不等他骂出口,沄纚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自知方才言语难以教你入耳,可是我仍不免劝告你,算是为你从前跟着庆王的情份。”
“王良人说过,不会让你死的,如此我倒要看看你在男人眼里值几个钱。”温临风道。
脑后砰咚巨响,眼前一黑。沄纚醒过来时,已身在绰合斋,王良人有心往死里作践她,将她以一千两银子卖给了风尘之所老鸨,她要看着她一点点被折磨致死。
至于沄纚曾经养的狗,芭蕉,如今已是一条七八岁的老狗,或是早已告知主人不在身边,加上年纪大时常不愿意动,王良人便养在自己身边,只是她经常对芭蕉拳打脚踢,十分变态。
沄纚如今身无分文,绯儿虽凑了些银钱,可不过是以石填海,想尽了任何办法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