沄纚因是以沉贵人身份入宫陆太后便赐了她沉太妃之尊,丽姬则为丽太侍。
狼牙王一死,很快消息传遍诸国,虽然沄纚等人解决了这颗主棋,可朝中那些狼牙臣子显然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如今还不能将少君为北淳骨血之实昭告天下,如此,三人日夜忧心庆王安危。
周旋四年之后,朝中不少狼牙修臣子被沄纚等人借故贬官他处,或是出征迎战而亡,如今狼牙局面实权已基本掌握在沄纚等人手中了。
兴许是陆太后日夜照料少君劳心劳神,兴许是刺杀狼牙王的一事长于午夜梦魇,这几年她身体越发而下,总觉得力不从心。不到半年,病倒缠塌。兴许是为了少费些心机,兴许是她意识到了什么,此后她称病告辞,“太后之尊想来我福薄命贱,少君也和姐姐要更加投缘,还是交由姐姐我才放心。”
说来也怪,没了诸多烦心之事,陆太后的病渐渐有了好转。为了安抚她,沄纚仍保留了她太后名份,只是一个名份罢。
沄纚住回了从前的春草殿,如今改名为庆沄宫,她将狼牙宫里所有的寝殿更了名,寝殿布局各司各局皆同北淳以往。
郢都,四月,沄纚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日子,沄纚将狼牙国更名北淳。
朝中惊呼一片,百姓皆欢呼不已。
庆沄宫,幼君不明,问道:“母后,我等堂堂狼牙一脉为何要以战败之国为新国名,儿子十分不解,请母后明言。”
沄纚摩挲着这稚气未脱,熟悉模样,温然道:“母后本想等以后告诉你,既然你今日相问,母后便不瞒你,你乃北淳国骨血,自然为北淳国少君,你父王是个有青云之志的人,你切不可懈怠,这北淳国的重担从此就交由于你身上了,记住爱民如子,仁心仁德才为明主之绩。”
少君从前跟着陆充依,如今跟着沄纚,自小他便懂察言观色,他向来敬重沄纚,就算这突然起来的身世叫他如晴天霹雳,却也十分镇静,只叹道:“这复国之路苦了母后了。”
第65章 第六十五回万念俱灰遁空门,渡蕉州不期而遇
见幼君如此,沄纚欣慰颔首,才欲说话间,便觉一口腥味哽粘在喉,她咳嗽不止,纆儿忙替她抚背顺气,好容易才止住些,才将嘴边帕子移开,那帕上的鲜红早已让她的心凉了一截。
这几年,沄纚经受丧子小产之痛,亡国之辱,又尽力尽力辅佐幼帝身子早已大不如前,更为叫她痛心的便是频频派出四处打探庆王消息的人皆无功而返,庆王的人就跟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一般,没有留下半点踪迹。
沄纚越来越担忧起来,她害怕自己仍晚一步,庆王不能看见自己如今早已匡扶北淳的大业,她更害怕,此生再不能见。
她越发坐不住,若不是幼君每每相阻,“一国太后岂可轻易出宫。”她为顾大局而不得亲自出宫去寻。
其实,幼君又何常不曾私下差人暗访此事,他虽年纪不大,可到底心思城府,虽说是亲生骨肉父子,可他从小毕竟没有养在庆王身边,到底心怀芥蒂,他甚至时常担忧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威胁。狼牙修前朝臣子如今虽然归顺北淳国,可仍改不了骨子里藏奸挑唆的性子,“皇上生父在世本是个好消失,这是这世界的事皆易有变数,若是太后有心想让庆王重握北淳,皇上又能怎样呢?到底皇上您不是太后亲生的。”
如此正言重心事,幼君早已安插各路杀手四处搜寻庆王栖身之所,“一旦发现庆王的人,格杀勿论。”
兴许怕有朝一日事成之后易于暴露,于是他又安排了一路杀手将刺杀庆王的杀手一一灭口,如此便滴水不漏。
三月杏花正茂时节,浓郁芬芳,清丽婀娜。
沄纚还还不急好好赏这满园春色,第二日时,庆沄宫里所有的杏花通通一夜之间悉数枯萎,如此妖异之兆,早已于宫中四下议论。
“太后,怎的如此消瘦?这些日子听纆儿说姐姐只用清粥充饥,这怎么行了,姐姐贵为一国太后,如此不是替皇上招学名吗?” 丽太侍又叹道:“姐姐可是有心事?太侍愿为太后分忧。”
沄纚摇首示意宫女拿走食了不到两口的清粥,叹道:“我茹素不过是想为他祈福,求他安好,这些年了,为何他不肯见我?”
丽太侍叹道:“成王败寇漫相呼,直笔何人纵董狐,王爷这么孤傲的一个人,姐姐怎会不明白?”
“可我如今......”沄纚说着又是止不住的咳。
丽太侍忙替她抚背顺气又安抚道:“呸呸呸,姐姐莫要咒自己。我这体内枯竭之人,定是走在太后前头的,太后一定长命百岁。”
沄纚淡淡笑道:“如今无烟州已与我北淳结交时代相好,你功不可没,你父亲又给你作了门好亲事,你到底年轻,何必留下陪我?”
丽太侍叹道:“父亲与北淳结盟不过是利益驱使,从不是真心待我,更不是为我为之,至于那亲事不过是榨干女子最后一点利益而已,我已绝户之人,嫁人不嫁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何必还要趟一趟浑水,好没意思。”说到这丽太侍神色异样,又犹豫再三,方鼓起勇气伏地道:“妹妹心中早已一事想相求太后,望太后成全。”
沄纚不解,对宫女道:“快搀起来。”
“我自幼生在荣华富贵,却从未得到过半点真心,父王母后兄长姐妹骨肉之情皆为笑话,虽曾以为自觅得如意郎君,原来不过是年轻见识浅,而后嫁与庆王,王爷他全心只有姐姐,我如今无牵无挂,只想将这一身躯体早日洗涤干净,死后能脱身罪孽,来世绝不堕入皇室贵族。求太后让我自去吧。” 说罢丽太侍久久跪地不起。
见她如此诚意衷心,沄纚安心不少,如此大好。
丽太侍谢绝了沄纚的恩典,没有留在宫中清心庵中修行,从前的清心观已被沄纚下旨改为清心庵,那些从前皆替女君,埠贤王,杞姬差命的道士皆被沄纚遣送出宫,宫中这结党营私,珠胎暗结之所一举肃清。如今是宫中御尼清修之所。如今丽太侍梯度出宫,落身荒郊野店,从此隐姓埋名。
沄纚履行对丽太侍的承诺,尔宣告各国,太侍病逝。给了她想要的自由。
一日,大雨倾盆,雷鸣电闪,一戴竹笠持弯刀的肥汗回宫复命,他顾不上浑身早被暴雨浸透,丝毫不敢耽误径直往北星宫而去。